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身負使命的加賓尼和魯不魯乞 公元1241年,羅馬教皇同神圣羅馬帝國開戰,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打敗了教皇格利哥里九世。公元1243年英諾森四世就任教皇,第二年信奉伊斯蘭教的花拉子模人聯合埃及蘇丹占領了耶路撒冷,西歐天主教勢力開始組織新一輪的“十字軍”東征。為了收復失地,新一屆“天主教”領導人除了開會廢除了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之外,也特別研究了正在西征的蒙古軍隊。提出派遣以修士加賓尼(約翰·普蘭諾·加賓尼)為首的使者團,企圖同蒙古人聯盟進攻穆斯林世界,并嘗試宣傳天主教,規勸當時信奉“東正教”的俄羅斯(斡羅思)人歸順羅馬教廷。 加賓尼一行人剛一進入蒙古人的勢力范圍就被軍隊控制,一路上通過蒙古帝國建造的驛站,穿越欽察、康里草原、新疆北部,進入到了蒙古草原。此時成吉思汗去世,貴由剛剛被選舉為第二任大汗。面對想要讓自己歸順羅馬教皇的使團,貴由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封促降書,要求羅馬教皇前來歸順,效忠蒙古“長生天”。加賓尼的政治使命失敗了,不過他們卻成功勸降了部分俄羅斯人歸順了羅馬教廷,并在《蒙古史》中詳細地記錄了蒙古的風俗、地理、生活、軍事裝備和戰術,留下了大量寶貴的文獻材料,為西方了解蒙古奠定了基礎。 公元1252年,率領十字軍東征的法蘭西國王路易了解到貴由親近基督“天主教”,其身邊高層也都是基督徒,于是他派遣修士威廉·魯不魯乞率使團出使蒙古,再次尋求聯盟。魯不魯乞吸取了前幾任使者失敗的經驗,堅決不承認有任何軍事目的,僅承認自己是為了傳教而來。于是他們乘船從阿克兒到達孔士坦丁堡,然后越過黑海在克里米亞半島登陸繼續東行,在此同信奉基督教的蒙古王拔都和其子撒里塔會面,進行了長談。之后沿著同加賓尼相同的路線穿過中亞抵達蒙古高原。此時蒙古大汗由蒙哥繼任,公元1254年四月,蒙哥在和林城親自接見了他們,并邀請魯不魯乞參加了基督教、回教、佛教同全真教的大辯論,這場辯論全真教大敗,詳情見《精讀系列第四十四篇:元朝巨大版圖下的世界視角》。當年六月,使團被允許西還,魯不魯乞在薩萊再次同拔都會面后向南穿行高加索進入小亞細亞,并于公元1255年六月返回了法蘭西王國。 此次遠行無論從傳教還是軍事目的,都是不成功的,但他所著《出使蒙古記》,為研究早期蒙古提供了比加賓尼更加詳細的材料。值得一提的是,魯不魯乞報告中,在西歐世界第一次提到了中國的準確報道。內容是:從蒙哥冬營到“東南方約走二十日行程”到達契丹,“契丹通常的錢是一張棉紙,長寬各有一掌之寬,他們在這張紙上印上條紋,條紋同蒙哥汗印璽條紋相同。他們用一把刷子在一個方塊中寫幾個字母,形成一個字”。在魯不魯乞的記錄中,他看到蒙古軍從歐洲俘虜過來的洛林人、巴黎人等,見證了在廣闊蒙古帝國框架下歐亞大陸的頻繁往來。 2.馬可·波羅訪華 在馬可·波羅訪華之前,公元1260年威尼斯商人尼古剌和馬竇兄弟倆從孔士坦丁堡渡黑海,沿著魯不魯乞的路線東行,在路上碰到蒙古王旭烈兀派往元朝的使團,他們加入其中,終于在公元1265年抵達忽必烈處。尼古剌兄弟同忽必烈相談甚歡,元朝皇帝向兄弟倆詳細了解了西歐各國皇帝治理情況、風俗人情以及戰爭和政務情況。興趣濃厚的忽必烈在送離他們時,特意書信一封贈與教皇,并囑咐兄弟倆盛情邀請教皇派遣熟悉基督教律和通曉西方七種藝術的人來元朝。公元1269年兄弟倆到達了阿克兒,向教廷遞交了國書。第二年,教廷委派兄弟倆和十五歲的馬可·波羅以及兩位宣教士,共五人正式出使元朝。 途中兩位宣教士畏懼旅途艱險折返,兄弟倆和馬可·波羅,經過五年奔波于公元1275年夏天抵達元朝上都。忽必烈迎接了他們,向他們詳細打聽歐洲的風土人情。馬可·波羅投其所好,受到了忽必烈的重用,在元朝待了十七年。馬可·波羅曾任元朝使者到達過云南、占城和印度等地,還在揚州任過官,最后陪同伊利汗國使者,參加了闊闊真同伊利汗國國王阿魯渾的婚禮。借助此次出使,馬可·波羅于公元1295年返回威尼斯。而后,根據馬可·波羅的記憶和口述,《馬可·波羅寰宇記》橫空出世。 