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旁觀者》之——一片著名的落葉（下）(有聲）

文藝眾家 2021-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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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著名的落葉（下）

張廷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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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廷珍，靈性寫作者，詩人，作家，文學評論家，圖書策劃制作人。曾出版發行詩集《傾聽》，散文隨筆集《野史的味道》，《倒掛的玫瑰》，《隔岸風塵》、《世無相》、《旁觀者》。

孟小冬，一處在京劇為爺，一處與江湖為妾，可是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凜然。

有人說，是梅蘭芳的介入，開始了孟小冬人生的悲劇，也有人說，是孟小冬的介入，擦臟了梅蘭芳干凈的人生。后來，孟小冬評價兩任丈夫:梅蘭芳是偽君子,杜月笙是“真”流氓。放下這些人為的評價不說，故事從人生真偽兩個字最厚實的地方開始說起。梅蘭芳與福芝芳結婚五年，福芝芳以母雞下蛋的速度為梅家生兒育女，又一個女人進入了梅蘭芳的感情生活，她便是譽滿京華的被京劇界稱為冬皇孟小冬。

梅蘭芳再一次想用“兼挑兩房”的老辦法，明媒正娶孟小冬，他又一次想讓孟小冬也享受和福芝芳一樣的正妻名分。這一次，有兒有女坐穩家中老大地位的福芝芳予以了堅決徹底的反擊。知曉人情冷暖的福芝芳這一次嗅到了婚姻危險的信號，她真正的對手出現了，她必須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保衛婚姻。

以前，福芝芳能和大太太王明華和平相處，因為王明華失去了戰斗力，只剩下一個性別。現時她為何容不下孟小冬，因為孟小冬是有能力奪取她幸福的人，她必須用孩子和她自己性命守住梅家大門，不讓孟小冬跨進半步。福芝芳一方面處處刁難孟小冬，嚴防死守不許孟小冬進入梅家，另一方面她還要在丈夫面前作出賢妻良母的樣子，善待王明華，團結梅家各派勢力，聯合起來對付孟小冬。

對此，梅蘭芳都是采取默認的態度，遲遲不肯公開承認孟小冬的身份，梅蘭芳在此事上極度自私，他既不敢娶回家又不想放棄，于是梅只得在外重新購買房產，偷偷迎娶孟小冬，過上家外有家的日子。

1930 年，梅蘭芳伯母梅雨田夫人過世，靈堂設在梅公館。孟小冬依禮前去給婆婆守孝，在門口，便被福芝芳叫人擋住了，福芝芳直呼她孟小姐，不承認孟小冬是梅家人，更不許她進門。此時，孟小冬寄希望于梅蘭芳站出來說句話，給自己解圍證明她也是明媒正娶，她沒有名分，可她要面子，她是大名人。梅蘭芳躲了，他屈服了家庭和社會壓力。他從自己的角度考慮，選擇保全自己名氣、孩子、事業、舍棄了孟小冬。

在利益面前，男人最先放棄的是愛。這樣的偽君子讓孟小冬一度傷心欲絕，最后選擇結束四年的婚姻。她放了狠話：“我今后要么不唱戲，再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絕不會比你差！”這句是孟小冬訣別梅蘭芳時的話。狠、硬、氣、絕。我想象不出，如果不是被傷到極限，如果不是愛到極致被辜負，不會有此狠話。

不過，孟小冬還算幸運，因為她這時候還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人，而且她還有才藝的名氣，可以再嫁得很幸福，后來下嫁上海灘鼎鼎大名的杜月笙，杜月笙要求自己的孩子跪拜孟小冬，給了她一個女人所有的尊重。

命運這個老東西真的是琢磨不透但又似乎有某種玄機需要堪破，梅蘭芳在舞臺上比女人還女人，所以他生命里的女人，有的癡到傻，有的俗到慧，有的人硬到死。

王明華在梅蘭芳的世界里是個開場白，走了個過場，后來被歷史逐漸擦去了印記，成了王明華個人的悲劇，成了可以省略不記的過往。既無傳奇的要素也無風花雪夜的價值，只是一個女人的悲苦命運，在中國式婚姻里，女人的命運首先要完成傳宗接代任務，個人價值必須服從女人角色價值。

福芝芳依舊是梅蘭芳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梅蘭芳歷史中一部正劇，一處大戲，因為她為梅家生了九個孩子。這是一個知道怎么活，知道如何與男人相處，與紅透半邊天的男人相處之道，懂得怎樣與一個家族相處，與世界相處的一個世俗智慧的女人。

性格決定命運，而冬皇孟小冬在與梅蘭芳情感糾葛的四年里，耐得住寂寞，拋得了富貴，忍得了輕視，骨子里的傲讓后人只有陪淚的份，盡管這樣，孟小冬也只是梅蘭芳故事里的一個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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