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自心靈的簡單美麗 ——羅遠聲工筆花鳥畫賞析 文/ 程忠信 我被羅遠聲先生的工筆花鳥感動,不是因為他的作品多么富麗堂皇,而是因為他的作品簡潔純凈。 考察現代工筆花鳥名家,如于非闇、俞致貞、田世光、喻繼高等人,他們的工筆花鳥畫作品,大多采用滿幅構圖,厚重富麗,畫面繁密豐茂,給人富麗豪華之感。這當然是一種美——工致的美,綿密的美,華麗的美。羅遠聲先生學習前人和名家而又有所取舍,他選取了工筆花鳥大家造型的準確、筆致的細膩、設色的鮮明,而在大多數作品中舍棄了畫面的繁密背景,只留下了簡潔純凈的花鳥。這當然也是一種美——簡單的美,純凈的美,含蓄的美。 所謂“大道至簡”,說的就是簡單之美。畫家在畫面中設象單純,源于單純的內心情愫。清人沈宗蹇說:“筆墨之道,本乎性情。”羅先生以古稀之年而懷簡單樸實之心,在這簡單的背后,過濾了多少生活蕪雜,刪減了多少枝枝蔓蔓。這大概就是古人所說的“吹盡狂沙始到金”。他的一幅《白薔薇》作品,一枝白薔薇從畫面左上向右下斜斜地伸展下來,兩只小鳥在枝葉間相應和,趣味雅致,而題款“淺極花更艷”不僅闡釋了畫面的意蘊,也表達了畫家的心曲。作品《紅葉》構圖與《白薔薇》相似,也是那么簡潔爽利,畫面所表達的,正如題款所言“霜重色更濃”,表達了畫家“冗繁削盡留清瘦”的人生境界之美。 藝術是生活的果子。純凈的藝術是純凈的生活與心境的寫照。純凈是過濾渣滓之后的清爽與純凈。生活里存在渣滓,藝術里也是;或者應該反過來說,藝術里存在渣滓,生活也是。而經過數十年錘煉與陶冶后,不論是人生還是藝術,都應該純凈起來。羅遠聲先生的花鳥畫就是經過這種陶冶之后的純凈透明的藝術。他的這一種純凈的境界沖擊了我的神經。我知道,我被感動了——我被一種童話般純凈的東西感動著。你看那《梨花》,純潔得仿佛從仙界而來,沒有一點塵滓;你看那一架絲瓜,只有深山坳的人家小院里才可能生長。這當然是生活在大城市的羅先生心中的伊甸,是他的遙遠的精神家園。 工筆花鳥畫的一個重要特點之細致,細致意味著直白,意味著毫不掩飾,而中國傳統文化的特質是含蓄,這似乎是矛盾的。這一對矛盾在羅遠聲先生的藝術中達到了統一。因為他常常舍棄了花鳥原有的生活背景,畫面里留下了大片空白,也就是所謂“計白當黑”。于是也就留下了許多讓讀者想象的空間。那一幅《西府海棠》,不能不讓你聯想到東坡居士“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的浪漫生活場景。而那一幅《梨花》圖,則會讓人想起溫庭筠“梨花雪壓枝,鶯囀柳如絲”的無限春光。 人們評價老書法家時常用“人書俱老”這個詞語,我想把它改動一下,用“人藝俱老”來概括羅遠聲先生,應該不會太離譜。他的花鳥作品簡潔、清麗、醇厚,和他這個人一樣具有魅力。石濤說:“夫畫者,從于心者也。”羅先生的作品是從心底開放出來的藝術之花,愿這朵單純清雅的藝術之花越開越美麗。 乙未年晚春于北京方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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