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995年的一天，在北京孫維世胞妹孫新世教授的家，迎來了記者采訪。雙方一見面，稍事寒暄后，孫新世老人便捧起相冊，開始了那段歲月的回憶。 說起姐姐和周總理時，孫新世的語氣略顯嘆息道：
隨后，在記者的提問下，孫新世不緊不慢地講述起她了解的真實過往…… 孫炳文犧牲后，周恩來認孫維世為義女1913年，孫炳文和任銳結為夫妻，劉心武的祖父劉云門是他們的證婚人。那時，孫炳文28歲。  圖 | 孫炳文 同年，孫炳文所參加的'鐵血團’暗殺袁世凱事敗，遭到通緝。為了躲避追捕，他攜愛人從北京回到老家四川南溪縣，在那邊，一邊教學，一邊傳播革命思想。 1917年，經人介紹，孫炳文結識了滇軍名將朱德。共同的革命志向，使他們結為“金蘭之交”。第2年，孫炳文應邀到靖國軍朱德旅部任參謀，幫助朱德協理軍政事務。 在“護國討袁”勝利后，為了尋求革命真理，孫炳文與朱德決定先找共產黨，再出國考察。1921年，孫炳文攜家眷去北京，任北京《民報》主筆，同時做出國準備。這一年，孫維世出生了。因忙于工作，所以，孫炳文很少把精力放在子女的身上。 1922年，孫炳文和朱德去了歐洲，而他的愛人任銳一邊在北大讀書，一邊送孩子們到新學孔德學校念書。在歐洲，周恩來介紹朱德和孫炳文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4年孫中山創辦黃埔軍校時，周恩來回國，擔任軍校政治部主任。  1925年五卅運動后，中共中央決定調一部分旅歐黨員回國，孫炳文就在其中。8月底，孫炳文等人來到莫斯科，在那里學習政治，總結工作。9月，孫炳文經西伯利亞鐵路線回國。 回國后不久，孫炳文受鄧演達等人聯名電邀來到廣州，任國民革命軍政治部上校秘書，兼黃埔軍校教官。 當時，為了不暴露身份，孫炳文經常以邀人玩牌的形式討論工作。這時，年幼的孫維世，就成了放哨和觀察敵情的不二人選。后來，母親任銳經常和孫新世講姐姐如何機靈、果敢：
1926年3月20日，蔣介石陰謀制造中山艦事件，孫炳文等40多人被捕。經中共廣東區委和共產國際代表的嚴正交涉，孫炳文等人才獲釋。后來，孫炳文攜家人在中共廣東區委軍委辦公的地方，與周恩來、鄧演達等人經常接觸、關系甚密。 6月，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成立，準備北伐。鄧演達出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主任，他調孫炳文任總政治部秘書長。  圖 | 鄧演達 隨著北伐軍的節節勝利，革命中心由廣州向武漢轉移。1926年12月5日，廣州國民政府遷往武漢，廣州設政治分會。孫炳文善思考，勤寫作。1927年1月，他發表了《一年來的中國民族運動》一文，精辟地分析了北伐軍迅速勝利發展的主觀原因，文章對當時革命形勢的發展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就在大革命蓬勃發展的大好形勢下，蔣介石突然于4月12日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瘋狂屠殺共產黨人。這時的孫炳文正奉中共中央的命令，在從廣州乘船經上海赴武漢的途中。 當時，船上的旅客還都不知道蔣介石叛變。船開到上海剛靠岸，淪為大漢奸的禇民誼就把孫炳文指認出來，向蔣介石邀功請賞。蔣介石密令在上海的爪牙們不要審訊，就地將孫炳文處決，以防意外。 4月20日，孫炳文被腰斬于上海龍華。孫炳文遇難20天后，朱德在南昌給任銳（原名任緯坤）寫了一封信：
