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原是周朝的一個諸侯國,其先人曾為周孝王養馬,憑著他的本事,馬繁殖得很快。周孝王于是把秦谷(今甘肅天水市)一帶分封給他,這就是“秦”的起源。 秦結束了自春秋起五百年來諸侯分裂割據的局面,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以華夏族為主體、多民族共融的統一的中央集權制國家。秦首創了皇帝制度、以三公九卿為代表的中央官制,以及郡縣制,徹底打破自西周以來的世卿世祿制度,強力維護了國家的統一、強化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奠定中國大一統王朝的政治基礎,故有說法“百代猶得秦政法”。 在秦始皇統一中國前夕,秦國相邦呂不韋集合門下的三千“游士”編纂了一部《呂氏春秋》。呂不韋雖然是商人出身,但卻有著遠超一般人的政治目光。他的理想可不是當作家,而是效法周公,融合諸子百家學說于一爐,打造天下歸一后統一意識形態的工具。 ![]() 奇貨可居,志在謀國 相較而言,秦始皇就有些簡單粗暴,為我所用者留,不為我所用者殺,通過焚書坑儒(并非單指儒家)、嚴法苛政的辦法消除異端,統一思想。簡單粗暴的高壓政策自然不能令人信人心服口服,也就不能長久,所以秦始皇死后沒有多久,天下就又重新陷入紛爭的局面。 首先揭竿而起的是陳勝吳廣的起義。就陳勝吳廣所在的貧民階層而言,按說是沒有造“神”的主觀意識的,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能從陳勝口中說出,可見此人平素絕非“牛二”之類的盲流。況且,陳吳二人起事之前,求卜于一位算卦的高人,高人明白他們的來意后,就說事情能成功,并暗示他們可以借助鬼神的力量。 可惜的是,這個高人只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一句話送陳吳二人走上了不歸路。阿偉哥一直疑心高人是一位通曉造“神”秘密的反秦人士,否則就不會慫恿陳吳,并且教給他們造“神”的辦法。 陳吳二人也是人精,一點就透,借助鬼神的力量來增加起義的號召性,搞出“魚肚丹書”和“祠火狐鳴”的把戲。這些把戲現在看起來很低級,但是在那個時代十分有效。這也為后世的造反者做了榜樣,引得紛紛效仿,只不過名目各異,其實都是換湯不換藥的一路貨色。 ![]() 吳廣以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陳勝、吳廣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眾耳。”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卒買魚烹食,得魚腹中書,固以怪之矣。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夜篝火,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皆夜驚恐。旦日,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 ——《史記 陳涉世家》 阿偉哥私下認為,陳勝應當請那位算卦的高人當軍師才對,這樣才有成功的希望,而那位高人也就有可能成為后世“張良”、“徐茂公”、“劉伯溫”之類的人物。此事從側面說明了“筆桿子”和“槍桿子”的重要性,缺一不可。 到了劉邦和項羽爭天下的時候,這個問題的重要性更顯得突出。項羽出身將門,熟讀兵法,力能扛鼎,勇冠三軍,“槍桿子”硬的很,絕非一個小小的沛縣公務員劉邦所比;而項羽自恃武力超人,不重視“筆桿子”,只有一個范增,還不能為其所用;反觀劉邦,既非“筆桿子”,也非“槍桿子”,只是善于利用這兩方面的人才,反而最終獲得了天下。 劉邦開創了由平民而登上九五至尊的歷史先河,這是從夏啟建立“家天下”之后,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為了能夠解釋劉邦獲得天下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把他“神化”為“真龍天子”,包括《史記》在內的一干史書集體作假。司馬遷可能是為了發泄漢武帝切掉自己小雞雞的不滿,明褒暗貶,給漢武帝的曾曾祖父,劉邦的父親——劉老爺子戴上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高祖,沛豐邑中陽里人,姓劉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劉媼。