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作者簡介 穆韻之,原名穆廣生,男,出生于1962年。山西省臨汾市作家協會會員,侯馬市作家協會理事,侯馬市楹聯協會會員。熱衷文學,工作之余,讀書筆耕,樂此不彼。小說、影視微型劇本、故事、對聯散見于各級報刊雜志、網絡和微信平臺。 ![]() ![]() 花為媒 ![]() ![]() 路旁,成排的丁香樹猶如一堵翡翠般的墻,翠綠欲滴。正是丁香花盛開之際,一串一串,一簇一簇紫白色的丁香花在枝頭花枝招展,如霧如幻,燦若云霞,香氣襲人。 陳曦坐在路邊的排椅上,目光呆滯,猶如僵化一般,風吹花瓣飄落他的頭上,身上,甚至落到他撂在排椅座面的手背上,他都渾然不知,可是他心里糾結得很,甚至在滴血…… 陳曦上大三之時,在校園丁香樹下,認識了一位丁香一樣的女生,因為他倆都有丁香一樣的色彩,都崇拜戴望舒的《雨巷》,默默地走近,便走到一塊。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卻招來無數人嫉妒的目光。他倆攜手完成碩博連讀,共同走進一家很有名氣的大公司,當起世人羨慕的白領。 人生豈能一帆風順。剛走出校門的陳曦書生意氣,自命不凡,不合流俗,辦事愛較真,惹得同事不感冒,反而遭到排擠和孤立。 私底下,她苦口婆心勸過他,甚至紅過臉。可他左耳進右耳出,照樣我行我素。時間一久,她心寒了,眼光冷了,甚至留下失望的眼淚。要說她被公司一位經理給撬走,不如說是他將她推給了別人。從此,她從他身邊飄遠了,消了她的顏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 愛情破裂,失去戀人,讓他悔恨,痛不欲生,便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想從這二十多層樓上跳下去,了卻這絕望的一生。他被窗口的風一吹,打了一個激靈,卻想起含辛茹苦的母親,由于父親死得早,他上大學、碩博連讀都是靠母親白日在街道企業上班,晚上糊火柴盒功出來的。常言道:羊羔跪乳、烏鴉反哺,豈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他蔫了,站在樓窗前一呆半天。 他抑郁了,話少的可憐,性子扭變,從另個極端走向另個極端,特別在意別人的看法,顧及太多,工作上束手束腳,作繭自縛,漸漸他被邊緣化了,也成了公司員工嘴里的花邊新聞。 如今,她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公司上下都接到了喜帖,唯獨他沒有收到,大家瞞著他,暗地里看他的笑話。偶爾,他在門外聽到別人議論她結婚典禮的事情,他當場惱羞成怒,咆哮著沖出公司大樓,倒把幾個議論的人嚇了一跳。 他漫無目的的一陣狂奔,象一只飛蛾一樣,猛然一頭扎進蜘蛛網里越掙扎束縛得越緊,仿佛走到了人生盡頭。他頭疼如針螫,心痛似撅裂,“死”的念頭又布滿了他的頭腦。 這是哪里?他張望了半晌才清楚自己坐在偏僻丁香路邊的一個排椅上。如何來到這兒腦海里已斷片,沒有了意識。不過,他想到了一種死法,就是吊死丁香樹下,做個風流鬼。他為自己這樣“死”的創意,自鳴得意! 突然,“搶劫……搶劫……”的呼喊聲打破了寧靜的空氣,驚動了想死人的安寧。他看到兩個男人追著一個狂奔的女人,離他不到三十米,女人跌倒,兩個男子撲上去,撕奪她死死抱在懷里的兜子。 “臨死也不讓人安靜,還他媽兩個人男人搶一個女人的東西。不讓老子清靜,老子就不讓你們如意。”他慪氣地站起,猶如旋風般地沖了過去,不知他那來了那么大的力氣,抓住一個男子就象扔干草捆一樣摔了出去,又撲向另一個男子,可這是個三大五粗的家伙,他難撼動,就張口咬住了人家耳朵,那家伙殺豬般的嘶叫。接著他感到小肚子上一涼,透心的涼!