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黃連湯為什么要少量頻服？

第173條 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

“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有”是素有，原來就有的意思，胸中素有熱邪，胃中素有邪氣，注家將“邪氣”注為寒邪或水飲，只能說有道理，但不全面，難道胃中有痰，胃中有積食就不是邪氣了？“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就是病機，反映人體“上熱下寒”的本質(zhì)，而“腹中痛，欲嘔吐者”就是兩大主證。

“胸中有熱”，古人的病位概念，不能用今天的解剖位置來分析。胸中是太陽位，“陽受氣與胸中”，胸中有熱就是熱在上，可能是口腔潰瘍，可能是目赤腫痛，條文中表現(xiàn)為胃氣上逆的“嘔吐”。“胃中有邪氣”，病位在中焦，胃中之邪氣使陰陽之氣不能相交，陽不得降，在上為胸中熱，“嘔吐”。陰不能升，在下為中焦寒，“腹中痛”。與同樣治上熱下寒、寒熱錯雜的三瀉心湯相比，雖上熱下寒卻沒有互結于心下，形成痞證，只是陰陽氣升降失司，所以圍繞上熱下寒，交通陰陽而組方。

“黃連湯主之”，雖上熱下寒，但沒有形成心下痞，以半夏瀉心湯為底方，去黃芩加桂枝而成。當然，也可以看做是小柴胡湯的變法，以桂枝易柴胡，以黃連易黃芩，以干姜易生姜。“上熱者，瀉之以苦”，《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黃連：味苦寒，主熱氣，目痛，眥傷，泣出，明目，腸澼，腹痛，下利，婦人陰中腫痛。久服，令人不忘”。黃連“味苦寒，主熱氣”，可以治“胸中有熱”，“腸澼，腹痛，下利”，也可以治“腹中痛”，所以在半夏瀉心湯黃連一兩的基礎上加到三兩以為君藥，佐半夏降逆止嘔以治“欲嘔吐者”。“下寒者，散之以辛”，以性溫味辛之桂枝、干姜以溫中焦之寒，以治“腹中痛”。一寒一熱，一降一升，調(diào)理寒熱，調(diào)節(jié)陰陽。“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人參、甘草、大棗，緩急止痛，補益津液。

本條文歷來爭議很大，將息法中：“晝?nèi)苟保灯奖緸樾∽肿⒔猓皶內(nèi)苟煞侵倬胺健睘榕宰⑿∽帧：Ｋ『险J為“去滓，溫服，晝?nèi)苟钡姆ǘ际清e的，應該是去滓再煎。“疑非仲景方”主要是因為胸中有熱沒用石膏，腹中痛沒用白芍，無外證卻用了桂枝。本方之妙，就在于黃連之用，黃連移心火于小腸，既治了上熱之嘔吐，又治了下寒之“腹中痛”。此腹痛主要是上腹胃脘痛，不是下腹痛，所以沒有用芍藥。如果是下腹痛為主，才會用芍藥，用到黃芩。

至于桂枝的使用，可以參照附子與姜的配伍，生姜與干姜相比，生姜走而不守，干姜守而不走。桂枝與肉桂相比，桂枝走而不守，肉桂守而不走。生附子與制附子相比，生附子偏于走，制附子偏于守。所以仲師用生附子配干姜，用制附子配生姜，走是祛邪，守是補正。走是行氣通陽，守是補氣補陽。本方是用桂枝的溫通作用，推動性熱之干姜，上下循環(huán)，交通陰陽。至于將息法，整本《傷寒論》中，只有治寒熱錯雜的七張?zhí)幏剑攀褂萌プ以偌宸ǎ咀C雖上熱下寒而非寒熱錯雜，所以不用這種獨特的煎煮法。因為有“欲嘔吐”，才使用了“晝?nèi)苟边@種少量頻服的服藥法，以防藥后吐藥，提高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