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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被臺偶養大的少女，看王心凌上《浪姐》，算是完成了我本年度愿望。 當她唱著“愛你愛你愛你”，一邊對鏡頭眨眼微笑的時候，萬千90后的青春忽然飛回來了。
時光穿越只需要一首歌。 畢竟很長一段時間里，王心凌似乎都只是作為一個童年坐標而存在，想到她還是2000年左右的《愛你》、《睫毛彎彎》，還是那個甜蜜教主的模樣。 而等我們長大了，曾經的“甜心教主”消失了。 偶爾傳出的新聞，標題里沒有一個好詞：整容、裸照、渣男、初夜..... 記憶中的她有多清純，新聞中的她就有多不堪。 大眾看到王心凌，用最多的詞就是：戀愛腦，可憐，可惜，還能翻紅嗎？ 20年過去了，甜心教主王心凌，還甜嗎？
甜心教主，甜里帶苦 甜，是王心凌給人的第一印象。 就讀華岡藝校時，人人都有外號，有人叫“西瓜”，有人叫“水蜜桃”，王心凌的外號是“牛奶”，因為她皮膚白皙，瘦瘦小小，長著一張甜美純凈的臉。 這種純天然的少女感，至今仍是娛樂圈獨一份。
這樣的長相，造型上反而不適合堆砌太多。 首張專輯，艾回意圖把她打造成輕搖滾女孩，MV走的也是千禧年冷酷少女的畫風，跑車、下水，陣仗很大，結果專輯撲得無聲無息。 反而是非主打拍攝MV時，20歲穿著校服王心凌，一掃之前冷澀感，鬼馬又靈動。 努力工作的造型師看得驚喜，氣得“冒煙”：“為什么我花了那么多錢，買了那么多衣服，搞了那么多造型，結果穿她的制服最好看！”
《愛你》的導演，放棄了公司設置的人設，將拍攝校服時那個舒服自在的王心凌作為主角——將不合身的裙子變成了制服，跳少女宅舞。 因為她就長著一張初戀臉，眉目淺淡，溫婉潔凈，就像學校里每個人都會偷偷側目的校花。 沒有大片腮紅、高光的“純欲妝”，更沒有眨眼、嘟嘴、瞪眼睛三件套，王心凌只是站在那里，干凈和青春就會撲面而來。 一個月的時間，專輯《愛你》在流行音樂榜蟬聯四周冠軍，臺灣賣到20萬張，全亞洲賣到120萬張。
唱片公司趁熱打鐵，迅速推出了甜蜜三部曲—— 《HONEY》，軍裝JK制服，甜美帶著一點小女人氣息。
《睫毛彎彎》，穿娃娃裝，每個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王心凌卡姿蘭大眼睛。
找對風格的王心凌，立刻從一個擔心再也唱不了歌的女孩，變成了全民甜心。 僅靠三張專輯，她就從一眾新人之中脫穎而出，和楊丞琳、張韶涵共同被稱為“三小天后”，經典制服造型成了無數初高中女孩校園表演的“必備皮膚”。 除了唱歌，她還演戲。
那時候正好是偶像劇興起、臺偶井噴期，什么小白花女主霸道總裁男主，都是沒見過的新生事物。 從《天國的嫁衣》到《微笑pasta》再到《愛上查美樂》，又白又美又單薄的王心凌，帶著點天不怕地不怕的稚氣，就這樣闖進了觀眾的熒幕中。 這一代90后，誰沒有在暑假，邊啃冰棍邊在星空衛視深圳衛視，看過王心凌的偶像劇呢？ 雖然現在回想起“五個哥哥一個妹妹”、“戀愛不會超過三個月魔咒”的梗，不免還會尷尬到頭皮發麻，但是那個留著斜劉海、一口軟糯臺灣腔的王心凌，還是永久留在了記憶的視網膜里。
王心凌拿下了收視冠軍，也在內陸打響了知名度。 在舞臺上她唱著“愛你”的甜歌，在熒幕里演著甜妹無害的小白兔女主，外界叫她“甜心教主”。 但是在所有人認為她是弱不禁風的白瘦幼的時候，她卻說： 我一點都不小鳥依人。
王心凌的甜不是工業糖精，而是從苦中萃出的堅韌。 她出生于一個單親家庭，最窮的時家里只有100臺幣，為了賺錢養家，媽媽一直在外面奔波。 從5歲開始，王心凌便做起了弟弟的小媽媽，喂奶、換尿布、陪玩陪鬧。 比起少女式的可愛撒嬌，她先學會的是獨立和懂事。
