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年齡,會愛上不同的花,所以在不同的時令,把滿腔的愛傾注于一地芬芳,無論是匍匐曳地的,還是高懸枝頭的,只要美麗,都會留住行人的目光。 路邊那毫不起眼的打碗花,粉嫩的顏色,小小的像個酒盅兒,樣兒不是那么美艷,也有幾分動人;還有庭院里的蝴蝶蘭,陽光照耀的地方,就開得稠密,而照不到陽光的地方,花朵就極為稀疏。我不禁為之不平,卻引來身邊人一句:你看花就好了,哪里有那么些憂喜呢。 但我就喜歡以情感來頻繁記錄,是因為知道以后的我一定會懷念此時的自己。人,都喜愛美好的事物,當玫瑰開遍,時間正從寂靜的花蕊間擴散開來,清香溢滿心懷,尤其是霧靄遮蔽了雙眼,僅僅憑著嗅覺,便能沁人心脾,令人慧眼大開,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不向東園久,繁花幾度開。 沒有人愿意錯過花期,“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詩句中寫滿了對愛的期許和無奈,相比于那些名花名草,我其實更在意草地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與我一樣,平淡無奇,生命力極為茂盛。接連兩天的凄風冷雨,園圃的路是濕的,從高處落在地上的花也是濕的,只有低矮的鳶尾依舊傲然挺立,葉子是清新的綠,花朵是濃郁的紫,煞是清雅。 在那株金銀木下,我看到了馬蓮花,猛然想起了那首兒歌:“細皮繩,用腳踢,馬蓮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這首兒歌,有點年紀的人,誰能忘掉呢?馬蓮和鳶尾就像姊妹花,一大一小,在花的世界里,只有深邃的天空,廣袤的原野。鳶尾和馬蓮,宛若兩盞大小不一的燈,照亮了那顆回歸家園的心。 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已到湖邊,柳成蔭,風撲面。緣溪行,水流叮咚,不覺到了鳳凰亭。鳳凰亭上無鳳凰,且賞“水波瀲滟晴方好”,疫情過后,來游園賞花的人們漸漸多了,扶老攜幼,說說笑笑,有拍短視頻的,有直播園區景色的,有攝影的......近處有舞,遠處有歌,如此,也不算辜負了這賞花令。 月中恰是賞花時,薔薇從青磚白墻傾瀉而來,挨挨擠擠的甜蜜,像一場蝶與花的癡戀,就連回旋的風,都變得十分斑斕,就這么無所顧忌地綻放在夏日的光年里,那些不會轉彎的陽光,是歲月不肯褪去的青澀,輝映著半夏時光,如此自然而然的清雋流淌,此刻,辭去那些光陰中的紛繁,頷首的時間,專情臣服于當下,懷著一顆悠逸而風雅的心,去賞花、捕蝶,去追風、尋香。 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步入紅香圃,我終于邂逅了浪漫的玫瑰。那是一枝熱烈如火的紅玫瑰,紅得嬌艷欲滴妖艷性感,紅得濃濃郁郁蕩氣回腸,多么像世間那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一旦愛上了,便不管不顧,在愛的人面恣意的開放,一瓣兩瓣三四瓣,盡情的開呀開,開得燦爛至極,絢麗至極,直開到花心裸露,花瓣散落。 這樣的忘我的愛,結局往往沒有想象的完美。以為自己純粹的愛會地老天荒,以為自己愛的那個人,會和自己耳鬢廝磨、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但結果是開到荼蘼花事了,最終以傷心散場。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但一個極為愛花惜花的人,是不愿意與人分享自己摯愛的。 賞花時作賞花令,譜紫簫聲轉,供魚雁遞傳,將白日黃昏都付于薛濤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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