那家伙在他肚子上 連捅兩刀,他眼前一黑,身子軟塌塌倒下,不過隱約聽到那女子撕心裂肺地呼叫:“殺人啦!殺人啦!” 他醒來,滿目白色。見身穿白大褂的護士正在給他換打滴的液體,護士見他醒來,看看他臉色蒼白的臉色,說:“醒了,我叫醫生給你再檢查一下。” 他使勁從干渴得要冒煙的嗓子里擠出蚊子般的聲音:“渴,喝水!”護士不動聲色地說:“不行,通了氣才能喝水。” 恰在這時,他的母親解手回來,見他醒來,激動得兩手發抖,沖到床邊抓住他的手,哽咽著說:“兒呀,你可醒來了,你要有個好歹,可讓媽媽咋的活呀!” 護士警告道“不要激動,病人心情波動,會影響傷口愈合。哦,阿姨,你兒子渴了,只能用棉簽兒蘸水濕濕嘴唇。”護士交代完走了。 不過他心里落差很大,打量著這兩天變得蒼老的母親,心里很不是滋味,痛恨自己自私,又一次想拋下母親輕生,他的傷口在情緒失控中抽搐,鉆心的疼痛,讓他又暈了過去,嚇得他的母親直驚呼:“醫生——” 他的傷口剛愈合,還沒有拆了線,他就不耐煩了。嚷著讓他母親辦出院手續,他說他不愿意聞醫院的來蘇水味,其實是嫌病房多了兩位病號,人多煩雜,而是他那“抑郁癥”再作祟。母親委曲求全,找院長說兒子特殊情況,并在母親苦苦哀求下,院長簽字,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回家休養的他,經常坐在沙發上發呆,他的母親擔心得不得了,可又不知如何勸告自己的兒子,她連自己喜歡看的電視劇《還珠格格》都不看了,深怕兒子受到電視劇男女主角纏綿愛情的刺激。每天,母親悄無聲息的出去買菜,或者將自己關在廚房里,讓家里成了兒子唯一的世界。 一天,母親出去買菜。陳曦穿著睡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回味著自己的愛情,當他想到她成了別人的新娘時,他淚流面,悔恨交加,深感自己窩囊,不由伸手搧了自己一記耳光…… 突然,傳來篤篤篤敲門聲,他以為母親在家,自己仍躺在床上,沒有在意,甚至不愿意理會。可是執著的敲門聲,讓他反感,沒好氣地罵了聲:“討厭鬼!”就起床去把門打開。 開門后,他見是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美貌女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歡。她未開口先笑,腮上出現一對迷人的小酒窩,她笑盈盈說:“你是陳曦吧?” 他瞄她一眼,不動聲色,輕微點了一下頭。 “哎呀!我的天,可找到你啦!陳哥,你還記得我嗎?”她一臉虔誠地看著他的反應。 他仔細打量了她兩眼,感到很陌生,就毫不猶豫地搖搖頭。 “陳哥,我就是那天你救的那個女人呀!我叫丁果香。陳哥為救我幾乎把命搭上,我都沒有去醫院看你一眼,你不會罵我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吧?陳哥,你看能不能讓我進屋,給你解釋解釋行嗎?”她哀求著說,臉上還流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談不上恨她,那是他正在尋死時的報復舉,根本沒想到后果。不過,在住院期間母親倒埋怨他不該為一個沒情沒義之人受傷,說他不值!那時他心里倒犯過一些嘀咕,不過他沒往心里去。本來他沒打算讓她進屋,當他看到她一臉可憐兮兮樣,不由地讓開門,她卻飄了進去。 進屋后,她落落大方,幫他接了杯純凈水,撂在了他座前方的茶幾上,這才娓娓敘說了她離去的原委…… 原來,她農村的父親出了車禍,肇事者逃逸,住院的父親急需要錢救命,她找朋友借了三萬塊錢,打算抄近道趕往車站,不成想早被壞人盯上,尾隨她的兩個壞蛋,乘丁香路行人稀少對她實施打劫,他的壯舉保住了她的三萬塊錢,可是他遭了毒手,腹部被捅了兩刀。在她歇斯底里的 “殺人了”的 呼喊聲中,兩個壞蛋嚇得撒腿而逃,反而呼召來了其他的人,給打了120,報了警。