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小燕 | 書非借不能讀也

大河文學 2022-05-22 發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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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非借不能讀也”。在我讀高中時，曾學過清朝袁枚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寫的什么倒是都忘記了，只記得這一句話，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當時正值人生重要時刻，大家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我呢，對于課本可是三心二意，課堂上老師講的“牛頓定律”“圓周率”“函數”什么的，我瞪著它們，它們也瞪著我，是兩看相厭倦。趁老師一不留神，我就進入瓊瑤的《情深深雨蒙蒙》里了。以至于多年以后，想到那時與老師斗智斗勇不禁莞爾。

那時候讀的書全是借的，一是高中階段，老師家長都監督我們不許看課外書籍；二是家里的條件不允許，每周就十幾元生活費，大家都節衣縮食的，哪里有閑錢去買書呢？當時有位女同學的媽媽在縣圖書館上班，趁周末回去偷偷帶幾本書來，大家爭相傳閱。每人拿到自己心儀已久的書，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看到一汪清泉，像餓極了的乞丐看到香噴噴的紅燒肉，都愛不釋手，如饑似渴地讀。那段時間，大家和老師好像在做貓和老鼠的游戲，我們都好像偷油的老鼠，老師則像貓一樣監視著我們。在那樣的環境下，我看了很多書，《在水一方》《射雕英雄傳》《紅巖》《高山下的花環》《人生》等等。雖然是粗枝大葉、走馬觀花，但這些書也讓我領路了除自己生活的一畝三分地以外的不一樣的人生。曾經夢想著將來自己財務自由后買更多心儀的書。

后來參加了工作，有了自由支配金錢的能力，也買了不少書。特別是有自己的新房后，專門辟出一間書房，裝了個大書架，整整一面墻，配備了好看的書桌，舒適的座椅，書籍更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想著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地看書，可以光明正大來彌補彌補學生時代的缺憾了。有一段時間，我喜歡古詩詞，買了各類唐詩宋詞鑒賞、唐詩三百首、宋詞元曲等等，想著閑暇時間能好好靜下心來看看，可新鮮勁一過，都束之高閣了，就連“四大名著”，想著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珍寶，怎么也得好好的拜讀拜讀，買回來只是看了《紅樓夢》《西游記》兩部，《水滸傳》和《三國演義》只是沉睡在柜子里，其余的像老舍《四世同堂》《汪曾祺文集》等等不一而足，看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有時看著滿滿一柜子的書，就想到袁枚說的“俸去書來，落落大滿，素蟫灰絲，時蒙卷軸，然后嘆借著之用心專，而少時之歲月為可惜也。”，不禁感慨萬千。

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對“書非借不能讀也”，有了不同的看法，借來的書雖然得讀得快，但也有不好處，一目十行、觀其大意、不求甚解。對于流行文學，也許可以增大信息量，但對于那些經典名著，則需要細細品味，細細琢磨，有些精彩的地方忍不住想要標注出來，摘錄下來，若是自己的書就可以隨意一點，也不需要趕時間，讓自己慢下來，有時間能與作者隔時空來個心靈對話。只有這樣的閱讀才可以給人以心智的增長、精神的養育、思維能力的提高。

而且，淘書也是一種樂趣。為生活、為工作忙忙碌碌的，很難有閑暇的時光。只有周末，能放下所有的包袱，一個人來到書店，了解一下流行的書籍，看看又增加了什么新書。書店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靜靜地待在某一角落，可以隨意翻翻雜志，也可以沉浸在書中忘卻自我，讓疲憊的身體得到休憩，讓煩躁的情緒得以平和。如遇到心儀已久的書籍，猶如遇到許久不見的故人，那份喜悅更是無以言表。

隨著現代社會人們生活成本的提高，生活節奏加快，電子書籍充斥著人們的眼球。而最能體現慢節奏的讀書更是別有一番趣味的。宋代大儒陸九淵曾說，“讀書切戒在慌忙，涵詠功夫興味長”。曾國藩也在家書中告訴我們，讀書要慢，行事要拙。

懂茶的人都知道，越是好茶，越要細細的品味，這樣才能喝出茶的清香，茶的韻味。一口一口啜叫品，一口氣喝下就是牛飲了，讀書亦然，特別經典名著，要慢慢地讀，慢慢體會，遇到精彩片段，更要摘錄吟誦。古人每每讀到得意處，還會搖頭晃腦地吟唱。魯迅曾在《從百草園到三位書屋》中寫道：“先生自己也念書。后來，我們的聲音便低下去，靜下去了，只有他還大聲朗讀著'鐵如意，指揮倜儻，一坐皆驚呢……’我疑心這是極好的文章，因為讀到這里，他總是微笑起來，而且將頭仰起，搖著，向后面拗過去，拗過去。” 記得小時候讀到這里，總覺得好笑，至于先生這樣嗎？如今才明白，是我才疏學淺了，不明白一個讀書人沉浸在書中的那種自我陶醉的感覺。

讀書是一種慢的藝術，慢，是一種平和，是一種細致，也是一種耐心。真正的閱讀，就是忘掉身邊的世界，與作者一起在另一個世界里喜怒哀樂，它讓人獨處而不孤寂，靜下心來與靈魂對話。在優美深邃的文字里遨游，能夠讓我們被世俗煩擾的心靈得以休憩，安靜下來，平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