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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樹鋒 抑郁高發，怎么辦？依賴西藥嗎？中醫有辦法嗎？本文從中醫理念來解釋抑郁，并提供防治思路。 抑郁是健康的大敵。我們要想健康，不但身體要健康，心理也要健康，而抑郁即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現。 一、抑郁越來越高發 世界衛生組織公布了一組觸目驚心的數據：全球大約14%的疾病可歸根于因為神經精神障礙，約有10億人正在經歷心理、神經、精神疾病的影響！全球大概有3億5千萬人遭受抑郁困擾，每年有80萬因心理問題自殺，每年新增雙向情感障礙人數6000萬。 近20年，中國抑郁癥發病率上升8-10倍。目前全國抑郁癥發病率高達4-8%，其中需要住院治療的重癥患者占2.5%，而且發病率還在呈快速上升趨勢。 二、為什么抑郁越來越高發？ 一般的觀點認為：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生存競爭的加劇，外部內部壓力加大，導致很多人處于精神亞健康狀態，其中抑郁癥最為普遍。 從中醫來分析，抑郁的病位在心，病因在外境。外境影響了心境，導致抑郁的發生。問題的實質是，心為本，外境為標。外境再如何變化，都是通過內心來對人產生影響的。 如果我們能讓自己的心正，那么，外境再如何變化，也不會導致抑郁。抑郁之所以高發，原因不在于外境，而在于內心。從根本上來說，是我們的內心失正了，這才是導致抑郁高發的根本原因，外境只是助緣，并因主要致病原因。 為什么心失其正？我的理解是，因為我們沒有智慧，導致心隨境轉，因外境而影響了內心。 解決抑郁的根本辦法，不是減緩社會發展的速度，也不是緩解壓力，而是修心。從心入手，讓內心安和，這才是治本之法。 三、中醫如何理解抑郁？ 一則，心為主導 中醫認為，心主神明。凡是抑郁，都與心主神明的功能失調相關。由此說，抑郁即是心病。 心在志為喜。喜能養心，能安心，能和暢心氣，能緩解抑郁。所以，快樂的人不會抑郁。但為什么會出現微笑型的抑郁癥呢？ 我的理解是，他們是假笑。這種笑并不是真心的笑，或者說，是強顏歡笑，是應付性的笑。明明心在流淚，面上卻在笑。這樣的笑并非心神和暢的自然流露，而是偽裝出來的笑容。 二則，與五臟相關 在人體以心為主導、五臟六腑分工合作的生命系統中，人的精神情志活動是以五臟精氣為基礎。所謂“心藏脈、脈舍神”，“肺主氣、氣舍魄”，“肝藏血、血舍魂”，“脾藏營、營舍意”，“腎藏精、精舍志”。 “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思憂恐”。反之，喜怒思憂恐等負面情緒亦會影響五臟的平衡，導致五臟氣血陰陽受損，進而導致抑郁。 其一，憂、悲傷肺：悲則氣消，肺失宣發；進而愁憂則肺氣閉塞、心系急結、肺熱葉焦。 其二，思傷脾：思則氣結，脾胃運化與升降樞機失司，心脾氣血暗耗、生化無源； 其三，郁、怒、驚、急傷肝（膽）：郁則氣滯，使肝膽氣郁、失于疏泄；怒則氣逆，使肝旺陽亢、陰血暗耗；驚則氣亂，神魂不寧；肝苦急，焦急使心肝郁火。 其四，恐傷腎：恐則氣下，腎精氣失藏不能上濟于心而心虛膽怯。 其五，驚傷心（膽）：驚則氣亂，或兼痰火擾心，或伴心膽氣虛，皆使心神不寧。 其六，過喜傷心：喜則氣緩、心神渙散。 其七，急傷心與五臟：過度緊張、焦慮、急躁可使心生郁熱、乘克肺金，子病及母、木火相生，則心火上炎、肺熱葉焦、肝火陽亢，進而耗傷陰血或氣陰，久累五臟陰傷，使心腎不交、水火失濟；或肝旺乘克脾土、日久心脾氣血虧虛、脾腎陽虛； 其八，郁傷肝與五臟：郁則氣滯，使肝膽心肺氣郁、失于疏泄宣發，進而肝不疏土、肝脾不和、心脾虧虛，肝腎藏泄失宜、精血暗耗失藏。 總體來看，情志過極造成抑郁，常伴隨臟腑氣血陰陽紊亂，久而五臟精氣血陰陽俱虛損。 三則，郁久成勞 從臨床來觀察，抑郁多屬虛證。雖有郁火、痰氣、血瘀諸實，總是本在正虛。 再者，抑郁癥雖然與心主神明相關，但通常多臟受累，同時兼有虛實錯雜，或寒熱錯雜之機。 郁久可成勞。五臟精氣血陰陽虛損，往往是身心疾病發展的終極病機。正如林佩琴所言：“七情內起之郁，始而傷氣，繼必及血，終乃成勞。” 四、中醫如何治療抑郁？ 一則，離照當空，陰霾自散 抑郁的病機關鍵在于機體陽氣不足。且腎為先天之本，內寓元陰元陽，為人身諸陰諸陽之本，若腎陽不足，引發一身陽氣不振，則精神抑郁。故養陽興陽是治療抑郁的關鍵。 當代名老中醫李可說：抑郁的關鍵是陽不得伸。所謂陽不得伸，即陰重而陽微，陽不能出于陰。因此出現抑郁寡歡等陽氣郁閉之證。其關鍵并非陽氣之足，而是陽氣之運行不暢。 李可治療了100多例抑郁癥，基本方就是四逆湯，逐日加附子量。