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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了解襲人嗎? 根據脂批與正文中眾多的暗示，我們知道 ，賈府敗落之后，襲人離開寶玉、別嫁蔣玉菡。讓我們來設想一下，如果賈府不敗落，襲人會離開賈府嗎?如果不離開，她會如愿成為寶玉的“姨娘”嗎? 我們不考慮那些百年難遇的特殊情況，比如寶玉快要結婚忽然死了，襲人忽然遇到“真愛”了，皇帝忽然看中寶玉，讓他做自己的替身出家了，賈府突然敗落了……(沒錯，賈府的敗落，也是百年難遇的特殊情況)正常情況之下，襲人一定會成為寶玉的“姨娘”的。 寶玉的屋里人人選，取決于兩方面的因素：一是“當權者”，二是寶玉本人。其實還有第三個因素，是被看中的丫頭——像鴛鴦那樣“誓絕鴛鴦偶”，也會破壞這門婚事。但是鴛鴦畢竟是個例，賈赦也太少吸引力，一般丫頭對“封做姨娘”是充滿渴望的，襲人更是如此。所以我們先不考慮這第三個因素。 第二個因素，是寶玉本人。如果寶玉十分反感，別人也不能硬塞個女人給他。畢竟不是慈禧與同治、光緒的關系，給寶玉“放兩個人”是希望他舒舒服服、開開心心過日子的。所以如果寶玉嚴重討厭、看著就生氣的女孩，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屋里人。 但是寶玉喜歡襲人，而且已經喜歡了很多年了。即使在晴雯被逐后，寶玉對襲人產生過短暫的懷疑，但很快就轉過頭來安慰襲人，次日還想著“不如還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回來還是和襲人廝混，只這兩三個人，只怕還是同死同歸的”，可見對襲人感情之深。所以第二個因素，也可以不考慮。 那么，就是第一個因素了。“當權者”，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所指。在“大醉絳蕓軒”的時候，寶玉要攆李嬤嬤，需要向賈母申請。進入大觀園后，寶玉要攆晴雯，需要“回太太”、提請王夫人同意。而在寶玉婚后，有了明媒正娶的少奶奶，“連我一身一體俱屬奶奶”(香菱對新婚的夏金桂說的)，屋里人就屬于少奶奶的職權范圍了。 從賈母這里說，襲人并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人選。但畢竟襲人是她指派給寶玉的，她對襲人的“心地純良，克盡職任”也很滿意。而且王夫人匯報暗中提拔襲人、給予姨娘待遇的時候，賈母也沒有反對。所以賈母這里不會有問題——先不考慮襲人別嫁時，賈母的存歿問題。 王夫人對襲人是深為賞識、引為知己的。后來抄檢大觀園、攆晴雯，可能對襲人有過不滿，認為她沒有對怡紅院起到嚴格的監管作用。但是暇不掩瑜，不可能指望一個名分未明的侍妾，能拿出主婦的雷霆手段——如果襲人真的有王熙鳳的手段，那無疑是給寶玉將來的正妻埋下炸彈，勢必引起妻妾爭風，是王夫人更不愿意見到的局面。所以王夫人也不會反對襲人。 賈政有可能不喜歡襲人。不過作為父親，又如此古板方正，賈政絕不會做主，要求兒子離棄已經共同生活了好幾年身邊人。也就是說：如果賈政來選，他也許不會選中襲人。但是別人已經選中了，他就不會推翻這既成事實。 最后一個可能的反對因素，就是寶釵了。不，不一定是寶釵。如果賈府不敗落，和寶玉結婚的，也可能是黛玉。 宮斗戲的模式并不適用于《紅樓夢》。黛玉也好，寶釵也好，都不是王熙鳳或夏金桂。她們與寶玉的婚姻里，必定、必須、必然會有侍妾的存在。這是那個時代的大戶人家的通行規則，連鳳姐和夏金桂都不能突破的。 既然是一定要有侍妾，她們會愿意要一個什么樣的呢?是愿意要一個低調周到、克盡職任、相貌并不特別出色、年紀還偏大的，還是愿意要張揚放肆、或者偷懶耍滑、或者年輕美貌的? 答案不言而喻。 襲人當然有她的弱點。比如偽善，比如虛假，比如有時反應有點慢，居然對著寶釵說寶玉挨打是薛蟠害的。但由于襲人并沒有“非分之想”，安于“姨娘地位”，絕對沒想過取正妻而代之，所以她的缺點弱點，并不足以引起主婦正妻的敵意。除了鳳姐與夏金桂的類型，誰也不會容不下襲人。 只要賈府不敗落，襲人就會順理成章成為寶玉的“姨娘”。 即使賈府敗落，也沒有人會攆襲人走——再窮得吃不上飯，賈府也不至于養不起一個姨娘。實在不行，夫妻妾一起“寒冬噎酸虀，雪夜圍破氈”。難道寶玉還會把襲人賣了換生活費? 襲人的離開，只會是出于她的自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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