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秉承不承認、不合作、不出仕的三不原則,在南明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弘歷小朝廷消亡之后,即隱居深山,寧可忍受苦寒疲敝之生活,也不接受任何清廷和任何與清廷有來往的人的好處,而是苦研學問,開堂授業(yè),始終以前朝遺人自居,“故國余魂長縹緲,殘燈絕筆尚崢嶸”,直至暮年,雖然明知無望,但依然將恢復(fù)明朝的希望當作自己高遠的目標。 “萬心拋卻孤心冷,鏡花開落原無影。” “莫拋擲一點孤心,苦留得秋容在。” “久病春難待,孤心老益驕。” “孤心拼不盡,試一問蒼天。” …… “孤心”,這一清澄、冷寂又帶些許傲然的意像,在晚年王夫之的詩詞中常常出現(xiàn),以此代稱自己的思想、意志;而在友人劉思肯為他畫像留念時,王夫之揮筆留下題詩: 老覺形容漸不真,鏡中身似夢中身。 憑君寫取千莖雪,猶是先朝未死人。 因年老而相貌變得自己都認不清楚,對鏡一望,猶如夢中一般,請你畫下我頭上的千莖白發(fā)吧,我只是前朝的一個未亡人。 清朝開國以來,強制推行剃發(fā)令,仿滿洲習俗,男子剃光前額,梳起發(fā)辮,不剃發(fā)者殺頭,所謂“留發(fā)不留頭,留頭不留發(fā)”,而漢人又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傳統(tǒng)觀念,因而激起了極大的民族矛盾; 王夫之晚年時,已是康熙年間,清朝統(tǒng)治已穩(wěn),易服剃發(fā)已無特殊含意,而王夫之遠避深山,始終完全保持原有發(fā)型,孤傲地堅持著自己的民族氣節(jié),最終于1692年“完發(fā)而終”于石船山下的湘西草堂,享年74歲。 明末清初的三大思想家王夫之、顧炎武、黃宗羲,在“天崩地解”、明清更替之際,深研學問,以樸素的唯物主義理念,在中國文化傳統(tǒng)中掀起了新思潮、新學風,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文化財富。 除卻各自學問不說,這三位大思想家,都持有民族節(jié)氣,自斷仕途,其中猶以王夫之最甚。 他秉承不承認、不合作、不出仕的三不原則,在南明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弘歷小朝廷消亡之后,即隱居深山,寧可忍受苦寒疲敝之生活,也不接受任何清廷和任何與清廷有來往的人的好處,而是苦研學問,開堂授業(yè),始終以前朝遺人自居,“故國余魂長縹緲,殘燈絕筆尚崢嶸”,直至暮年,雖然明知無望,但依然將恢復(fù)明朝的希望當作自己高遠的目標。 這種境況,和顧炎武、黃宗羲的命運差別很大。 顧、黃二人也以明遺民自居,不出任清廷任何官職,但二人親戚、子弟、學生中多有出仕清廷之人,且位高權(quán)重,二人也同當時諸多文人、學士乃至官僚多有往來,其學問名聲已聲聞朝野,當然二人也已剃發(fā)以適應(yīng)清廷命令,這樣二人生活自是無憂,他們的著述也流傳很廣。 但王夫之不僅生活困厄,更重要的是他的著作中多包含清初統(tǒng)治者不能容忍的內(nèi)容與理念,而清初大興文字獄,再加上王夫之不與世人交往,其子弟學生中也沒有一位有勢力的人,這使得王夫之的著作長時間內(nèi)無法刊刻,其著作手稿只是在親屬、朋友和學生中保存,直至清后期,文化專制有所放松,開始有人搜集和刻印王夫之的著作,其精深的思想很快引起世人注目,并且對后世的政治和文化發(fā)展起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01 生于書香,多學廣識 1619年,即萬歷四十七年,九月的第一天,湖南衡州回雁峰下王衙坪村,王朝聘的第三兒子出生了,乳名“三三”,此即王夫之。 