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為人師 教學相長的快樂 中國農村的民辦教師,一度有四百萬人之多。他們在極其艱苦的環境里,擔負著為義務教育階段的一億幾千萬農村中小學生“傳道授業解惑”的重任,將現代文明傳播到最偏僻的角落,付出巨大而所得甚少。他們被譽為在二十世紀后半葉中國大地上默默苦行的民間英雄。
一九七零年學制改革,小學實行五年制,中學四年制,即九年義務教育。公社設高中,有條件的小學附設初中班,此舉叫“小學帶帽”。這一年剛過完春節,大隊通知我去克旗土城子師范進修。即將成為一名教育工作者,雖然依舊掙工分,但畢竟從此脫離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了。春耕時不用一身糞土拎著簸箕去散糞,夏鋤時不用起五更爬半夜露水一身地去趟地,秋收不用彎腰九十度揮舞鐮刀去割地、汗如雨漿地掄釤桿,冬藏更不用戴著星星去打場、披著月亮扛糧食了。 能成為一名教師是運氣,但也充滿了挑戰。試想,一個腹中只有初中一年級書底的我,為同等學歷的人傳道授業解惑是何等的考驗。但當時的學校大部分都是這種情況,這叫做有條件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學校十幾位老師中,也就有三兩個是科班出身的公辦教師。好在當時的課業并不十分深奧。課前依靠教學參考書再向同行們請教一些,解決了生字、生詞,能準確地劃分段落,總結中心思想,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開講了。《學記》有言“教學相長,教,然后知困;學,然后知不足”真乃至理名言。在教中學,在學中提高,幾年下來,我的初中語文課講的有聲有色,民辦教師也當的有滋有味。雖然伙食一般,玉米面是主糧,除了工分以外每月有幾塊錢的補助,但我自認為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位置。 做學生能遇上一個好老師,參加工作能遇上一個好領導真是一種福氣。校長武鳳林有著十幾年管理學校的經歷,作風正派,工作務實。學校走五.七道路,校田、羊群、菜園一應俱全。老師和初中班的同學除了完成課業以外,還需要參加適當的農業勞動。我曾帶領我們班的同學用夯土的方式為園田建筑了圍墻。也曾帶領學生一道去生產隊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凡是要求學生做到的,老師要先做到。凡是要求老師做到的,校領導也一定做出表率。為了提高民辦教師的文化業務素質,學校曾經從赤峰和經棚下鄉知識青年中選拔教師充實隊伍。漂亮純潔的張文娟教學知識豐厚,龐志城則是體育特長生,出色的籃球裁判。外來的和本地的老師相互取長補短使得興華五七學校的校風校貌、教學質量等各方面在芝瑞公社乃至克什克騰旗均榜上有名。白卷先生張鐵生、反師道尊嚴先鋒黃帥產生的負面影響并沒有波及到這個學校。我有一個筆記本,上面是手抄的《唐詩三百首》。詩集是借芝瑞公社秘書丁志明的。為了欣賞這文學瑰寶,同事呂方和我合作,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手抄了兩本,我的這本至今仍然保存著。初二班華興大隊來的學生趙作清,家境貧寒但學習刻苦,其作文文字之優美、敘述之得當,說實話我自愧不如。因此我所負責的墻報每一期都會登載他的詩歌或散文。“亞圣”孟軻把“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視為人生之一樂。我有相當一部分學生走出校門后,在各行各業都有令人欣慰的表現,有的在鄉鎮擔任主要黨政領導,有的成為科局單位負責人,村兩委班子成員也常見他們的身影。 興華學校的五年教學工作,我在教學相長中積累了知識,在領導的帶領和同事們協作中造就了責任心。一九七五年九月,公社黨委的一紙調令讓我成了興華大隊的黨支部書記。實際上書記并不難當,無非開好支部大會、民主生活會和黨小組會,上好黨課,把上級的任務傳達好,落實下去。開會講課,教學時練就了基本功,無非會議內容不同,參加人員有別而已。