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聽說過“洛陽紙貴”這一典故,它說的是在西晉太康年間,出了一位很有名的文學(xué)家叫左思,他曾作一部《三都賦》,在京都洛陽廣為流傳。人們競相傳抄《三都賦》,使得洛陽的紙張供不應(yīng)求,紙的價(jià)格一漲再漲,以至于不少人只好到外地買紙,就為了抄寫這篇千古名篇。 左思有一個(gè)妹妹叫左棻,“若論左棻的才情,前不讓蔡文姬,后可比李清照。”(陳書良《六朝人物》)兄妹倆才名遠(yuǎn)播,可顏值差了點(diǎn),《晉書》說左思“貌寢”,說左棻“資陋無寵”,真是一點(diǎn)也沒給這兄妹倆留面子。雖名動(dòng)京城,但那些達(dá)官貴族之家早就聽說左棻貌若無鹽,因此也沒人前來求親,左棻一直待字閨中。 泰始八年(272),由于左棻“少好學(xué),善綴文,名亞于思。武帝聞而納之。”(《晉書?左貴嬪傳》)晉武帝司馬炎將左棻征選入宮,始拜修儀,后拜貴嬪。晉武帝之所以選擇娶個(gè)文人做妃子,不過是替自己博得惜才的虛名,就好像他納了一個(gè)詩人妃子,自身的品位也跟著提升了似的。也就是說在他的心目中,左棻其實(shí)就跟一個(gè)文學(xué)道具差不多,她只是他的一塊文學(xué)招牌。 由此我們可以想象左棻的宮中生活,入宮后“(左棻)資陋無寵,以才德見禮。體羸多患,常居薄室……”(同上)。事實(shí)上,就算左棻長得美若天仙,她也很難獲得晉武帝的寵愛,晉武帝的后宮有上萬的美女,連他自己都愁,不知道每晚該臨幸哪一個(gè)妃子,只好坐著羊車,羊車停在哪里,他便臨幸哪個(gè)妃子。更別說左棻長相丑陋,還體弱多病了。 左棻雖不受寵,但作為晉武帝的“御用文人”倒是受到相當(dāng)重視的。晉武帝對她吟詩作賦的本事非常滿意,“帝重芬辭藻,每有方物異寶,必詔為賦頌”,“言及文義,辭對清華,左右侍聽,莫不稱美”(同上)。于是,宮廷中有什么紅白喜事,左棻總是要受命寫些或感人或華麗的詩賦。 有一天,武帝得了一只啄木鳥,很是高興,馬上召來左棻,讓她作詩。她稍加思索,應(yīng)聲而作《啄木詩》: 南山有鳥,自名啄木。 饑則啄樹,暮則巢宿。 無干于人,唯志所欲。 性清者榮,性濁者辱。 這首詩托物言志,簡潔生動(dòng),以性情恬淡的啄木鳥來比喻自己高品德,隱隱寄托了自己對自由的向往。皇帝嘆服,稱贊她才華卓慧過人。群臣也跟著贊賞不已。 這樣平淡無奇的日子讓左棻感到很痛苦,首先,從女人的角度來說,她既沒有得到真摯的愛情,也沒有得到普通夫妻間的日常恩愛。其次,從詩人的角度來說,總是寫些命題應(yīng)景之作,她也無法獲得創(chuàng)作的自由。 春去秋來,作為晉武帝文學(xué)道具的左棻漸漸老去。左棻去世時(shí),卒年五十二歲。一代才女的青春與年華就在這寂寞宮苑中慢慢消磨,默默地埋沒在歷史的煙塵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