他被救護車拉走,她被帶進附近的派出所錄了口供。她從派出所出來后,怕耽誤了回老家的公共汽車,才沒去醫院看他,而是急著往回送救命的錢。可惜的是,錢送到了,她的父親在醫院急診室躺了十來天仍沒保住生命。 她在家葬了父親,過了頭七才回市里的。她到派出所尋問出了救她那個人的姓名和他住的醫院。但是,當她跑到醫院才知道他已經出院了。她依稀記著他登記的住址“帽兒胡同門牌208號”。可是,她來到這里,讓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家,因為這是個老胡同,許多門牌號失落,痕跡難尋…… 她說話時,偷瞄了他兩眼,仍見他一臉落寞,帶著一種心不在焉的表情,為了緩解尷尬氣氛,她又給他接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小聲問:“陳哥,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他抬眼看看她,答所非問:“你是從農村來城市打工的吧?” 她風輕云淡地說:“我戲校畢業,在市評劇團當演員。” 他睜大眼,疑問:“你會唱戲?” “陳哥,不信?小女子可是科班出生。”她兩眼回眸,抖動睫毛,張口就來了《花為媒》選段:張五可唱的“報花名”: 花開四季皆應景 俱是天生地造成 阮媽呀 春季里風吹萬物生 花紅葉綠草青青 桃花艷,李花濃 杏花茂盛 …… 愛花的人 惜花護花,把花養 恨花的人 厭花罵花,把花傷 牡丹本是花中王 花中的君子壓群芳 百花相比無顏色 他偏說呀牡丹雖美花不香 玫瑰花開,香又美 他又說,玫瑰有刺扎得慌 好花哪怕眾人講 經風經雨分外香 大風吹倒了梧桐樹 自有旁人論短長 …… 她唱的很投入,舉手抬足都帶著戲。那腔調婉轉婀娜,美不勝收,非常讓人喜歡。這《花為媒》的選段讓他耳目一新,那戲詞富有人生哲理,以花喻人,好花豈在乎別人說三道四,只有經歷風雨才能茁壯成長,才能開得艷麗,才能分外芳香。他被感染了,冰冷的心在融化,呆滯的眼神添上光彩,當一曲而終,他還沉醉其中,喃喃自語:“人美、戲文美、唱腔更美……” 她唱得太投入了,陳曦的母親啥時買菜回來,她卻沒聽見。當身后傳來贊揚聲時,她才轉身見到一位五十來歲,具有城市中老年婦女打扮特色的女人,她剛要打招呼。這女人帶著滿臉夸張的表情,上前抓住她手,道:“我是陳曦母親。閨女,你唱的真好,這唱腔能與市評劇團頭牌果子香堪比美!” 她莞爾一笑道:“阿姨,讓你見笑了,我就是市評劇團的丁果香,藝名:果子香。” “呀!你是果子香?我可是你的戲迷呀!”陳母驚訝地拉著她的手仔細端詳著,“哎喲喲,我可見到真人啦!這戲唱得好,人長得也俊!哎呀!閨女,你不會逗我老婆子開心吧?這角也算大腕級的人物,豈能來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市民家里。”陳母心里犯嘀咕不敢相信這大有名氣的果子香會來她的家。 “阿姨,就是你說的這個角,她今天可是特意上門負荊請罪的。”她又向他的母親做了一番解釋和道歉。不過,頭幾天陳母還把那個讓她兒子受傷遭大罪反而不露面的人恨得牙癢癢,倒是見到了本人卻又恨不起來,反而感激她給兒子唱戲,讓兒子為之動容,還喋喋不休說好。寡婦熬兒不容易,她太在意兒子了,見兒子有個好臉色,她的心也輕松了不少。 陳母把她送到門外,說兒子喜歡她唱的戲,難得讓她兒子開心一次,希望她常來家坐坐,幫她開導開導兒子,讓她兒子早點從抑郁之中走出來。她痛快地答應了。 從此,一個俏麗苗條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帽兒胡同。她成了他家常客。她帶來光碟為她伴奏,她以幽咽婉轉的腔調,唱著《花為媒》一出又一出的選段。不過,他還是最喜歡《報花名》選段,百聽不厭,津津樂道,甚至他也跟著哼上兩句。