學習上級文件、兩報一刊社論,村民們只能聽聽而已。農業學大寨,推廣大寨經驗是當時工作的重點。把平整土地,修渠打井,墳上山、路靠邊,果樹纏腰、松樹帶帽作為大隊、生產隊具體的工作目標。大隊干部每年每人必須參加集體生產勞動三百天,以生產隊的工分冊為憑。書記、主任每年可掙勞動日四百個,日值七八角,一年下來收入三百多塊錢。清正廉潔之作風是現在的干部所不能比擬的。 一九七六年注定是天災人禍連連。周恩來總理、毛澤東主席、朱德元帥留下了錦繡江山和社會主義基業先后而去,再加上唐山大地震,人們在驚噩中憂愁地期待未來的日子。大隊則組織基層民兵集中訓練戰備值班,半自動全自動步槍、輕機槍、火箭筒、手榴彈等武器配備到位,隨時可以還擊一切敢于趁機來犯之敵。繼一九七二年對林彪、陳伯達反黨集團的政治清算后,王、張、江、姚四人幫被清除政治舞臺,全國又一次全方位地展開對四人幫的批判。這當然是黨支部的一項中心工作。 一九七七年十月,因工作需要我調到公社農機站擔任站長職務。次年二月,經本人強烈要求被安排到芝瑞中學從事高中語文教學工作。這是我對職業的首次個人選擇。促使我提出這種選擇的社會原因是高等教育招生考試的恢復,同時性格也是決定因素。我習慣于按部就班地從事業務單一的工作。伴隨嘹亮的鐘聲走向操場,走向課堂,這是一種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像園丁一樣把辛勤的汗水化作潤物細無聲的春雨,為禾苗洗去污泥,以枝繁葉茂的風姿打扮祖國的春天。從七八年的二月份開始回歸教育事業,到一九八四年又一次離開學校,六年的時間先后擔任過高中語文教員、永興大隊學校校長、興華大隊學校校長職務。 一九八零年,昭烏達蒙族師范專科學校函授部通過考試招收漢語言文學專業學員,學制為三年。我不但被錄取而且一開始面授便被委任為班長。函授部開辦課程實行單科結業,全部學科結業即畢業。函授學習平時交作業,假期集中面授。學校雖然在赤峰,但面授時也會把教學點安排在一些旗縣所在地。一九八三年九月我順利取得漢語言文學大學專科畢業證書。三年內,像樣的完成學業對于我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難的是參加面授時的交通問題。八十年代,旗縣到鄉下還沒有開通客運班車,要先去經棚才能坐上班車。記得那是八二年正月,我和同學呂方搭乘芝瑞供銷社送羊皮的貨車去經棚,駕駛室里已經容納不下我倆,為了不耽誤面授只好趴在車頂的羊皮上。春寒料峭,汽車帶起的寒風像無數的針扎得人直打哆嗦,好不容易堅持到經棚,從車上下來時,渾身顫抖,話都說不上來了。 一九八四年,芝瑞公社劃分為芝瑞鄉、南店鄉和昌義鄉。當年全旗干部有減員指標。為了補充干部隊伍,旗委決定從廣播電視大學、業余大學、函授大學等非全日制大學中選拔二十七名畢業生充實鄉鎮干部隊伍。我被分配到南店鄉擔任黨委秘書。雖然自己鐘情于教育事業,但教師由民辦轉為公辦在當時幾乎是不可能的。招干后由掙工分的民辦教師變成領俸祿的國家干部,收入也有明顯的提高,權衡利弊自然也就愉快地走馬上任了。 南店鄉在葦蓮溝,順溝南上直接和塞罕壩相連,沿溝北下則并入百岔川。分鄉前原本就是芝瑞公社的兩個大隊,分鄉后兩個大隊拆分為七個村。鄉政府辦公室是在原大隊辦公室的基礎上又接了幾間房子。整個鄉政府就是一排二十間平房。房子的對面有一座突兀的大山,山體遍布綠色灌木。山的頂部是一塊巨大的黑褐色巖石,如同一位身披綠袍的巨人屹立在天地之間。 康劭闐,克什克騰旗芝瑞鎮興華村人,1983年昭烏達蒙族師范專科學校漢語言文學專業函授畢業,1989年中華全國律師函授中心法律專業畢業。曾任芝瑞公社興華大隊黨支部書記、農機站站長、芝瑞中學語文教師、興華大隊學校校長、南店鄉黨委秘書、芝瑞鄉司法助理、廣興源人民法庭庭長、新廟人民法庭庭長、克旗人民法院行政審判庭審判長。2002年離崗,被選騁為赤峰市仲裁委員會駐克旗辦事處專職仲裁員。2004年被評為全國優秀仲裁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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