雖然用現代人的眼光,書中不乏夸張和錯誤,但當我們還原到其所在的歷史背景下,就沒必要吹毛求疵。畢竟作為教廷的使者,馬可·波羅的活動范圍基本上由元朝官員安排,再加上口述和記憶會隨著時間發生異變,所以失實的地方難免很多。最好的證據就是書內見不到任何關于漢人和漢文化的記載,他的所見所聞都只限定在一個小的封閉集團內。 但無論如何,這次的文化交流無疑重要非凡,經過馬可·波羅的宣傳,西歐關于中國的記述開始豐富多彩了起來,不僅囊括了中國大陸上的政治軍事事件,也包含了中國政府的統治模式和制度,以及山川地理、物產和風土人情等等。為歐亞大陸的人文交流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3.意大利人斡多里克旅華 公元1300年,意大利人斡多里克開始了他的旅行,從君士坦丁堡出發到達伊利汗國首都帖必力思,從忽魯模斯走海路到達印度。公元1321年抵達中國南部,先后游歷廣州,泉州、福州、杭州,并渡過長江、黃河到達元朝大都。公元1234年, 斡多里克離開大都來到了甘肅地域,然后向南進入西藏吐蕃地區。最后游歷呼羅珊(帖木兒帝國地區)返回了威尼斯。同樣是通過口述,在朋友的幫助下寫成了書,收錄在《東域記程錄叢》第二冊。 斡多里克詳細記錄了元朝皇帝出巡和圍獵的細節,以及宮廷儀式和元朝行省的設置,記錄了蒙古帝國在歐亞大陸上設立的驛站和急遞鋪制度。細致敘述了大都的城市構造,宮殿的設置,以及花園、物品陳設、婦女裝飾。就連南方用鸕鶿捕魚的生活細節都非常準確。不僅補充了馬可·波羅記述的不足,而且還為我們今天研究元朝風土人情、考據歷史真相提供了寶貴的文獻資料。 4.中華大地和非洲的“馬可·波羅” 除了西方來華,東方大陸的人們也沒閑著。公元1252年,劉郁跟隨使團西行,途徑阿富汗、伊朗、伊拉克等地,通過阿拉伯半島,進入了北非埃及境內。詳細記錄了沿途見聞,包含西亞和北非的地理山川、湖泊、氣候、城鎮、關隘、動植物、土特產、氣候、貨幣、醫學、建筑、民族和風土人情等等,形成了《西行記》。公元1301年,元成宗派遣使者麥術丁出使索馬里地區,到達今天索馬里首都摩加迪沙,購買老虎、獅子等奇珍異物,并派遣四個使團共三十七人,前往摩洛哥采購當地特產。在采購物品的同時,中華大地上的瓷器和絲織品,深得非洲人民的喜愛。 而非洲摩洛哥大旅行家伊本·拔都,則見證了非洲和元朝的互動。從二十一歲開始,他遍歷阿拉伯半島和東非,渡過黑海,經中亞,于公元1342年到達印度。適逢元順帝派遣的使團抵達,于是伊斯蘭教教廷派遣伊本·拔都到元朝傳教。他一路上受盡了磨難,曾流落馬爾代夫群島、斯里蘭卡和孟加拉等地,多年后在公元1439年左右才到達泉州,并會見了當地穆斯林著名人物舍剌甫丁和不魯罕丁。在當地政府向元庭匯報的空暇時間,他游歷了廣州,并在北上覲見皇帝的途中游歷了杭州。后來他的敘述記錄成書,收錄在了《東域記程錄叢》第四冊。 5.文化大交流下的遺憾 綜上所述,蒙古帝國和元朝時期,亞、歐、非三個大陸上的人密切交往,大批人流入中華大地,又有大批人走出去看到了廣闊的世界。西方的天文學、回回醫學、基督教文化、伊斯蘭文化走進了中國,同時火藥、造紙印刷術、指南針先后流入西方,對整個歐洲的發展影響深遠。 但在文化大交流下,融合并沒有如期而至,除了《精讀系列第四十四篇:元朝巨大版圖下的世界視角》末尾所說的圈子問題外,還有幾個方面斷送了東西文化的融合發展,一方面是東西方此時已經有了成熟的思想體系,相對于漢朝、唐朝,漢族文化的保守趨勢大增,文化的可塑性幾乎沒有了。另一方面元朝內部嚴重不平等的民族關系以及對眾多漢人的壓迫,讓以漢族為主的中國大地出現了激烈的排外情緒。最后是元朝統治的短命,讓文化難以形成固有的規模影響百姓生活。等到朱元璋把元朝皇帝趕到了長城以北,中原和南方的色目人和西域人被殺的殺、趕的趕,外來的文明和思想很快湮滅了。 為了擺脫漢文化對元朝的詬病,這幾周我們著重看了元朝的輝煌,但必須承認元朝內部的矛盾確實激烈的存在,并持續發酵導致了元末農民起義的高潮,下周我們就看看元朝內部的問題,理解元朝短命的深層邏輯。這是與您分享的第542篇文章,歡迎您的閱讀,我們下周見。 點個 贊你最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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