特別是喻世哲理,讓他心里放下許多,心情豁然開朗,猶如醍醐灌頂。 三個月來,她不光唱《花為媒》,還給他講了新派創始人新鳳霞的故事,說她在《花為媒》戲里以純熟的演唱技巧,細致入微的人物刻畫,塑造了青春美麗富有個性的少女張五可的藝術形象,從而將新派藝術推向了高峰。還說,她在十年動亂時因慘遭迫害而留下殘疾以至無法再登上心儀的舞臺。平反后,她以驚人的毅力,挺起她那受過傷害的身體,坐在輪椅上講學授藝,在她無私的教誨下,培養了一大批弟子和學生,使他們成為光大新派藝術的優秀傳人,成為今天評劇事業的中流砥柱。她跌宕起伏的一生,確實讓后人敬佩贊嘆!他感慨之際,心想自己這點挫折與一代評劇大師遭遇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卻為自己一蹶不振而慚愧。他暗下決心,休戀逝水,振作精神,從頭再來。 數日后,他笑聲朗朗,打開電視,找到熱播的電視劇《還珠格格》,說:“久違了媽媽,你這么愛看的電視劇,咋能不看呢?”陳母頓時淚下,他給母親擦著眼淚,不好意思地說:“媽,都是兒子不好,讓你擔心了。請媽媽放心,今后,兒子會更堅強,一定會活出個樣子來!哦,對了媽,我被另一家公司招聘,公司總經理要見我。請媽媽給我祝福吧!” 看著兒子脫胎換骨的樣子,她淚眼婆裟,情不自禁地道:“祝福,祝福啦!” 篤篤——敲門聲,陳曦打開門見是丁果香有些意外地道:“大演員,這么早?” “我是來告別的,劇團要到鄉下去演出,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光怕這段時間不能來看阿姨和陳哥了”她說話時,笑的有點勉強。猛地說分開了,大家都有點難分難舍,可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業打拼,豈能隨著性子。分開只是暫時的,何必這樣嗎?他鼓勵她說:“下鄉好!戲劇在城市市場萎縮,說不定到鄉下演出會有另一番天地,果子飄香,豐收在望!” “謝謝陳哥,看好我們這次鄉下演出。小女子,這廂有禮啦!”說著,她用唱戲腔調道白,模仿戲里女子之禮,服了一服。反而逗得他和陳母都樂了。 “說起謝,我還得謝謝你這三個月不辭勞苦為我唱《花為媒》,謝謝你給我講一代評劇女王不屈不撓追夢的故事,激勵我走出人生低谷,讓我看到光明大道!謝謝!!謝謝!!!本來我打算今晚在四季青酒樓要個包間聚聚,略表心意。可惜你這一走又不知等到何時了。”他感觸頗深地說。 “陳哥,你這樣說就見外了,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恩人,要表心意的是我!好了,不說了,車還在等我。阿姨,你多保重!陳哥,你留步。”說完,她轉身向外走去。 “留什么步?我正準備出門去見公司老總,順便也送送你,我的大演員。”他趕緊提了公文包追了出來。屋里只留下陳母,她望著倆人的背影,那欣慰的眼神里閃現出亮晶晶的淚花。 樹挪死,人挪活。陳曦,換了公司,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在新崗位上,他已棄掉初出校門時的傲慢和固執,也擺脫了一時的顧慮和自卑,以穩重和超人的才華贏得同事愛戴和高層的重用,堪稱事業上蒸蒸日上。 他開著自己的車,車里放著戲曲《花為媒》里的選段“報花名”,他洋洋自得,看花花旖旎,看葉葉生機,心里舒暢極了。 這是他外出為公司辦完事回家,開車路過市評劇團所在地,忽然他產生想打聽她下鄉演出消息的念頭。這些天,他時不時想到她,再加上他母親也時不時的叨念幾句,惹得他心里非常掛念。迫切想知道她的一些消息。他將車靠路邊停好,跑到門房向看門的老大爺詢問丁果香下鄉演出情況。然而,看門大爺果斷地說劇團沒有丁果香這樣名字的演員,他提她的藝名果子香,大爺說他就知道胭脂紅,他當場就懵了,幸虧從院子里走出一位少婦,聽到他的問話,告訴說:“看門大爺是新來的,丁果香在他沒來之前就辭職了。” 