到一定程度，病人大汗一出，就有說有笑，抑郁自然煙消云散。 二則，調暢肝膽，木氣生發 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就人身五行而言，亦以木為首。所謂木者，即陽之上升狀態。木氣生發，則五行皆動，人身陽氣圓運動遂轉動不休。木氣得養則可以生長化收藏。若木氣失養，生發無力，進而會影響陽氣轉動。 就精神而言，肝膽主協調神志。與心配合，使神志保持正常。肝膽應于木，若肝膽氣滯，則木氣生發無力，就會導致精神異常。 今時人們更習慣于晚睡晚起，而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11時至3時是肝與膽的時相。如果此時人們去睡覺了，則肝膽可以得到自然的休息，人的精神遂得到歸于平衡。 由此說，從肝膽入手，調暢情緒，這也是治療抑郁癥的基本方略。 有學者研究了2003年-2018年之間關于中醫治療抑郁的中藥復方專利343項，涉及藥物685味，結果發現，最常用單味藥為柴胡，高頻藥物歸經以心、肝兩經為主，功效多為安神、補氣、活血、理氣；最常用藥對為白芍-柴胡，最常用角藥為當歸-白芍-柴胡；置信度最高的關聯規則為“甘草，當歸，茯苓→柴胡”；核心藥物為柴胡、白芍、郁金、茯苓、甘草等。其結論是：治療抑郁的中藥復方專利中常見證型為“肝郁脾虛證”，以疏肝解郁健脾為主要治則，多以逍遙散為基礎方，常配伍心、肝兩經藥。 三則，調和五臟，以平為期 我認為，人的精神是舍于五臟的，也就是說精神有物質的基礎。抑郁雖然表現為精神的異常，從根本上來說，卻是病在五臟。 我臨床觀察，現代抑郁癥是心神的病變，但由五臟失調共同導致。人體是一個整體，五臟雖然分而為五，其特點卻是整體、衡動和平衡的。任何一臟的功能失調，都會影響整體的平衡受到干擾。抑郁雖然病在心，卻受五臟影響。 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但心的功能與五臟息息相關。五臟的功能失調都會影響心主神明的生理功能，進而引起神志的異常，引發抑郁癥。反之，抑郁屬于負面情緒，也會影響五臟，使五臟功能失調。由此說，抑郁與五臟兩者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 如何五臟同調呢？原則應該是：“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之謂也。”調和五臟，能讓精神歸于平衡，《金匱要略》明確地說：“若五臟元真通暢，人即安和。” 有學者根據五臟同調理論，創制天心解郁方，其方：刺五加15，巴戟天15，遠志6，郁金15，香附15，柏子仁（炒）15，五味子（打碎）10，姜半夏15，蓮子10，三七粉6，貫葉連翹10，水煎服，日一劑。（單位：克）并認為此方有溫陽散郁、五臟同調、五志共濟之功，兼顧化痰、化瘀。我治療抑郁往往辨證用方，且以經方為主，目前沒有應用此方的經驗，在此只列出原方，以與讀者交流。 五、抑郁早期的中醫防治方藥 據報道，抑郁癥之初是中醫藥介入治療的最佳時期，此期以中醫藥干預能較好地預防疾病發展。 另外，多項臨床流行病學調查與專家問卷結果顯示，肝郁脾虛證與心脾兩虛證在抑郁癥中最為普遍，采用相應的成藥逍遙丸與歸脾丸，具簡、便、驗、廉優勢，適于長期調治。 進一步說，凡感覺心情不爽，精神郁悶，雖然尚且不能確診為抑郁癥，但已經出現了輕微的精神異常，或許都可以用這兩個中成藥來緩解癥狀，并且可預防病情進展。 臨床上我治療了不少抑郁患者，我以經方為主，輔以時方。我常用的治療抑郁的經方包括以下幾個：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小柴胡湯、大柴胡湯、四逆散、半夏厚樸湯、桃核承氣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甘麥大棗湯、酸棗仁湯、半夏瀉心湯、梔子厚樸湯、梔子豉湯、防己地黃湯等等。 我亦用針灸治療抑郁。或用十三鬼穴，或用常規體針，都有不錯的療效。比如，我常取四關、內關、三陰交、百會；風池、風府、大椎這兩組穴。交替應用，往往針入即有明顯的效果。具體醫案甚多，讀者可搜索我的微博。 小結 綜上所述，抑郁重在預防，“治未病”遠勝過治已病。若已經發病，建議選擇中醫，因為中醫可以調整五臟平衡，有助于從根本上解除導致抑郁的五臟失衡問題。另外，心病還要心藥醫，治心勝過用藥。治心，建議學習中國傳統文化，其中即有安和心神的大智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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