當時，任銳最小的女兒出生才幾個月，在白色恐怖的環境下，生存艱難。為了能讓小孩生存下來，她把小女兒送給了姐姐撫養。她則帶著維世、名世兩個孩子，回四川南溪安排后事。寧世、濟世兩個大一點的孩子，安頓在武漢。 哪知在四川南溪，以前與孫炳文為敵的豪紳，正勾結當地駐軍，想加害任銳。就在危急關頭之際，房師亮同志伸出救援之手，在他的幫助下，任銳帶著兩個孩子轉戰多地又回到了上海。 為了生存，孫維世15歲就進入我黨領導的“上海業余劇人協會”所辦的“上海業余劇團。”。這個劇團主要領導人之一就是我黨文化戰線上的秘密黨員、現代話劇、電影表演藝術家——金山。那時，名字還叫藍蘋的江青也在這個劇團。  “七七事變”之后，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周恩來被蔣介石任命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中將副部長，來到了當時全國抗戰的中心——武漢。任銳得到消息后，經過考慮，認為還是把子女直接送進革命隊伍里為好。 于是，任銳讓年已22歲的大兒子孫寧世帶著16歲的妹妹孫維世，從上海乘難民船前往武漢，去找周恩來。維世隨哥哥一路舟車輾轉，來到了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兄妹倆特別高興，要求參軍打鬼子。結果哥哥被留下來，孫維世因年歲小被拒之門外。 倔強的孫維世不顧寒風凜冽，站在辦事處門外哭著不肯離去。剛好被外出歸來的周恩來見到，一問，才知道她是自己的好戰友孫炳文的女兒?！罢媸翘て畦F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周恩來拉著孫維世急步走進辦事處，大聲朝著正在伏案工作的鄧穎超喊道：“小超，小超，你看誰來啦？” 沒等鄧穎超醒悟過來，又高興地說：“這是孫炳文的女兒維世。” 此刻，鄧穎超想起來了，她和恩來、孫炳文在廣州一起工作，維世才四五歲。她依稀記得小維世那聰明的模樣，下一刻，她將維世拉進了懷里。  自得知孫炳文壯烈犧牲的消息后，周恩來、鄧穎超異常悲憤，雖然處境相當危險，但他們還一直四方打探孫炳文的妻子任銳，及其子女的下落?，F在看著稚氣未脫的維世，鄧穎超說：“恩來，讓維世當我們的女兒吧！” 后來，周恩來和鄧穎超給任銳寫了一封信，征求她的意見，任銳欣然同意。就這樣，孫維世成了周恩來和鄧穎超的義女。 周恩來對孫維世悉心培養1939年，周恩來因墜馬傷臂赴蘇聯治療，孫維世等依依不舍地到機場送行。這時，孫維世用手扯了扯站在周恩來身旁的警衛員劉久洲的衣角，輕輕地說：“弟弟，你給我跟爸爸說說，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蘇聯?！?/p> 后來，劉九洲回憶說：
鄧發半開玩笑地讓維世騎馬去找毛主席。孫維世聽后，一把從鄧發的警衛員手中拉過馬韁繩，直奔毛主席的窯洞。 毛主席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笑著提筆寫下了“同意孫維世去蘇聯”幾個字。 隨后，毛主席嘴里又嘀咕著：“同意你去蘇聯干什么呢？”  孫維世喘著粗氣說：“學習，去蘇聯學習。” 毛主席又一次笑了，提筆在“蘇聯”兩字后面加上了“學習”二字。 就這樣，孫維世跟著周恩來爸爸來到了蘇聯。 孫維世在蘇聯生活的七年間，經歷了衛國戰爭，依然堅持刻苦學習，研修了表演專業和導演專業的全部課程。期間，她還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周恩來于1940年3月底返回延安后，立即將孫維世在蘇聯學習的情況告訴了在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工作的任銳。不久，任銳復信感謝周恩來。 蘇聯衛國戰爭結束后，孫維世于1946年9月中旬乘火車經我國東北返回延安。不久，孫維世和毛主席的小女兒李訥一起，由鄧穎超帶領，前往陜西的佳縣和山西的三交鎮等地參加土改工作。 據當時在鄧穎超身邊擔任警衛的成元功回憶說：