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於其上。已而有身,遂產高祖。 ——《史記 高祖本紀》 不過,對于這頂綠帽子漢武帝還不好說什么,由此可見,劉氏家族為了提升自己血統的高貴性也是蠻拼的。在以后的歷史中,類似的從父母身上下手的把戲是屢見不鮮,只是為了照顧顏面,大多改為做夢當中,日月入懷,或者出生之時,霞光萬道,異香滿室等等。 只是劉邦是能夠馬上得天下,還沒有來得及下馬治天下,就一命嗚呼,而意識形態的建設大業,到了他的曾孫子——漢武帝劉徹那里才算完成。 經過70年的無為而治,到了漢武帝時期,漢朝已經變成了一個富得流油的大國了。既然有了錢,漢武帝開始思索怎么樣才能讓自己成為 “萬事之統”的絕對權力統治者。于是,在元光元年漢武帝下詔征求治國方略。 ![]() 董仲舒是儒家人物,漢景帝時曾任博士,講授《公羊春秋》。對于漢武帝拋出的繡球,董仲舒不失時機地呈上了自己的“新儒學”,并深得漢武帝的贊賞。 “天人感應,君權神授”是董氏儒學的“核心”。在他構筑的體系中,“天”重新回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君”依然是“天”在凡間的代言人。這粗看似與周公版沒有太大差別,但是當中卻蘊含著巨大的不同——在董版當中,“天”既有至高神的性質,又有著自然的屬性。“天”在人的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它的行為舉止都是有章可依,有道可循;而天人之間的交流,不用依靠神靈作為媒介,只要通過天人之間的相互感應就可以進行,人的“神”則是感應的工具。 天以終歲之數成人之身,故小節三百六十六,副日數也;大節十二分,副月數也;內有五臟,副五行數也;外有四肢,副四時數也;乍視乍瞑,副晝夜也;乍剛乍柔,副冬夏也;乍哀乍樂,副陰陽也。 ——董仲舒《春秋繁露》 按照董氏理論的理解,人之所以能夠和天相互感應,就在于人和天之間存在著相互一 一對應的規律性。全身的三百六十六塊骨頭與一年的日數對應,十二節肢體與十二月對應,四肢與四時對應……由此推論,人的“神”自然與至高無上的“天”對應,因為它們都是各自的中心和主宰。 如何,有木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東西學過中醫的都很熟悉,這不就是中醫學中的“天人相應”和“取類比象”嘛。這樣的理論,絕非來自于孔子,恐怕更多取材于當時最流行的陰陽家、五行家、道家以及各種神仙方士的學說。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科學性,一直到現在還有爭議。反正,以它為指導的中醫學屹立兩千年而不倒,時至今日仍然發揮著巨大作用,而在漢代,這些東西妥妥地算是“時尚科學”。 董仲舒似是而非的新儒學之所以成功,就在于他的與時俱進。董仲舒以儒家為外殼,裝進來大量當時最流行的學說,按照統治者的要求重塑了天的形象和天人之間的關系,構筑了一個合政治、倫理、哲學、神學為一體,涵蓋社會方方面面的意識形態體系。 應當說,從西周建立到西漢建立,中間間隔了一千年,從周公制定禮樂制度,到春秋戰國的”禮崩樂壞“,再到漢武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代在變,但是“圣人以神道設教"的形式和方法沒變。歷史車輪滾動了一個周期,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中國歷史上很少出現政教合一的政權,或者將神權至于君權之上,原因就在于早在春秋戰國時期,中國就已經完成了從神權社會到人文社會的轉變,到了西漢時期,更是通過獨尊儒術,使整個國家的意識形態徹底全盤儒化,董氏儒學這種改頭換面的儒家學說影響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起到了“國家宗教”的作用,這也是算作儒教的真正開端。 幾家歡樂幾家愁,相較于儒家的得寵,道家則明顯有些失意,從漢初的短時間流行之后,由于獨尊儒術的原因,受到了刻意的打壓,除了那些歸隱山林的修道之人以外,只能向下層社會發展,到了東漢后期,逐漸聚合成實體,一些民間原始教團相繼成立,并在后世逐漸形成道教。而東漢明帝時期,“漢明感夢,初傳其道”,佛教就此傳入中國。因為最初被視為與黃老神仙方術同類,僅通行於少數的王公貴族之間,到了漢末三國時代,佛教才逐漸由上層遍及民間。 ![]() 至此,猶如風云際會,英雄聚首,儒道佛三教同時出現在中國人精神世界的舞臺上,爭奇斗艷,各展風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