身形小小的她，身上的能量遠比想象的還要大。 在艾回的時候，毫無音樂基礎的她需要去日本深造三個月，她的老師，是指導濱崎步、安室奈美惠的老師，地位高要求也高。 異國他鄉，總是迷路，語言不通，十多個小時的音樂、舞蹈的課程，她之前曾經累到崩潰。 但所幸她還是堅持了下來，三個月的生活在她的紀錄片里只有不到一分鐘的記錄，但王心凌的答卷卻十分突出—— 她用一首全日文的歌曲，從嚴格的老師手里拿到了一份“畢業書”。
好不容易通過考核，成為了公司主推新人，但是她的第一張專輯效果平平，公司說如果再賣的不好，就要和她解約。 她上《綜藝大哥大》做宣傳，坐在一眾藝人里，只有8分鐘的出場時間。 展示個人技時，她穿著《愛你》的校服，無厘頭表現了一段點火雜耍，點火的波拉棒甩起來的時候，嚇得主持人大喊：“你是玉女誒！為什么要變成烤玉米呢。” 站在臺中央的王心凌開心笑著說：“因為來上大哥大的節目，必須要挑戰一下！”
這其實是很“王心凌”的舉動，有種破釜沉舟的勁，敢嘗試，也能豁出去。 這才是她少女感里，最有力量的地方： 生活辛苦，但她一直干凈透亮，樂觀向上。
誰毀了王心凌？ 王心凌曾經在《西街少年》里演過一個角色。 女二沈銀荷，校內是學霸，校外是援交女，她清醒地游走在兩個世界中。 這算早年偶像劇難得的、有靈魂的女角色，聰明灑脫，堅強早熟，和王心凌本人的性格倒有幾分相像。
天生的少女感，敏感的表達力。 王心凌的成長經歷，和她作為一個藝人的潛力，本該讓她的形象比想象中還要豐富。 但命運作人，她人生的車輪偏偏走去了另一個方向。 娛樂圈總是競爭壓力很大，她為了保持自己的活躍度，一直都在拼命工作。 拍《天國的嫁衣》時，曾經有三天時間，王心凌加起來只睡了不超過五個小時，別人問她困不困，她只是說，太累了就不想睡了。
說來可能沒人相信，王心凌傳唱度極高的那些歌曲，兩部讓她大紅大紫的兩部偶像劇，幾乎都是在4年內完成的，甚至中間還穿插開了一場演唱會。 她工作狂一樣，奔波于各種通告和劇組間，但是從沒想到自己為什么會是這樣。 2005年，如日中天的王心凌上節目宣傳新專輯，主持人問了她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是你特別喜歡制服，還是男孩子喜歡制服，你要迎合他們的味道？” 王心凌當時一愣，說“不知道哎，是公司做的。” 類似的問題，2006初，她又被問了一次，她變得尷尬不自信，回答卻沒有什么改變。 4年的殺人通告，像是一把剪刀，剪掉了王心凌所有野生的，或是不同于少女的枝蔓，將她徹底框成了一個傻白甜的小女生的形象。 少女成長的路，本該越來越寬闊，在王心凌這里卻變得越來越閉塞。
生活中的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生病的時候越來越多。 簽售會上的甜美笑容，很多時候是臺下吐過后的強撐，沒有通告的日子，她會埋頭待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那段時間，上一些比較親近人的節目，幾乎都會過問一下她的體重，原本就瘦弱的她，一度掉到39公斤，但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更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結束。 不停奔波，做甜心少女，成了她的本能。
終于，2007年，25歲的王心凌，又唱了一首甜歌《愛的天靈靈》，這一次，觀眾膩了。 公司察覺到了市場口味的變化，將目光放在了大陸的《超級女聲》身上，從王心凌身上榨出了最后一點利益，最終棄之如敝履。
