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兩個必然”的思想,在《共產黨宣言》發表以前就已經形成了,但是就其命題的系統和經典的表述來說,則是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提出來的。《共產黨宣言》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原理,科學地評價了資產階級的歷史作用,揭示了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論證了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必然在全世界取得勝利的趨勢和規律。《共產黨宣言》指出,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普遍確立,生產的社會化和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基本矛盾也在不斷發展,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斗爭日益尖銳化。無產階級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和最革命的階級,擔負著埋葬資本主義和實現共產主義的偉大歷史使命。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向全世界宣告:“資產階級的滅亡和無產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4頁) 從上面的引述可以看出,“兩個必然”的初始表述是“兩個不可避免”。這兩種表述盡管在意義上沒有什么大的不同,但是在表述的方式上還是存在區別的。“必然”是從正面講的,“不可避免”是從反面講的;“必然”是哲學用語,“不可避免”是日常用語。那么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那里,是不是只是講了“不可避免”,而沒有講過“必然”呢?也不是這樣。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的《1882年俄文版序言》中指出:“《共產黨宣言》的任務,是宣告現代資產階級所有制必然滅亡。”(同上書,第251頁)1914年,列寧在《卡爾·馬克思》一文中指出:“資本主義社會必然要轉變為社會主義社會這個結論,馬克思完全是從現代社會的經濟的運動規律得出的。”(《列寧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39頁)這些論述都強調了“必然”。由此可見,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那里,“必然”和“不可避免”是同一個意思。“兩個必然”的提法,是我國理論界根據《共產黨宣言》以及經典作家后來的有關論述進行的理論概括。這一概括已經在理論界廣泛使用,成為一個規范化學術性的范疇和概念。 “兩個必然”論斷,是根據唯物史觀所得出的結論。要徹底論證“兩個必然”,必須要有經濟關系上的理論說明。所以,《共產黨宣言》發表以后,馬克思幾乎用全部精力投入到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研究之中。《資本論》是馬克思的不朽巨著,被譽為“工人階級的圣經”。在這部著作中,馬克思在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科學地揭示了剩余價值的來源、本質及其運動規律,揭示了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剩余價值學說在經濟學上為“兩個必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理論研究的深入發展,“兩個必然”的理論內涵日益深化。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馬克思提出了舊社會滅亡和新社會產生的“兩個決不會”:“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3頁)“兩個必然”和“兩個決不會”在本質上是一致的。“兩個必然”強調的是資本主義滅亡、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勝利的客觀必然性和趨勢,“兩個決不會”強調的是資本主義滅亡和社會主義、共產主義勝利的時間和條件;“兩個必然”從生產關系視角指出了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的規律,“兩個決不會”從生產力視角強調了資本主義滅亡的客觀前提;“兩個必然”表明資本主義的歷史性、暫時性以及滅亡的必然性,“兩個決不會”則表明生產力的發展水平是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最終決定性因素。“兩個決不會”是對“兩個必然”的補充和完善,使“兩個必然”的論斷更加完整、更加全面、更加科學。 之后,在歐洲各國無產階級革命浪潮的影響下,俄國等東方各國也在孕育著人民革命的浪潮。馬克思恩格斯對“兩個必然”又有了新的研究和新的發展,“兩個必然”的理論外延不斷拓展。在《共產黨宣言》中,“兩個必然”主要針對的是歐洲典型的資本主義社會。但是當人們把視野從歐洲轉向東方,情況就不同了。東方社會沒有經歷過典型的資本主義發展階段,是不是就不能進行無產階級社會主義革命了呢?新的形勢和新的實踐要求對“兩個必然”作出新的研究和新的闡釋。馬克思在對東方社會的亞細亞生產方式和俄國的土地公有制進行深入研究以后,在給《祖國紀事》雜志編輯部和給查蘇里奇的復信中,以及在古代社會史的筆記中反復強調,不能用西歐的模式來裁剪東方和世界的歷史,《資本論》絲毫沒有也無意論證全世界一切國家和民族不問具體情況統統都要納入資本主義發展的軌道,如果具備一定的條件,俄國的農村公社能夠“不通過資本主義的卡夫丁峽谷,而享用資本主義的一切肯定成果。”(《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451頁)東方社會各國的特殊國情和俄國革命的大好形勢給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一個十分緊迫的課題:如果俄國革命乃至中國革命勝利以后繼續走西歐各國的資本主義老路,那么這一結果不僅辜負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奮斗和犧牲,而且也葬送了社會主義的大好前程。通過深入的研究和反復的思考,馬克思恩格斯最終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假如俄國革命將成為西方工人革命的信號而雙方相互補充的話,那么現今的俄國公有制便能成為共產主義發展的起點。”(《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51頁)馬克思恩格斯晚年的這些思想,是對“兩個必然”的堅持和發展,它不僅消除了人們對“兩個必然”的誤解,而且為東方社會各國跨越資本主義社會“卡夫丁峽谷”、探索符合自己國情的社會主義道路提供了強大的理論支持。 (作者:蘇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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