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65歲的我媽，為了孩子，“撕”了老師……

OK媽談育兒 2021-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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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媽說：

我之前在《李煥英虐哭上億人，背后真正的大女主是》這篇文章里寫過這樣一句話：我很想知道有一個優(yōu)秀的媽是種什么樣的體驗，也很羨慕她和媽媽這樣的母女情感。

之所以用上“羨慕”兩個字，因為我從小都沒有切切實實的感受過“母愛”。小的時候，她很少在家，我印象里陪伴我的都是爸爸；我們一起相處有限的記憶里，也大多都是她的控制欲和極端的情緒化，她時常和爸爸爭吵、對我大吼大罵……

所以我和媽媽的情感一直是親密不起來的，有時候我甚至討厭她的”市井“。

而直到前幾年的某天傍晚，我回到家，一打開門看到我媽熟睡在沙發(fā)上，臉上寫滿了皺紋、滿是疲憊，頭發(fā)也都花白了。那一霎那，我突然意識到媽媽老了，內(nèi)心涌上說不清的滋味。她縱然在我身上沒有投入過很多的愛，或者年輕時她根本不懂得愛，但是在照顧OK上，她極盡所能，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都榨干了，也一直在努力學(xué)著控制住自己的“爆”脾氣……我終于開始從心底接納和原諒她。

所以今天，我要分享一個來自我朋友安安媽的真實故事。我們的媽媽都很難會是“李煥英”，她們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可能是原生家庭帶給他們的缺失、又或者是時代造就的一些缺憾，但她們也都在各自的進程中，尤其在幫我們帶娃的過程中，正努力學(xué)著成為更好的自己。

文/安安媽

前兩天我在朋友圈分享了我媽帶娃的“彪悍”故事，起因是開學(xué)3個禮拜了，我女兒都沒有被排進值日生（我女兒很喜歡做值日生，開學(xué)第一天就在滿心的期待了）。女兒雖然偶有抱怨，但我一直沒太放心上，總覺得再等等總會輪到她的。

沒想到我媽卻“啪唧”一下甩過來一張統(tǒng)計表，把每個學(xué)號輪到了幾次值日生都認真捋了一遍，“1周10人，班里只有26個娃，開學(xué)3周，按正常的輪次怎么都應(yīng)該被安排至少1次！但班里有包括我女兒在內(nèi)的3個小朋友一次也沒輪到，但有些小朋友卻已輪到2次。”??

我媽在清晰的判斷下得出結(jié)論，不能再這么被動等著，她沒和我商量，就直接去找老師“溝通”了

看到朋友圈齊刷刷的點贊，“外婆也太牛了吧！”“好想有同款外婆，那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其實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為一直以來，我媽在我心里的形象都是“巨嬰”，她自理能力很廢，帶娃經(jīng)驗幾乎為0，我腦海中幾乎搜刮不出什么母慈女孝的場面，幼兒時期我媽就負責(zé)打罵我，小學(xué)時期她對我來說就是個小透明，青春期干脆徹底缺位。

剛開始把女兒托付給她照看的時候，我整天都是忐忑不安的，但就是這么一個不合格的老媽，在成為外婆之后，卻一路開掛。

01

我剛出生那會兒，我媽忙著工作根本沒時間照顧我，就到處找地方把我給脫手。先是被送去奶奶家，沒到100天就被我那極度重男輕女的奶奶退貨了。

我媽沒轍，就只好花錢請保姆，小保姆幺蛾子一大堆，白天就把我撇在搖籃里頭讓我自生自滅，還在我的米糊里頭摻鹽巴……氣得我媽把她趕跑了。

最后還是外婆咬咬牙收容了我，外婆要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當(dāng)時還要帶著只比我大一歲的表哥，能勻在我身上的時間極少，但我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對我的偏愛，我喜歡吃鯽魚就成天買鯽魚，我喜歡吃豆沙粽子就把豆沙的全留給我，我們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我和她一個枕頭，表哥只能在腳后跟，就這樣我無憂無慮地長到了七歲。

