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復課前一日/薄海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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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課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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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停課在家一個多月的日子里，雖然足不出戶，卻像走過了千山和萬水。漫長的心路，艱辛的旅途。

自律的孩子放在哪里都令人欣慰。對于不配合的孩子，老師是鞭長莫及，急得跳腳，家長是一籌莫展，氣得要命。

孩子呢，在家上網課久了，被一成不變的日子所束縛，就會厭倦懈怠起來。他們是需要和同齡人在一起的嘻嘻哈哈，需要校園生活中活躍的學習氛圍。

等了那么久，終于聽到開學的消息，大家莫不喜大普奔。

因為浩博丟三落四的習慣，每日里我都會嘮叨幾次：“所有的作業都要收好，開學老師還要收去檢查的?！彼际青培糯饝?。

以前不管別人說什么，他都是“我就不”的回答，從而引火燒身?，F在他學會了緩兵之計，每次都是態度誠懇地答應著，是否照辦再說。

從老家回來就像搬家，兩個書包都裝不下他的書本。臨走我再三讓他檢查，是不是落了東西，他斗胸有成竹地說帶好了。

事實證明，男人的信誓旦旦不可聽。小小的男人都是如此。

回來后，我就要他整理作業，剛打來書包，就看見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問他落了什么，說是每天一頁的練字作業不見了。

這樣的事也不足以讓我氣憤了，對類似屢見不鮮的行為，我是太有思想準備了。只是郁悶著：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這方面怎么一點沒有成長呢？

擱在以前他肯定會哭哭鬧鬧，再三地問媽媽怎么辦？現在他只是愣了一下，就不動聲色地坐那里補作業。

這一點是進步了，知道自己的失誤自己來承擔。

“三十多頁，能補完嗎？別寫了，留著到學校再補吧！”

“我就不！能寫完?！?/p>

“這可是練字，必須一筆一劃?！?/p>

“我知道，你看這和平時練的一樣好?！?/p>

我一看，一樣是一樣，“好”字就別提了。

看也不過去看了。事實證明，媽媽的嘮叨都是用來自己過嘴癮的玩意兒。

除了下午去學校測核酸的時間，三十多頁，這一天寫下來，到下午六點寫完了。

我讓他趕緊收拾書包。說了若干次，都是一句“等會的”。說自己寫了多長多長的時間，說得休息一下。

晚飯后，又讓他整理作業，還是“等會的”，說他要看會書。

七點我參加網上家長會，要他趕緊整理書包。

開完會八點多了，他這才如夢方醒，開始收拾作業。他把書包里的所有一股腦地倒了出來，破紙亂張的堆了一地。

男孩子的書包就是個雜貨店。

這一收拾才發現，原來他的數學作業都不在一個本子上，這里寫一次，那里寫一次。“這怎么辦？”他坐在亂攤子前自己嘀咕。

然后就開始在若干個本子上撕紙，這里一本那里一本，每個本子都只是做了一次兩次。

“平時我說什么來？不是說把作業每天歸類放好嗎？你……”

“多少次說要你每次都放好，給你買的書袋是干什么的？”

因為他的書包里總是太亂，我是三番五次給他買書袋。而他都是把書袋空著塞到里面。有的不知什么時候，已用剪刀剪碎了。

這孩子就是個破爛王吧。

然后，到處找訂書機，他要把散居各處的作業訂在一起。

而他用的東西都是地下黨，每次用到都要經過日本鬼子進村一般的搜索。找不到了，就“媽媽媽媽”喊成堆。

“我不管，九點就開始上床，不準再找了?！?/p>

找啊找啊，找到了九點多了。我終于忍不住地爆發了，不吼他兩聲就怕自己會憋死。

“我天天說，東西不要亂放，怎么就是耳邊風！”

吧啦吧啦……

我一扯秦腔，他那邊就打鼓點，又摔又打表示煩躁。

這時候，娘倆的目光對視中就碰出了火花。

“關燈睡覺！”屋里黑了下來，他還是坐那里不動。我自己上床去，他再“媽媽媽媽”我也不理，給他來個殘酷的冷戰。

每一次的戰爭都令老母親沮喪。

九點半，他收拾好了，自己洗漱睡覺。

十點，估計他睡了，過去檢查他的蓋被情況。

他還沒睡。我一扯被子，他就說：“媽媽，你明天早上叫我哈?！焙荛_心的音調。我想起剛才我吼著明天上學也不管他的氣話。

他是在等我過去。等我來證明還是在乎他的。

“快睡！”我躺在他身邊。

“嗯”。黑暗中傳來他均勻的呼吸。

比起我的做東獅吼，冷戰的殺傷力好像更強。讓他在黑暗里睜著眼睛，不眠。

都說父母對孩子的愛是沒有條件的。其實不是，父母總是在不停地要求著他們。孩子的愛才是無條件的。

無論做父母的用什么方式對待孩子，他們都會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