她更沒想到的是，20幾歲自己人生上的跑神，會給未來帶來更大的颶風。 后來她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以為自己擁有了絕對定義自己風格的自由，她選的唱片公司是金牌大風，和走性感電子風的蕭亞軒做同事。 專輯也如愿發生大轉型，從甜心教主，變成了性感空姐，變成泫雅風，也走過唯美寫真風。 但是，那真的是王心凌嗎？ 別人厭煩了少女，就做走上性感辣妹的極端。 以為是長大， 實際上是從一種凝視，跳到其他幾種凝視里。
需要提高精神掌舵人生的時刻，她把定義自己的權利，完全讓渡給了他人。 王心凌到底是誰，從一個原本明確的答案，變成了一聲嘆息。
少女王心凌，沒有甜甜的愛情 王心凌的20歲到30歲，經歷了驚濤駭浪的變化。 女明星的隱私永遠是大眾最隱秘的興奮點，于是曾經的舊情人范植偉就拿她的“第一次”，當起了八卦笑談。 “我原本以為她17歲，第一次是給我，但不是的。其實我當時有一點失望。我們交往前，她有個男友，是我華岡藝校的同班同學。” 又一個叫歐定興的十八線藝人跳了出來，蹭刮一波流量：“我就是王心凌的初戀男友，但是我沒有和她發生關系。” 被王家衛拋棄，名利迅速滑坡的范植偉，變成扒在王心凌人生上的狗皮膏藥，蹭盡她的熱度。 上一秒沖著媒體得意洋洋地說“我打過王心凌兩次”，下一秒又聲淚俱下向王心凌道歉。 王心凌沉默了三天，站出來發布了道歉聲明。 然后上任何一個綜藝節目，都要被長吁短嘆，告訴她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人。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年。 2012年底，出道的第10年，她終于要站上臺北小巨蛋，開她人生中的首場演唱會，結果愛情又一次傷她個徹底。 當時和王心凌在交往的姚元浩，實際上腳踏兩只船，一邊和前女友聯系，一邊和王心凌曖昧不明。 姚元浩的前女友出來控訴，一時間，王心凌背上了“第三者”的罵名。 等了很久，姚元浩一直一言不發。王心凌再次把一切都攬了下來，她站在媒體前解釋，面對著長槍短炮，哽咽又有力地表態： “我不是小三。”
但再有力的聲音，也挽回不了她一路下滑的口碑。 原定2012年底的世界巡回演唱會，因此遭到了贊助商的撤資，她的事業徹底滑向了谷底，偶有起色，也只是粉絲堆里小范圍的狂歡。 2015年，33歲的王心凌跌跌撞撞，重新站到了臺灣小巨蛋的舞臺上，她說： “3年前我因為一場戀愛，失去了所有。有人說我很勇敢，也有人說我很傻，他們都問我，如果能夠再重來一次，還愿意嗎？ 我很想說，我覺得那時候很累，如果可以，不要再重來一次。”
王心凌真的很累。 20歲時，她的人生辛苦，但對未來充滿希望，30歲，她的人生辛苦，卻零零散散沒有了方向，臉也掛上了苦相。
短短十年的時間里，她經歷了別人幾倍的人生。 結果，她并沒有和姚元浩分手，甚至感情一直持續了4年之久，分手半年后，王心凌私密照流出，王心凌本就平平的事業，再次失去了顏色。 對王心凌稍微有所關注的人，至此失去了所有耐心。 即使很多人不說，但是心里不免有一種聲音在盤旋：靠甜心出名的女星，現在靠性緋聞頻頻出現在熱搜里的時候，她的藝人生涯已經接近尾聲了。
王心凌不是沒有反抗過。 她的歌曲《大眠》，是她情感的真實寫照，卻被無數人詬病“無病呻吟”，“戀愛腦之歌”。 MV里的王心凌不甜美，眼神也不堅定，滿臉傷痕，很多人說，王心凌怎么還是這樣子，知性的單薄外表下，本質里還是楚楚可憐的甜心樣。 “甜心”好像成了一個壞詞，用來鞭打她的心。 但是，這真的是王心凌的錯嗎？
八十歲了，還要做甜心奶奶 娛樂圈的歷史規律早已證明，靠“甜美”、“玉女”這種男性凝視的標簽出頭的女星，往往在翻車之后反噬的極快。 圍觀者帶著窺私的惡毒，和羞辱的快感，要把她們踩進地心。 真實的人絕不是被數據捏成的人數據，不可能沒有生活和故事，但是當她們將自己作為商品，出賣給經紀公司，享受這個標簽帶來的紅利后，往往別無選擇。 即使，她們依然是原來的自己。