讀小學(xué)的時候，我媽就把我接回了自己家，我們一家三口總算是團團圓圓了，和我媽相處的時間長了，才知道她沒辦法親手帶我，也并不全然是因為要上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理能力相當(dāng)廢柴！

洗衣燒飯買菜拖地板，但凡和“家務(wù)”兩個字沾邊的事情我媽通通不做，有些人不做呢，是懶得做，她不做是真的不會做。有幾回她心血來潮洗了一下碗，到了半夜我爸又起來悄摸摸的去廚房重新洗了一遍；還有一次我同學(xué)掐著飯點到我家玩，我媽硬著頭皮進了廚房，搬出來一碗焦炭色的辣椒炒蘋果，我同學(xué)以后來我家都自己帶著泡面。

我平時也不太愛和她單獨出門，一幢大樓進口和出口只要不是對著同一條馬路，她走出來的時候必定會找不到北；路上拉著行人問路，不曉得為什么只有三個字的地名她總能報錯兩個字。

別看我爸把我媽像巨嬰一樣供著，他倆的感情離“恩愛”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兩個人的性格脾氣完全不對付，但凡對話超過兩句，家里就是一場硝煙彌漫。

在我初二的時候，作為下崗女工的我媽，終于找到了再就業(yè)的機會，千里迢迢跑到上海，在親戚的公司里做總務(wù)，從此她就一頭扎進魔都的花花世界里，從工廠供應(yīng)科的小黃變成了陸家嘴高檔寫字樓里的amy姐，就這么一直做到了退休。

以前就覺得我媽在與不在，對我來說都一個樣，我們平時一個月也說不上十句話，直到青春期的時候，我一個人羞羞答答地去超市買衛(wèi)生巾，額頭上堆滿了青春痘都沒有一只像樣的洗面奶，才曉得有些事情是爸爸替代不了的。

我和我媽的關(guān)系疏離又冷漠。我不知道怎么在她面前哭，怎么跟她說心里話，怎么去和她講一件最平常的生活小事，甚至很少當(dāng)面叫她一聲媽。

02

女兒1歲半的時候我的婚姻遭遇了重創(chuàng)，無奈之下只能投靠娘家。而發(fā)誓要經(jīng)濟獨立的我也必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911、007的工作也換了好幾份，自然是沒時間管女兒的，就這樣，我媽全面接過了帶娃。

當(dāng)我媽從退休后成天悠閑自得的生活模式一下切換到成天忙碌連軸轉(zhuǎn)的hard模式時，帶娃經(jīng)驗幾乎為零的她，肉眼可見的強烈不適：她不曉得尿不濕要怎么換，PP霜要往哪里擦，奶粉是先加粉還是先加水…… 偏偏我女兒又是個高需求寶寶、性子犟脾氣大，經(jīng)常能把我媽氣得摔門而去。

幸虧還有我爸這種“10項全能選手”在，能經(jīng)常救個場、收拾一下“爛攤子”，就這樣，我們這“一家四口”跌跌撞撞著、磨合著，終于撐到了女兒上幼兒園的年紀(jì)。

然而，也就這說長不長的一年多時間，我媽在帶娃上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因此，她在我女兒心里的排名扶搖直上，直接把我超了，成了女兒心中的NO.1。

前陣子我女兒做了一個日記本，封面上畫著她和外婆在彩虹下玩耍，上面還有一行大字“寶寶和外婆的日記本”。我說“媽媽在哪兒，你怎么沒把媽媽加進去？”女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畫不下了，位置太擠了。”

我強烈感受到了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地位不保，以及來自我媽的競爭威脅！

我不得不暗戳戳地花了一段時間埋伏在她倆周圍，近距離觀察一下我媽究竟使了什么花招？

03

這一蟄伏才發(fā)現(xiàn)，我媽的帶娃畫風(fēng)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認識了她三十多年，居然都不曉得她有這么多隱藏技能。

先是做飯。原本是廚房絕緣體，黑暗料理界女王的她，現(xiàn)在每天都是不到六點就起床，榨果汁，包小餛飩，做水蒸蛋，鍋里蒸上小饅頭，玉米，番薯……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確保我女兒醒來就有豐盛的早飯。

