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素說《論語》：公冶長篇（八）

前一章老師借孟武伯之問，對三位弟子踐行仁德大道的成果進行了展示和肯定，但是老師又恐其仁德修養境界不足以明道的孟武伯曲解其仁，將仁之用誤認為是仁，故告之“不知其仁也”。通過“不知其仁也”的言說，讓弟子們把握住仁德境界可以彰顯一個人的才干和智慧，但是才干和智慧卻無法展示一個人的仁德境界。同時讓我們感受到“道不行”之時的“德不孤，必有鄰”的景象。本章繼續對學問淵博、品德高潔、安貧樂道的弟子顏回進行了肯定，展現了其知微見著把握事理之全體的功夫。一天，孔老師對子貢說：“顏回和你都是我喜愛的杰出弟子，你們倆在仁德修行上都是有成就的人。你自己和顏回比比看，看看誰在仁德修行上更勝一籌呢？”子貢是個機靈沉穩的弟子，他明白自己有自己的長處，顏回有顏回的長處，只有知道自己的不足，取長補短，見賢思齊方能成就自己的仁德境界。現在他聽出了老師所問是針對自己的自大驕傲，期望自己能自知之明，能知己之不足，學習顏回的由一得全，一葉知秋，知微見著的悟性，迅速把握事理之全體的仁德境界。于是子貢坦然謙遜地對老師說：“我怎么敢和顏回相比呢!顏回能夠聞一知十，由一得全地通達于事之理，而我只能聞一知二，由此及彼地認知事之理。在學道體仁的悟性上我和顏回還相距很遠呢。”老師聽出了子貢已經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同時能客觀公正地評介自己和顏回，于是老師很滿意地對子貢說：“是不如他呀，我和你一樣都不如他呀！”本章通過老師和子貢的對話，一方面展示了顏回的仁德境界和成就，一方面教導弟子：學者常常在乎外在的表現的名分，而丟掉內存于心的仁德，因此學者當以“崇本棄末”的顏回為榜樣，能忘名而向本。

本章需要注意的“吾與女”之“與”的解讀。現在對“與”字的解讀有二：一是說“我和你一樣均不如”，一是“我贊同你的看法，你確實是不如”，如果結合本章語境，當讓弟子子貢通過自知之明的修煉，通過見賢思齊的師法，成就自身的仁德，從而彰顯仁德大道，故而“與”應作連詞“和”解。顏淵由一得全，直入事理之內的悟性，渾然見其大通。子貢由此及彼，從事理之外的推導聯想比較后，識得的僅僅是事理能夠彰顯的外表。在這些方面孔子承認自己與子貢一樣不及弟子顏回，一方面表現出孔子尊重事實的態度和謙虛博大的胸懷；一方面是為弟子們在實踐“自知之明”上做出好樣子，讓弟子在見賢思齊上著力下功夫；一方面弟子在某一方面超過老師，這正是老師教誨的結果，彰顯了是老師的修養和品質。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孔子所說的“孰愈”之“比”是君子之比，是比自己與圣賢的不足。是彰顯別人的長處，以顯己之不足，從而使得自己能夠自覺地見賢思齊的修煉己身。同時能通過別人的不足，作為己的鏡子，反思己身而能避之，從而成就己身的君子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