她辭職了?他深感意外,他想知道究竟,見少婦不愿意說,他也不好意思再追問。當他離開時,心里感覺疙里疙瘩的不順暢。 后來,他托熟人從劇團里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原來,大半年前,劇團領導讓丁果香陪視察劇團的市領導喝酒,她不干,丟了劇團領導的面子。從此,劇團領導就處處打壓她,排新戲不讓她演主角,她一怒之下辭職離開劇團。她離開劇團不到三月,劇團里的對象也移情別戀,兩人告吹。從此,她與劇團里的人幾乎斷了信息。 后來,他從其他渠道了解到,她離開劇團,又回到戲校,在戲校做了半年臨時助教。她的恩師,說她不登臺演出太屈才了,就把她介紹到私人劇團演主角。現在她與劇團在鄉下又唱火了。 洞悉了她的過去,他的心里再也不能平靜,仔細想想,她來他家用婉轉婀娜腔調唱《花為媒》時,正是她強忍著失去工作、失去愛情和失去親人的悲痛,卻以情真意切的表演和善解人意的話題,驅除他羈絆心頭的陰霾。然而,她這種非正常情況下知恩圖報的行為讓他倍受感動。 心存感激,感慨而生。他心想誰要娶上這樣的女人那才真是他的福氣。突然,他想到自己,一個沒娶,另個沒嫁,難道他倆不能成為一對嗎?他捫心自問,打心眼里喜歡她,于是他打定主意,只要她回來,就第一時間向她表白。從此,他天天盼她歸來,思念迫切,望眼欲穿。 一個月后,清源鎮有一家企業新上了他們公司剛研發的科技型項目。陳曦一行五人,利用一天時間趕到這家企業,以專家身份指導項目工藝、技術方面工作。當天旁晚,這家企業安排他們住在鎮上一家星級酒店,并在這家酒店為他們五人設宴接風洗塵。企業老總慷慨大度,既風趣又識趣,酒餐恰到好處,不愿再打擾他們一天的舟車勞頓,把餐后的時間留給他們。 當企業老總帶著陪同人員離去,他們五人中的兩位女士說回房間睡覺有點早,聽說這是上百年的古鎮,想到街上逛逛夜市,看看夜景。剛到一個地方的新鮮感,驅使大家欣然同意。 華燈初上,古鎮街道上霓虹燈閃爍。一街兩廂古老建筑的店鋪一戶挨一戶,仿佛在向過客訴說著它們過去商賈繁華的歷史,反而在現代的霓虹燈下顯得格外古樸蒼桑。 他們一行五人,說說笑笑,逛街看夜景。走到街中心的鬧市,盡是賣南北風味小吃的小商小販,攤位密密麻麻,蒸煮溜湯烤煎澆凍做法的小吃暨酸甜苦辣咸臭特色味道應有盡有。五人中的兩位女士和歲數最大的老侯,卻動了解饞的念頭。兩位女士要吃麻辣燙,老侯想品驢油煎灌腸,只有他和另一位男士不喜歡夜里加餐,仍往前溜達,穿過人頭攢動的鬧市。 他兩人走出不到三百步,突然傳來鑼鼓家什響聲。尋聲望去,見街旁有座露天戲院,大門敞開,一眼望到盡頭戲臺上掛著的棗紅劇幕,在燈光下格外耀眼。 他十分留意門口粘貼的海報,上面寫著評劇戲曲《花為媒》,晚8:00時開演,主演:果子香(張五可)……她的藝名出現在他的眼臉,“果子香!”激動得他脫口而出,倒把一塊來的那男士嚇了一跳。 “你這一驚一乍干什么呀?怪嚇人的。”那男士不樂意地說。 “兄弟,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評劇戲曲《花為媒》,果子香演張五那可是精彩得很,咱兩人一塊看會兒戲吧?”他問他。 “陳工,現在年輕人誰看戲呀!你也比俺大不了幾歲,咋有這樣嗜好呢?要想看你看,俺返回去找他們三人。”說完,轉頭就走,還拋下一句,“破戲有啥看頭。” 陳曦狡黠地一笑,心說:他魂牽夢縈的她演《花為媒》里的張五可豈能不看,不光要看戲,還見上她一面。他認為他向她表明心跡的機會到來了。他記得一位作家說過遇上心愛的人就要說出來,藏在心里不敢說,那只是單相思。 他從戲院旁的一所花店,賣了一束絹花(當時沒有鮮花),抱著興沖沖地走進大門。門里兩旁站著兩行推車賣瓜子的小販,露天院里用木板搭起的一排排簡易座位,已經坐上大半院子的看戲觀眾。