??每天早飯都是七八樣，看賣相還是能覺察出當(dāng)年黑暗料理的風(fēng)采

雖然我媽做飯功力還是不足，不過手藝一般，誠意來補。清明節(jié)的艾草團子，端午節(jié)的粽子，中秋節(jié)的榨菜月餅，總能在最應(yīng)景的時候出現(xiàn)在餐桌上。

折騰這些其實并不是她喜歡，而是因為我女兒一直比較瘦、挑食，我媽覺得小孩子圖新鮮，模樣新鮮的東西總會給點情面多吃幾口。

再說陪玩。我原本以為我媽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一定是妥妥的手殘黨，可沒想到，她為了讓孩子365天不重樣的玩，愣是被激發(fā)出了舊物利用的潛能。

有一回我理好的一包舊衣服，放在陽臺沒扔出去，回家就發(fā)現(xiàn)它們都被改頭換面，穿在了毛絨玩具身上。我從來沒發(fā)現(xiàn)我媽是這么有服裝設(shè)計才華的人：有手有腳的娃娃看起來是穿著正常的小裙子，也要考慮到它背后的尾巴專門剪出一個空當(dāng)；奇形怪狀的星星和云朵總算在地球上找到了避寒的衣料；方頭方腦的抱枕，就搭配一條藍底白花的背帶百褶裙。

而最讓我驚嘆的還是她的學(xué)習(xí)能力。為了讓我女兒這顆小“豆芽菜”一樣的娃能茁壯成長，我媽大費心思地鉆研起了網(wǎng)購和食物原產(chǎn)地。

有一回我忍不住問她那么多時髦的資訊哪里來的，我媽很隨意地回答：“我有個老姐妹的女兒這塊特別精通，也很會帶娃，前段時間去老姐妹家做客，她女兒剛好在，我趕緊抓住問了問！”

嘖嘖，媽段位可比我高多了，我在百度知乎上搜索信息，她卻懂得把朋友的資源盤活、用得妥妥的。

04

如果說做飯、陪玩、抓資源...這些只是一個好外婆的標(biāo)配的話，真正讓我媽成為女兒心里第一人的部分，其實是我完全不可取代的。

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我女兒在玩一個帶著蘋果標(biāo)志的“小手機”，她說這是外婆送給她的專屬手機，我拿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我媽以前經(jīng)常在用的ipod touch，它雖然只是一個MP4的觸屏版，但錄視頻的功能卻很順滑，資料庫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桥畠旱囊曨l：

有一段視頻，女兒用尖利的小嗓子，把高音飆到了外太空時，旁邊一個老小孩一邊發(fā)出杠鈴般的笑聲，一邊吹彩虹屁“好棒，真厲害！”

還有一個視頻里，我女兒在公園里騎著她的小三輪車、猛烈地蹬著腿，被三五個熊孩子追著，只因她的車后面系了十七八個彩色氣球（是我媽給她吹的）。雖然女兒那蹬著踏板倉皇往前跑的樣子很緊張，但臉上卻是甜甜的滿足，那時的她像是小區(qū)里最靚的仔~

看著這些視頻，我突然覺得手上這個ipod touch仿佛是一個只有她倆的快樂小星球。我也終于理解了“外婆地位竄升”的秘密。

05

可到底是什么激發(fā)了我媽，從一個曾經(jīng)自己當(dāng)媽時都不怎么帶娃的人，成了一個照顧孩子極具耐心和用心的外婆呢？

有一回我爸媽外出旅游，我親自接管了女兒。他們出門后第二天，早上正要送女兒去幼兒園，出門前她非要去陽臺給小花澆水。我這才發(fā)現(xiàn)家里的窗臺上原來有那么多小盆栽，番茄、小蔥、百日菊、仙人掌、銅錢草...... 都是她們一起養(yǎng)的。雖然不知道我媽都是從哪里搜羅來的這些小植物，但是我媽旅游的那20天里，女兒每天都會笨拙的拿出大水壺，仔仔細細的給每片葉子噴水，一邊噴還一邊說“葉子不要枯，外婆和寶寶會傷心~”。

