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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歸途如虹 賈雨村是《紅樓夢》最早出現(xiàn)的一個角色。這個人并不是一個本性非常壞的人。他出身于詩書仕宦之族，可是卻“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無依無靠的他一開始就只能暫時寄居在寺廟里，靠賣文為生。他也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能夠吟詠出“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這樣的詩句。他和當(dāng)時的大部分讀書人一樣，想要走科舉榮身的道路，可是他手頭很拮據(jù)，湊不夠去京城的路費。甄士隱心善，就資助了他。他考中科舉后，一開始也想著報答甄士隱一家人，也答應(yīng)他們幫著找被拐走的甄英蓮。他還能說出“正邪兩賦”這樣的高論，可見其見識不俗。 賈雨村能夠重回官場，靠的是賈政的引薦。賈政能夠看重他，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賈雨村原來是林如海家的家庭老師，林如海是賈政的妹夫，賈政相信林如海的眼光；第二，賈雨村在賈政面前的表現(xiàn)也挺不錯的，他“相貌魁偉，言語不俗”，是賈政欣賞的一類人。于是，在賈政的幫助下，賈雨村成了應(yīng)天府府尹。 結(jié)果，賈雨村剛上任，就遇到了一件人命官司。王夫人妹妹薛姨媽的兒子薛蟠為了和一個小鄉(xiāng)紳馮淵爭奪香菱，喝令手下豪奴打死了馮淵。馮家告了一年的狀，也沒有人為馮公子討回公道。賈雨村一開始也是很憤怒的，決定發(fā)簽，拘捕薛蟠。結(jié)果，在門子的提醒之下，賈雨村沒有這樣做。后來，那個門子拿出“護官符”給他看。賈雨村這才知道原來有“金陵四大家族”。這四大家族權(quán)勢熏天，得罪不起。而且這四大家族是一個整體，互相連絡(luò)有親。賈雨村如果依法將薛蟠抓捕，那么他就得罪了賈家、薛家和王家。賈雨村不敢冒險。 我相信，賈雨村做出徇私枉法的決定之前，一定經(jīng)過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他并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做一個貪官污吏的。他也想要盡職盡責(zé)，上報皇恩。可是，在黑暗的現(xiàn)實面前，賈雨村妥協(xié)了。在“護官符”的威力面前，賈雨村選擇了包庇薛蟠。賈雨村這樣做，當(dāng)然是不對的。他不應(yīng)該只考慮利弊，而忘記了是非。而且，他知道被薛蟠霸占的就是甄士隱的女兒甄英蓮。甄士隱是他的恩人，他也答應(yīng)了英蓮的母親要幫她把女兒找回來。 可是，賈雨村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了忘恩負義的舉動。他如果想要報答甄士隱的恩德，他應(yīng)該把英蓮從薛蟠手里救出來，讓她回到母親身邊。賈雨村眼睜睜看著英蓮被薛蟠這樣的“呆霸王”，這樣粗魯?shù)幕ɑü影哉迹瑓s沒有采取任何解救的行動。他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忘恩負義了，而是恩將仇報了。賈雨村缺少足夠的道德勇氣，在官場的污泥濁水中，他逐漸墮落。 賈雨村處理好薛蟠的案子之后，就馬上給賈政和王子騰都寫了一封信。可見，賈政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有為朝廷推薦一個有良知的好官，反倒是推薦了一個徇私情的官員。可是，賈政卻沒有因此而感到絲毫的愧疚和后悔。他也沒有因此就厭惡賈雨村，反倒是繼續(xù)和他來往。 《紅樓夢》第十七回里，賈政想要給省親別墅題寫匾額，便想到了賈雨村。可見，賈政覺得，賈雨村是一個頗有文才的人。當(dāng)然，我們不能因人廢言。歷史上人品不好，但是頗有才華的人有不少，比如蔡京。可是，賈政難道就不能結(jié)交一個德才兼?zhèn)涞墓賵龊糜褑幔课镆灶惥廴艘匀悍郑Z政身邊沒有一個德才兼?zhèn)涞娜耍梢娖溆孤禑o能，既沒有識人之明，也沒有用人之能。 《紅樓夢》第三十二回里，賈寶玉因為賈雨村想要見他而很不高興。史湘云說“主雅客來勤”，賈寶玉更是說自己是一個“俗中又俗的一個俗人”。可見，賈寶玉多么厭惡賈雨村這樣的“國賊祿蠹”。第三十三回里，賈政因為賈寶玉在賈雨村面前沒有慷慨瀟灑的談吐而十分生氣。可見，賈政不僅不厭惡賈雨村，還很重視這個官場好友。 《紅樓夢》里沒有寫賈政和賈雨村如何狼狽為奸，貪贓枉法。可是，賈政在知道賈雨村是一個斯文敗類之后，依舊和他保持來往。這說明賈政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一身正氣，實際上卻并不正直的人。他或許并不像賈雨村那樣可惡，但是他也絕對不是一個清清白白，愛民如子的好官。 如果說賈雨村在第四回里包庇薛蟠，還有其無可奈何的一面，那么他和賈赦勾結(jié)在一起，陷害石呆子，就純屬以權(quán)謀私，草菅人命了。平兒知道這件事之后，十分氣憤，罵賈雨村是“餓不死的野雜種”。賈璉這個尋花問柳之人也覺得賈雨村“為這點子小事，弄得人坑家敗業(yè)，也不算什么能為”，以至于挨了賈赦一頓打。賈政這個自命清高的人呢？他在得知這件事之后，又會作何感想呢？ 總而言之，賈雨村是一個官場敗類，賈政也不算什么好官。曹雪芹筆下的封建官僚素質(zhì)如此低下，可見曹雪芹有多么厭惡封建官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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