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年味最是兒時濃

東營微文化_ 2022-01-09

展開全文

年味最是兒時濃

小時候課文里有一句：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兒時無憂無慮，并沒有感覺到日月如梭，反而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因為那時候總是盼著過年，總覺得年來得特別慢。隨著年齡增長，年味越來越淡，那些過年記憶被時光裁剪得支離破碎。如今，在逝去的光陰里翻閱那些泛黃的記憶畫面，一切又變得清晰起來。

過年記憶最深的莫過于白面饅頭的麥香，母親總是把平時不舍得吃的白面，留到過年才吃。餳發好的面團放進一個個木制的模具里，摁好以后倒扣出來，一個個饅頭或“魚”或“壽桃”，出鍋后還要點上紅點呢。饅頭猶如精美的藝術品，好看又好吃。母親的臉上洋溢著滿意的微笑。

吃粗糧的年月，過年時的白面饅頭是一個大誘惑，孩子們尤其盼著過年，能無所顧忌地吃個飽。鄰居三爺爺家里孩子多，過年蒸好饅頭，三爺爺定下一個規矩：必須把年前的紅高粱窩頭吃完了，才能吃饅頭。孩子們飯量小，一個窩頭就吃飽了。三奶奶心疼孩子們，心想自己多吃點窩頭，好讓孩子們吃饅頭，但三奶奶也是只能勉強吃上一個窩頭就飽了。

一般最先吃上饅頭的只有飯量大的三爺爺，孩子們眼巴巴地看著饅頭，手里捏著窩頭怎么也咽不下去。后來孩子們想出了對策，吃飯時先拿著窩頭出去吃……不大一會兒，狗窩里、豬圈里的角落里都是扔下的窩頭。隨后，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回屋終于吃上了饅頭。嘿嘿，這也算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吧。

過年記憶中，還有熱鬧非凡的趕年集。學校放了寒假，我高興地舉著獎狀回家，換來母親許諾趕年集的時候給的一元錢。臘月二十六是我們當地的大集，早早起來，簡單吃點飯，約上幾個要好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地往集上走去，路上商量著買啥好東西好，僅有的一元錢要計劃著花。

黃河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廣袤的原野里，白雪厚厚地覆蓋著麥苗。寒冷的天氣阻擋不住鄉親們趕年集的熱情，更阻擋不住我們對年的渴望。

遠遠地就能聽到集上傳來的鞭炮聲。賣鞭炮煙花的一般在大集的最外頭，他們爭相比試著誰家鞭炮更響，噼里啪啦，地上全是厚厚的一層鞭炮紙。一群孩子在爭搶著撿拾啞巴鞭炮……

鄉村年集，尤其是年前的最后一個大集，大伙兒都想著能買點便宜實惠的年貨。孩子們趕集純粹是為了湊熱鬧，集上人挨人人擠人，摩肩接踵。兩邊擺攤兒的，有賣衣服布匹的、蔬菜魚肉、糕點糖果、油條水煎包，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把年味渲染得熱火朝天。

我們每人先買了串糖葫蘆，邊走邊吃。在擁擠的人群中，糖葫蘆上的糖絲粘住旁邊人的衣服，用力一扯，又粘在另一個人的衣服上。這樣邊扯邊走邊吃，本來想往東走，但是被人群擁擠著不由自主地往西去了好遠。心眼多的人，大聲喊著“油一身，油一身咯”，人們聽到喊聲會條件反射一樣的往旁邊閃，但是喊著“油一身”的人不一定真的拿著油桶，無非是想趁機擠過去。

吸引我們女孩的是五顏六色的頭花，非常精致。我們每人買上幾朵，過年的時候插在頭上，幾個女孩簇擁在一起，就像一個小花園，那時候感覺自己是最漂亮的。

趕年集，還有個任務是買年畫。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擠到賣年畫攤位，感覺眼睛不夠使了，琳瑯滿目，手里攥著剩下的錢，拿不定主意。看看這家瞅瞅那家，挑來挑去挑花了眼……我們拿著年畫和頭花高興地回家，心里想象著，過年新衣服穿在身上，美麗的頭花插在頭上，就更加盼望著年快點到來了。

過年是一個繁瑣又忙碌的過程。記憶深刻的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那就是炸年貨。一般在臘月二十八以后，家家戶戶就開始炸年貨。走在大街上都飄著炸年貨的香味。炸年貨的過程很有儀式感。父母會起個大早，準備好各種食材，需要炸的魚和肉早已切好腌制，大盆里和好面芡。大鐵鍋里倒上豆油，隨著木柴的點燃，父親熟練地操作著，一會兒功夫鍋里就冒出了豆油特有的香味。

炸年貨用的面芡調和得稠稠的，因為那時候貧窮，雖說是過年，其實買不了多少魚肉，所以就盡量多裹上點面芡，這樣炸出的東西就顯得多。父親把裹好面芡的肉或者魚，一樣一樣放進油鍋，“滋啦啦……”鍋里的油泛起白色的油花，這時候滿屋滿院里，飄滿了濃濃的油香和魚肉的香味。

炸年貨時，我幫忙燒火，柴火烤在身上暖暖的。聞著鍋里的油香，炸貨出來我總是先來一塊，現在想想都是一種享受。

年貨炸完了，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坐一起，把各種炸的年貨擺上飯桌。平時很少喝酒的父親總是滿上一杯，這也是一年中父親最安詳最輕松的時候。

如今生活好了，集市上各種炸貨一應俱全，可以隨時買來。廚房里也由柴草換成了天然氣，大鐵鍋換成了不銹鋼的小鍋或者電鍋，但是每到過年，母親還是要炸上許多年貨。我還是非常懷念小時候的炸年貨，懷念那飄滿大街小巷的香味，懷念通過炸年貨透出來的濃濃年味。

過大年，貼對聯，按照老家的習俗，一般在臘月二十九貼對聯。父親把大門的邊邊框框清掃干凈，貼對聯時他表情恭敬而虔誠，院內“進門見喜”、大門外“出門見喜”、豬圈“六畜興旺”、糧食囤上“余糧滿倉”。初一的第一碗餃子，母親用來敬天地，期盼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家人平安。父母親把最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了新年的祈禱中。

過年的味道，有等待有驚喜有感動，也有鄉愁。

人到中年，驀然回首，覺出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兒時盼過年的興奮，在歲月的磨礪中消失得無影蹤，但是唯一存在于記憶中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過年的幸福時刻。

人到中年怕過年。如今過年，總感覺猶如一杯沖淡了的茉莉花茶，咂摸咂摸沒有啥味道兒。兒時的年味，更像貯藏在心中的一壇封缸老酒，香醇濃郁，讓人回味悠長。

（攝影旅途）

作者簡介：高玉榮，70后，利津縣人。用心感悟生活真諦，用筆記錄平凡生活，踏踏實實做事，誠誠懇懇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