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德:升也。從彳?聲。多則切。外得于人,內得于己也。從直從心。多則切。??古文。 《廣韻》:德:德行。又惠也,升也。 《釋名》:德:德,得也,得事宜也。 漢字“德”從彳?聲,或從行、從辵,或從言。甲骨文德從彳直 (目上一豎,為古“直”字。表示目視標桿之意)。金文多在直下加了一個“心”字,德遂以?為聲。?字從直從心,也是古“德”字。吳大澂認為,德從彳從惪,惪從古相字,從心,“相心為惪,得于心則形于外也。”王德培在《〈書〉傳求是札記》中說:“《說文》德字從直從心,謂'直,正見也,從十、目、??。’但盂鼎德字心上只作目上一豎,不從十、??。這當是直字初文。蓋會意目前有物,正視之則得'直’義。”因此,直本義中有上視之意,故《說文》:“德,升也”,以釋其為“登高、攀升”之義。德本義為視直行正,也常指道德、品行、功業。引申指德政、有道德的人。《說文》:“德,升也”的“登高、攀升”之義為引申義,表示存于人內心的境界因善行而升華的道德。古德、得同字,傳統中“德”是指順從于“道”的法則而內存于人的內心之中的道義之得,而“得”指可見有形的具體的實物和錢財的擁有之得。 《說文》:鮮:魚名。出貉國。從魚羴省聲。相然切。段注:按,此乃魚名,經傳乃叚為新鱻字,又叚為尟少字,而本義廢矣。 《玉篇》:鮮:思連切。生也,善也,好也。又思淺切。少也。 漢字“鮮”從魚羴省聲,王筠在《說文釋例》:“'鮮’下云,'魚也,羴省聲’。說頗迂回,固不妨有魚名鮮,(南方所謂美人蟶干,吾鄉即呼曰鮮),然《史記·陸賈傳》之'數見不鮮’,未必為'鱻’之借字。鮮似會意字也。羊為鄒魯大邦,魚為邾莒小國,是鮮字合南北所嗜而兼備之矣。故凡言新鮮即用之,未必當用鱻。且眾美兼備為難,故引申之為鮮少也。《說文》少義作'尟’,經典無之,而今訛作'尠’矣。倉頡籀斯出于北方,凡古字必中國常有之物,不必遠征貉國之異物也。許君偶有是言,不過據所聞如是,豈限定它處無之乎?”王筠新鮮說見長。本指活魚,鮮魚,又指新殺的魚獸,引申表示新鮮、鮮明、少見、罕見等義。注意,罕見、少見,并不是完全沒有。 前一章通過“予一以貫之”的教導,讓人們把握君子以一善之理貫穿萬事而知禮、識仁并明德。本章通過“知德者鮮矣”的教導,讓人們把握君子的學識修養唯有通過行仁避惡,才能積善化德的篤實力行之旨要。 老師說:“仲由呀!君子通過學識的'一以貫之’的修行,成就的僅僅是知識義理的入之于心。君子在達成明禮識仁的修行之后,還需要將其化之為德,使其合之于心而成為明德,彰顯于世人之心,這就需要君子'一以貫之’的篤實力行,守仁行善而不忘其職責,因此,德是君子力行善道而后的所得,是仁德道義彰顯于外,讓他人心安平和而向善的所得,是自己問心無愧而安于仁的內得。仲由呀!現在能夠知道尊禮樂,守道義,行善道,不違良知,向善積德篤行的君子已經很少啊!” 本章需要注意“知德”之“知”不是簡單的知曉,而是指能夠從“一以貫之”的“學、識、行”中理解并把握。知曉“德”是在“學、識、行”之后篤實所得,是從善之行后使人心安、使己無愧之得。知識的義理入于心只有“得”,行為的向善合于心才有“德”。一以貫之,才能入之于心;篤實力行,才能合之于心。真正的知德是知其德所來,知其德所住。對此,黃式三《論語后案》中按說:“知行有分言者,此合言之,惟行之實則知之深也。饒伯輿曰:'知在行先曰知道,知在行后曰知德。’《史記·孔子世家》引經'多識’章、《弟子列傳》引《問行》章,皆指為陳、蔡難中之言。《外注》說本《史記》。然《史》有可信,有未可盡信。”注意,孔子所說的“德”已經有了具體倫理向善的含義,這和此前“德”并無道德之義,僅僅是行為規范有所不同。同時孔子所言“德”是強調篤實力行的,并不是空泛而論。對于周初“德”的內涵及解讀,王德培在《〈書〉傳求是札記》中說:“'德’,《書》傳不釋。大抵認作道德之德。許慎《說文》'德’不從'彳’,是根據戰國時代的字形為說,與西周金文不合。就今所見西周金銘,德字都從'彳’。正因為許氏不知'惪’之初文是“德”,才釋為從直從心,謂'外得于人,內得于己也。’段注:'外得于人,謂惠澤使人得之也。’于是'德’字從一開始便是道德之意了。考之《周書》文字,'德’字無道德義。……周初德字只當作一種'行為’或'作為’的意思來使用。單一個德字,既可表示善行,也可表示惡行。所以《書》里德字前面往往加上各種修飾詞,以便知道是什么行為。……如'敬德’,不是崇敬道德,而是'警惕行為’。……《周書》里面有許多指明德或善行的詞句省去修飾語,在當時是不言自明的,而后世則理解為道德,或以晚出的禮書附會。這是治《周書》者不可不明了的。總之,周初人多方反復講德,主要是講行為規范,是討論'政行’問題,具有政治措施上的實義,非倫理上的空泛道德之論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