大眾對王心凌的凝視，分為幾個時段。 當初大家說王心凌糊涂，為什么識人不清，為什么頻頻和渣男談戀愛，為什么不愛惜自己。 等到“受害者有罪論”開始普及，大家發現不應該責怪她的隱私流出后，開始責怪她為何不分手。 到后來大家干脆說王心凌沒救了，這個男人傷害你、偷拍你、毀了你的事業，你還是愛她愛的這么慘，那就尊重祝福吧。 這種吐槽其實面向的不僅是王心凌，而是和王心凌一樣不能痛快告別的女孩子們。
這兩年我們圍觀了太多“手撕渣男”事件，便希望女生在和渣男分手時，都可以如此獨立且理性，將渣男置之死地。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拿著大女主的劇本，每個人的成長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和王心凌一樣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少。 這些人或許不在某乎某瓣的爽文里，以她們的性格，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出輕松離開、怒撕渣男、今天喝酒明天就翻篇這樣干脆的事情。 聽起來很“慫”，但是痛苦、懦弱、習慣和愛都是人身上不可分割的情緒，她們只能多給自己一些時間，用自己的方式消化身上的一切痛。
葉嘉瑩女士說過一種“弱德之美”： “弱德就是你承受，你堅持，你還要有你自己的一種操守，你要完成你自己，這種品格才是弱德。” 王心凌沒做錯過什么事，卻要面對罵名。 對此，她沒退縮，沒抱怨，默默獨自抵擋，這本就是一種堅強。 現在，她快40歲，閱盡千帆跌宕起伏，火也火過，窮也窮過，談過戀愛分過手，成了粉絲眼中“沒有事業心”，“很佛”的“度假天后”。 王心凌未曾欠過誰，如今也在好好學習著如何為自己而活。
直到現在，她仍在尋找，解放自己的方式。 回到浪姐的前采。 導演問她，你怎么看待甜美的，這個標簽會跟你一輩子嗎？ 王心凌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要“撕掉”、“重塑”、或者當下就展示出“大女主力”。 她只是笑了笑說，即使八十歲當甜心奶奶，也不錯啊。
說這話時候她表情有點僵硬，眼神也沒有20歲靈動，但依然是屬于王心凌的味道。 王心凌老了，看著她的劇、聽著她的歌長大的我們也老了。 在這些年里，我們彼此經歷了一段各自生長的人生旅程，但好在現在驀然回首，我們在這里，她也還在那端，唱歌，跳舞。 或許最初的傻白甜只是流水線的定義，但經歷了這些年這些事后，還愿意“甜”給觀眾看，本身已經是一種勇氣。 如果說之前的王心凌是牛奶，現在她已經被生活打磨成了硬糖。
20多年的藝人生涯里，王心凌最愛的自己的歌曲，永遠是《愛你》。 這首讓她一炮而紅的歌曲，帶來了名利，帶來了傷害，帶來了如今乘風破浪的自己。 這首歌，曾被她變著花樣唱給很多人聽。 曾給她陪伴，給她力量的好朋友。
一直支持自己的粉絲們。
但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唱給自己。 “Ho Baby 情話多說一點 想我就多看一眼 表現多一點點 讓我能 真的看見 Oh Bye 少說一點 想陪你不只一天 多一點 讓我 心甘情愿 愛你”
文｜菠蘿酸 編輯｜谷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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