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人間】呂安太丨一場棋局

昵稱71028402 2021-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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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棋局

□ 呂安太 / 文

中國象棋使用方形格狀棋盤，雙方共72格，圓形棋子32枚，紅黑二色各半。看起來很簡單，可它之間卻蘊含著許多人生哲理，諸如“人生需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能一口氣吃個大胖子”，“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要三思而行，摸子走子、落子無悔”，“失誤一招，全盤皆輸”等等。

從小時候到我“氣血方剛”的年齡，我都和大爺家住在一個四合院里。

大爺喜歡下棋，經常和老雙爺、才明叔在院里的香椿樹下下棋。耳濡目染，童年時，我就對下棋產生了極大地興趣。

在我上四年級的時候，一天放學回家，大爺指著碾盤上擺好的棋子對我說：“安太，你喜愛下棋嗎？”

我把書包掛在墻上，邊走邊喜悅地說：“喜愛！喜愛！”

我像一只小白兔那樣，一蹦三跳地跑到大爺面前，面對大爺坐在碾盤前面。大爺并沒有直接走棋子，而是指著“楚河漢界”，以長輩的慈祥，更像一位溫柔的老師，雙眼透過厚厚的鏡片對我說：“下棋如同兩軍開戰。和平時，各守疆域，衛國衛民。矛盾時，就要越過地界，真槍實刀，兵刃相接，持刀執棍，沙場征戰。強者為王，弱者為寇。當然，這和真正的打仗又有區別。真正打仗時，各國的國力不同，兵力也不同。象棋開戰，紅黑兩方兵力相當，誰都能看見他國的兵力。

“用兵如若方法得當，沒有漏洞，那兩國經過艱難廝殺后，就會握手言和。這是棋盤上的哲學。”緊接著，大爺又指著棋盤給我講了用兵之道：“馬走日，象走田，車走直路炮隔山。士走斜線護將邊，小卒一去不回還。”頓了頓，大爺接著又說：“這是下棋的要領，不能違反。”

我根據大爺的說教，拿著棋子在棋盤上比劃了起來。當然，什么叫“拌馬腿”“馬后炮”“小卒罵陣”等，還是大爺擺棋子給我直接指教的。

掌握了要領后，大爺說：“你是初學，我讓你先走兩步，看你悟性如何？”我自以為是，認為大爺年齡大了，這些小技巧還不是鴨子吃菠菜一一平拿，可不到三分鐘，三下五除二，我的五個大兵損失了三個，炮也成了啞炮，雙馬失去了一匹，大將在廝殺中多數“光榮犧牲”，棋盤上光禿禿的，只有“老帥”在勉強地騎著一馬，指揮著一卒在負隅頑抗。就這我還不肯罷休，背著口訣，想著法子，可是我再能，已無回天之力，眼睜睜看著大爺“將軍”，“推磨”，最終輸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不服輸，與大爺紅黑相換，擺棋再戰。幾次交鋒，不到十分鐘，我又“舉白旗”投降。

我非常泄氣，像霜打的茄子一一蔫了。

大爺看看我說：“你初學下棋，輸是很正常的，但你要知道輸在什么地方。否則，你就是再下上五年，也還是小驢拉磨一一原地轉圈。”

我說：“我知道，我輸棋是輸在了布局上，中棋棋藝不到，殘棋技術不佳，整棋經驗不足。”

“這只是次要的，不是主要的。”大爺說。

“那主要的是什么呢？”我反問道。

“主要是輸在了心態上、心理上和認知上。你先是心高氣傲，滿不在乎，認為學了幾句下棋口訣，就好像掌握了下棋秘訣。其次是先不珍惜'卒’，后不珍惜'士、象’，老帥沒有了“警衛員”，單個晾在了“沙灘”上。”

“大爺，不對吧！我怎么不珍惜呢？我每走一步，腦子都在轉來轉去，比陀螺轉的還快。思考半天，我才執棋走子。”我像犟驢一般，不服氣地頂著大爺說。

“那是后來。開始你是這樣的嗎？我當頭炮還沒落地，語音還在繞梁，你就馬跳了。你想過沒有，你三分之二的棋子是在前三分之一的時間被我吃掉的。這期間你走棋不加思索，拿起就走，沒把“小卒”當“兵”，失子不覺得可惜，因為你覺得兵將很多，失去一個兩個算什么。”

我看著大爺嚴肅的臉，聽著他嚴厲的話，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后三分之一的時間，你又犯了相反的錯誤，對棋子過于珍惜，每走一步，都瞻前顧后，躲躲閃閃，一個子也不想失，腦力消耗很大，結果呢？一個一個都失去了。”

說到這里，大爺看我心態平衡了，停下來又重新把棋子擺好。抬起頭，看著我說：“一盤待下的棋，下棋的基本原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