1949年，孫維世隨軍扭著秧歌進入解放了的古城北平。就在這一年，她的母親任銳不幸病逝。在維世喪母的日子里，周恩來給了她最大的慰藉，不僅經常去看望她，還通過在香港工作的龔彭找到了與維世失散多年的妹妹。這個妹妹就是“孫新世”，名字還是周恩來親自取的。  與妹妹重聚，加上周恩來夫婦的精心呵護，孫維世很快打起了精神，將注意力放在了她所熱愛的話劇事業。不過，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她沒有忘記周恩來夫婦對自己的養育之恩，總是尋找機會予以報答。 孫維世知道，周恩來、鄧穎超是1925年8月8日在廣州結婚的。當時，孫維世和她的父母都在廣州，他們之間互相走動，彼此很熟。孫維世做了周恩來、鄧穎超的女兒后，更是牢牢地記著這一有意義的生日。 1950年8月8日，是周恩來鄧穎超結婚25周年，在西方國家稱為“銀婚”紀念日。孫維世打算為父母搞個簡樸的銀婚紀念，就偷偷地做著準備。這天，孫維世悄悄做了十幾朵大紅花，其中只有兩朵是最大的。 中午，待周恩來的車子一開進西花廳，孫維世就是迎了上去，身穿黑色中山裝的周恩來一下汽車，孫維世就從身后拿出那朵大紅花，不由分說地給周恩來戴在胸前，又把他和已戴上大紅花的鄧穎超擁到一起，讓他倆互相挽起臂膀拍照。  直到這時，周恩來才清楚地想起來：“維世是給我們做銀婚紀念來了?！笔潞螅嚪f超高興地說：“我們結婚的時候特別簡單，這下倒熱鬧，維世算是給我們補上了婚禮！” 孫維世出嫁，周恩來因工作緣故遺憾未出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像所有的慈父母一樣，周恩來夫婦對孫維世的婚事很是操心，曾經提過很多可供選擇的對象，可孫維世都不滿意。 新中國成立后，孫維世應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院長廖承志邀請到該院任導演。她執導了蘇聯名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杰出的表演藝術家金山飾演保爾。孫維世為金山出神入化的演技所嘆服，逐漸產生了愛慕之情。 1950年，孫維世和金山在“青藝”的樓上結婚，周恩來、鄧穎超向他們贈送了結婚紀念品。當天，鄧穎超來了，她拉著維世的手說：“恩來有外事活動，不能來了。他讓我代表，他還約你們明天晚上到家里來?！?/p> 臨行前，鄧穎超一再叮囑金山：“我和恩來就這么個女兒，交給你啦，你要好好愛護她?！?/p>  圖 | 從左到右為鄧穎超、孫維世、周恩來的合影 婚后，孫維世抽空帶著家人去西花廳看望周恩來爸爸和鄧穎超媽媽，陪在兩位長輩身邊，暢所欲言。一次，周恩來見孫維世精神不太好，便囑咐她要搞好身體。 果然，不久后孫維世就病倒了。周恩來得知消息后，讓鄧穎超寫信問候。信的內容截取一部分：
孫維世接到鄧穎超的信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既為老人家給她慰藉感到高興，又對老人家在病中來探望感到不安。不久，鄧穎超又給孫維世寫了一封長信。信中提到：
隔了幾天，又收到了周恩來爸爸的關懷。這令孫維世感到格外溫暖。 回顧至此，對姐姐孫維世在周家生活的過往，妹妹孫新世是感慨良多的。送走了采訪的記者后，孫新世老人合上了相冊。后來，隨著記者的報道，讓更多的人們了解那段歷史，了解了孫維世和周爸爸、鄧媽媽的溫馨故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