突然，我明白了我媽成長的動力，原來是來自于我女兒對她的“愛的反饋”，這是她在年輕時養(yǎng)育我的過程中從未感受過的。

比如，我女兒每天都會看著我媽量血壓，當(dāng)她看到數(shù)值是180（高壓）了，就會自責(zé)是自己惹到外婆生氣了，然后要求讓外婆去床上歇息一會兒。她知道外婆的各種小藥丸都放在哪里，一天要吃幾次，外婆睡覺前要是忘記吃藥了，還會把藥盒甩在她面前，我媽就滿含笑意的抱著她“還是我的寶寶好，知道關(guān)心外婆了！”

現(xiàn)在我女兒總是喜歡緊緊的粘著我媽，她倆晚上擠一張床，吃飯要肩并肩。女兒說和我媽一起就有一種安穩(wěn)感，那是一雙布滿皺紋的大手，永遠會在她走不動的時候把她穩(wěn)穩(wěn)地抱起，能把她搞得臟兮兮的衣服一點一點的搓洗干凈，變魔法似地把平平無奇的彩紙做成紙船、小矮人、星星、蝴蝶……

原來我媽從前并不是“不會愛”，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愛是什么模式，直到在我女兒身上，她切身地感受到了。

在養(yǎng)兒育女這件事上，哪有什么“秘籍“可以修煉，我媽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從不合格的母親逆襲成滿分的外婆的，她不過就是，在不斷地和疲憊的身體、轉(zhuǎn)不動的大腦、有限的耐心做斗爭；在日復(fù)一日的相伴里，被我女兒一聲又一聲密如急雨的“外婆”催白了頭發(fā)，催彎了脊背，就這樣成了孩子心里最好的外婆、最貼心的外婆、最疼她的外婆。

06

很多年以前，有一回我媽來我的住處看我，她說，“剛才坐公交車過來找你，車子搖搖晃晃的，突然一陣頭暈?zāi)垦＃杏X要當(dāng)場昏倒了，然后心里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我不能倒，我要是倒了，我女兒怎么辦呢？就這么硬撐著過來了。”

彼時我的婚姻狀況還不錯，覺得老公是我下半輩子的依靠，我對她的言論只有滿心的不屑，心想我長這么大什么時候依靠過你？

現(xiàn)在這句話又回蕩在我腦海里，眼睛就像吃了十個檸檬一樣，止不住的泛酸，原來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是會變的，我們的長相會變，身高會變，工作會變，曾經(jīng)許下的海誓山盟更是會變，但只有媽媽望向我的眼神永遠不會變，那是安靜的、溫柔的、無限包容的一片深海，讓生活的任何折磨都可以變得無關(guān)痛癢。

我才想起，小時候老師通知要帶游戲棒學(xué)算數(shù)，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要去哪里買，就把自己最心愛的毛線針切成好幾段；

小學(xué)的時候?qū)W校規(guī)定要養(yǎng)蠶，沒地方買桑葉，她就悄悄的去公園里偷摘，當(dāng)場就被抓了現(xiàn)行，被管理員訓(xùn)了兩小時……

我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怨懟，讓她的付出和守護全都被蓋上了一層偏見的迷霧。

∨

人生有時候真的很奇妙，冥冥之中是一種輪回。

年輕時的她覺得自己沒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希望用努力工作來彌補自己對事業(yè)的渴望，她選擇了放棄管我、離家在外打拼。那個時代的特殊性也帶給了她很多的遺憾。

可如今的我不也面臨著相似的境遇？我也仍然要在工作和孩子的陪伴上做取舍，因為不可能完全放下自我的發(fā)展，必定會舍棄很多陪伴女兒的時間！做不到真正的平衡，我又有什么資格“譴責(zé)”我媽當(dāng)年不管我呢？

以前我很討厭我朋友說“你長得像你媽”，現(xiàn)在聽到卻覺得，這是一句最好不過的稱贊。

希望我到了當(dāng)外婆的年紀(jì)，還能每天這么朝氣蓬勃的養(yǎng)花養(yǎng)魚洗衣做飯做手工，也有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可愛做我的小尾巴，甜甜軟軟的說“外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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