他找座位坐下,稍等,幕布徐徐拉開,演出開始……演到張五可“報花名”時,他情不自禁吼著嗓子叫“好!”惹得其他觀眾扭頭只看他。 散戲,觀眾往外涌,他卻往后臺鉆,卻他被人擋駕,說演員正在卸妝,請他稍候。他在化妝室外等了十幾分,仿佛等了一個世紀。當她從里面出來,他用花擋住自己的臉,卻遞到她的面前,半開玩笑,說“大演員,有位姓陳的觀眾向你獻花啦!恭喜你果子飄香,碩果累累!” 她接過花,看清他的臉,激動地脫口而出:“呀!陳哥,這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啦!” 他說:“什么風?香風,果子飄香的風!” “陳哥,你來了就好,咋還買啥花哩!”她嬌嗔道。 “你是大演員見面沒花咋行,再說一束花也花不了多少錢,重在情義!走,哥請你吃小吃去。”他笑著說。 “那我不吃鎮上準備的夜宵了。我向團長吱一聲,咱倆出去吃。阿姨身體還好吧?”她轉了話題。 “我媽身體硬朗,能吃能睡,就是愛叨念你。”他說。 “等我回去,找阿姨好好說說貼心窩子話!”說著她就找團長打招呼去了。 今晚,他兩人在清源鎮邂逅,深感格外地高興。特別是他興奮的恨不得將求愛的話一吐為快,稍為一冷靜,他又擔心欲速則不達,怕被她拒絕了,那樣就太尷尬啦!他正琢磨如何說詞,卻見她笑盈盈地走來,他向前迎來了一步,她毫不在意地挎上他的胳膊,并肩偎依著朝劇院外走去。這時,有三位女演員出來,看到他兩人相偎的背影,有一位女演員伸出兩個食指比了個成雙對的手勢,其她二人會意地笑了。 在小吃鬧市,她以小女孩狀顯得活潑可愛,在每個小吃攤上都要買點食物品嘗,一邊吃一邊驚呼,贊不絕口,逗得他哈哈大笑。走出小吃鬧市,她撫摸著肚子,說:“吃撐了,陳哥陪我溜達溜達,減減肥吧?”他求之不得地點頭答應。 在溜達中,他說他感激她在人生低谷的情況下還來幫助他,這份情義讓他沒齒難望!她說她在幫他解脫的同時也讓自己得到了解脫,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她的那點情義與他救命之恩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繞來繞去,說得他支支吾吾,不知說什么好。最后,他狠狠心,努著勁,說:“果子香,我,我,我愛你!!!” “呀!繞了半天,是讓小女子以身相許哩!哥,說的可是真心話?”她面對著他,瞪著熠熠有神的俏眼直視著他問。不過,稱呼上的略微變動,更感到了親切。 “真心話!半點假,天打五——”她捂住了他的嘴,也許是她跨步沒踩穩,重心一偏,撲進他懷里…… 不知天上的月亮是害羞還是故意,霎時鉆進云彩里,讓這燈火闌珊處的街道更加昏沉,曖昧…… 他兩人緊緊擁抱,心在狂跳,呼吸短促。他慢慢低下頭,她踮起腳尖,仰著臉,閉上俏目…… 突然,唱起《花為媒》戲曲里的“報花名”的唱腔,驚得他兩人悠然分開。這時,月亮也從云彩里鉆出,仿佛在揶揄他兩人。 他掏出手機,那是他專門下載的手機彩鈴聲:報花名。她見他掏出響鈴的手機,輕輕擂他一拳,怨道:“討厭!”不過那手機仍在執著唱著: …… 好花哪怕眾人講 經風經雨分外香 …… ( 責任編輯:張輝) ![]() ![]() ![]() ![]() 推廣團隊 平臺顧問: 李清水 運城市文聯黨組書記 李云峰:運城市作協主席《河東文學》主編 本刊主編:譚文峰 平臺策劃:高亞東 小說編審:張 輝 微信號:zhanghui750525 散文編審:楊志強 微信號:yzq13734283479 詩歌編審:姚 哲 微信號:8913480 圖文編輯:李竹青 微信號:gushancuizhu 小說投稿:329558493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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