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并不是很老,生活的重?fù)?dān)過多地透支了他的身體。歲月的風(fēng)霜,在他那高大挺拔的身體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記,以至于只有拐杖,才能使他有尊嚴(yán)的站立。 但是父親不服老,從來不去拄拐杖。 2003年,父親第一次倒下,當(dāng)時母親病重。生活的勞累和身心疲憊雙重打擊,使父親臥床不起。被診斷為股骨頭壞死,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對于一個好強(qiáng)、倔強(qiáng)的男人而言,這是他最不能接受、不能面對、最沒有尊嚴(yán)的日子。但父親任憑風(fēng)霜閱盡,無情的歲月也沒能把他打倒,他依舊毅然擎起家庭的重?fù)?dān),與命運(yùn)對弈。終于蹣跚著,送走了母親。此時,我略懂了父親,縱然,流轉(zhuǎn)歲月,人世滄桑,也要堅(jiān)韌起脊梁,挺拔大地的芬芳! 面對拐杖,父親是排斥的。 母親去世后,父親越發(fā)的蒼老了。單薄瘦弱的軀體,時時透著一股凄涼。他的發(fā)越來越白,身體越來越搖晃,加上他身體疾病,能正常站立,都是一種奢侈。這時候,哥哥拿來了一副拐杖,希望父親能略微減輕一點(diǎn)身體上的疼痛。但父親,好強(qiáng)倔強(qiáng)的父親,用凝慢、憔悴的眼神,以嘲笑歲月的姿態(tài),硬是把那副拐杖收了起來。他每天的活動也僅限從屋里走到那窄小院子里。 一個星期六的上午,我去看父親。他像許多個日子一樣,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椅子上墊了好幾層的坐墊,用父親的話說,起來方便些。看到我進(jìn)屋,他便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吃力的站起來說:我給你拿蘋果吃。說著卻彎著腰不動了,我趕忙去攙他。他皺著眉頭笑著說:老嘍!他一手扶著我,一手拍了拍他的左胯。接著,他挪動了一下右腳,放好了右腳,再去拖左腿。他的左腿不僅使不上勁,還不能隨意彎曲,總是直著像一根木棍。只要行走,整個身子都要向右傾斜。使他高大的軀體像鐘擺一樣,一會兒左,一會兒右。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即使這樣,他也從不允許我們兄妹請假去照顧他。他對我們兄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好好工作,別掛念我! 不知何時,父親卻主動的拄上了拐杖。 那紫檀色的拐杖,就立在父親的身邊。要站起來時,第一個要拿的是拐杖,行走時,也是那根拐杖先走。他常常自嘲說:有三條腿嘍。即使這樣,父親的脊背依然挺拔直立著。 他的雙手,侍弄過莊稼,飛舞過粉筆。如今只能緊握著不能離開的拐杖。 他的雙腿,撐起過全家的生計(jì),留戀過三尺講臺。如今只能跟隨著沒有溫度的拐杖。 父親真的老了。他一生的艱辛歲月、榮辱過往,都藏在他那稀疏的白發(fā)里,藏在他那阡陌縱橫的皺紋里,藏在那輕聲的嘆息里… … 作者介紹 鄔銀萍 中學(xué)教師。沒有高大上的理想和追求,只愿做一株小米花守護(hù)著平淡的日子,在無波瀾的生活里恬淡地靜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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