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與《紅樓夢》都是以女性為主人公的長篇世情小說。不同的是,《紅樓夢》寫清凈的女兒,《金瓶梅》寫不清凈的女人。宋惠蓮是其中之一。
宋惠蓮,原本在蔡通判家房里當婢女,“性明敏,善機變”,但因搞出一些兩性上的事來,被打發(fā)了,出來嫁給廚子蔣聰,蔣聰意外死了,又嫁給了西門慶的家仆來旺。
到了西門慶家的女人,但凡有點姿色,都干凈不了,何況宋惠蓮早就下過渾水的,“郎有情妾有意”,一匹藍緞子送過去,這就接上茬了。但也因此最終賠上了一條命。
來旺被西門慶派出去四個月,回來后聽說了宋惠蓮與西門慶勾搭上,并且潘金蓮給提供了場所,便勃然大怒,酒后痛打宋惠蓮,醉罵西門慶與潘金蓮,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話被來興聽見,告訴潘金蓮,孟玉樓當時在場,也就知道了。
孟玉樓倒不在乎潘金蓮的死活,她在乎的是西門慶的死活。西門慶是大樹,她在樹下好乘涼。此外,西門慶寵幸宋惠蓮,宋惠蓮有點飄,在她面前有驕色,而她見不得宋惠蓮地位上升到她的級別。畢竟她是妾,雖為小卻也是主人,而宋惠蓮是奴才。防止來旺真的“伐樹”,阻止宋惠蓮“高升”,孟玉樓幾句話就做到了:
“這椿事咱對她爹說好,不對他爹說好?大姐姐又不管,倘忽那廝真?zhèn)€安心,咱們不言語,他爹又不知道,一時遭了他手怎好?……六姐,你還該說說……”孟玉樓看透了潘金蓮也離不開西門慶。
果然潘金蓮被激起來了:“我若饒了這奴才,除非是他親X下我來。”當晚就說得西門慶大怒。
不過,宋惠蓮的舌頭也不短,三言兩語又把西門慶的怒氣與懷疑給說沒了:“……我就替他賭個大誓,他酒便吃兩鐘,敢恁七個頭八個膽,背地里罵爹……爹你不要聽人言語……”西門慶不僅消怒去疑,而且還許諾給來旺安排好差事,領一千兩銀子去杭州做生意,這不算,還又許給宋惠蓮好處。宋惠蓮又飄了。
不是巧合,這事又讓來興知道了,并告訴了潘金蓮。潘金蓮更勝一籌,掐準了西門慶的死穴:“……左右破些把老婆丟與你,坑了你這銀子……你若要這老婆,不如先把這奴才打發(fā)他離門離戶,……剪草要除根……”西門慶又改主意,緊急叫停來旺的好事。來旺又回家喝酒大罵。
宋惠蓮再次出馬,用身體與舌頭哄西門慶,西門慶又答應讓來旺為他開個酒店,并給了三百兩銀子做本。但這回是個局,應該是潘金蓮的毒計。當天夜里,西門慶院里大喊捉賊,來旺前去捉賊,宋惠蓮讓別去,他不聽,結(jié)果中計被誣陷,三百兩銀子就是臟證,西門慶歹毒的是,當時給的六包銀子,有五包是假的,此時誣陷來旺換走真銀子,要賠。
西門慶授意,來旺被送到官府打入大牢,打個半死。宋惠蓮又去求西門慶,西門慶騙她說來旺在牢里沒受罪,過幾天就放出來。不過,西門慶許她要在外面買幾間房子,方便與她私會,倒是真的。宋惠蓮又又又飄了,自己漏了口風,讓孟玉樓知道了。
孟玉樓再次出馬,三言兩語,就完成了借刀殺人之計。孟玉樓對潘金蓮說,西門慶要放來旺,要買房子養(yǎng)宋惠蓮:“就和你我等輩一般,什么張致!大姐姐也就不管管兒?”潘金蓮果然上火:“真?zhèn)€由他,我就不信了!……我若教賊奴才銀婦與西門慶做了第七個老婆,我不是喇嘴說,就把'潘’字掉過來!”
西門慶的六個女人:第一吳月娘,第二李嬌兒,第三孟玉樓,第四孫雪娥,第五潘金蓮,第六李瓶兒。
孟玉樓扇風點火:“漢子沒正條,大的又不管,咱們能走不能飛,到的哪些兒?”潘金蓮中計:“你也忒不長俊,要這命做什么?……他若不依,我拼著這命……”孟玉樓火上澆油:“我是小膽兒,不敢惹他,看你有本事和他纏!”
果然,潘金蓮說動了西門慶,要對來旺下死手。西門慶打點官府,要給來旺定個死罪,幸虧衙門里一個叫陰騭的相救,才避免死罪,改為“遞解原籍徐州為民”。徐州的,來旺居然是我們這兒人。
宋惠蓮知道后,羞憤難當,懸梁自縊。不過,這一次被來昭媳婦一丈青救下。但不久,宋惠蓮又與孫雪娥發(fā)生沖突,再次自縊,一命嗚呼。
回顧整個過程,宋惠蓮的死,潘金蓮自然脫不了干系,但是細究起來,潘金蓮其實只是孟玉樓的槍。潘金蓮固然毒計多端,宋惠蓮非其對手,然而,她終究不過是孟玉樓的棋子。孟玉樓只幾句話,潘金蓮就沖上去干了,最終保住了西門慶這棵大樹,也干掉了宋惠蓮,而孟玉樓在人前做個好人,還勸過宋惠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