王家是一個典型的書香門弟,王夫之的父親、叔父和兄長,都是勤于治學,知識豐富,更重要的是,耿介正直,淡泊名利,堅持操守,是王家的最大特點。 王朝聘學問根柢深厚,很年輕時即考中秀才,但前后七次鄉(xiāng)試均未取中,只因他尊崇正宗理學,不肯附議時興之學,直至54歲時取得副榜,被選送京師國子監(jiān),畢業(yè)后即可授予官職。 但王朝聘不托人情,走門路,更不理睬人家索要賄賂的暗示,結(jié)果只能回家講學為業(yè),以耕讀之家而為榮。 王夫之的大哥王介之也是為人耿介,明朝晚期,王介之的文章享譽一時,只要稍微拜托投靠,謀一官半職很是容易,但王介之清靜自守,不與追逐名利之人為伍,寧肯像父親一樣,歸鄉(xiāng)以教書為生。 王夫之從小熏陶于這樣的家庭,在學問上自不必說,性情上也是耿直不屈,寧折不彎。 王夫之4歲入家族書塾學習,7歲便讀完十三經(jīng),10歲由父親教授經(jīng)義,即科考的八股文,14歲即中秀才。 王夫之除學習經(jīng)學科考之藝外,還對詩詞、史學非常有興趣,并做了大量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底子。 王夫之在14歲中秀才后,在鄉(xiāng)試時卻三次連續(xù)落榜,鄉(xiāng)試三年一次,王夫之已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了。 而此時大明王朝已經(jīng)增上窮途末路,李自成、張獻忠等農(nóng)民起義聲勢浩大,而東北滿族的后金政權(quán)也于1636年改國號為清,對明王朝虎視眈眈。大明王朝陷入內(nèi)交困的地步。 王夫之既讀圣賢書,又聞窗外事,對世事了如指掌,他和好友組建了“匡社”,匡,匡扶,匡救之意也。他們議論天下形勢,抨擊時弊,憂國憂民。 1642年,王夫之終于考中進士,并與主考官章曠等人結(jié)為好友。當年冬天,王夫之從家鄉(xiāng)出發(fā)赴京參加會試,但李自成義軍進入湖北,張獻忠打入湖南,切斷了王夫之前往北京的道路。 王夫之不知道的是,僅僅兩年后,1644年,明末帝崇禎煤山自縊,大明王朝瓦解;王夫之此時只知道,他多年欲圖通過科舉實現(xiàn)自己輔佐皇帝改良社會的夢想煙消云散了。 02 哀傷國是,奮力抗清 明王朝覆滅,王夫之悲痛不已,避禍于蓮花峰黑沙潭畔,建茅屋名之為“續(xù)夢庵”,又作《悲憤詩》一百韻(已佚),以明心跡。 崇禎自縊后,南京建立南明弘光小朝廷,但統(tǒng)治者醉生夢死,不以抗清復(fù)明為念,前后僅存一年即告消亡。王夫之聞聽后,又作《續(xù)悲憤詩》,以表達磁懸浮明朝勢力敗落的哀痛,此后,但凡聽得抗清勢力的失敗,王夫之便作悲憤詩。 此時王夫之年27歲,為躲避戰(zhàn)亂,輾轉(zhuǎn)行戲湖南耒陽,此地有杜甫的陵墓,杜甫半生顛沛流離,憂國憂民,王夫之又想到自己境況,不禁感慨萬端,寫成一首律詩,其中有 莫向江湖怨飄泊,人間還有水西流。 之句,表明他對時局并未完全失望,對于國勢的民變不僅僅是哀傷,更要投身到抗清復(fù)明的艱難事業(yè)之中。 南明弘光小朝廷覆滅后,陸續(xù)出現(xiàn)了幾個并峙的南明政權(quán),但這些明朝宗室建立的政權(quán)互爭正統(tǒng)名分,水火不容,甚至打起內(nèi)戰(zhàn),而對清軍卻無能為力。 這對于希望抗擊清軍取得成功的王夫之來說,十分痛心,他傷感地寫下了 門前鷂子掠檐過,乳雀還爭越燕窠 譏諷他們在清軍進逼的情況下,竟然還在自相爭奪鳥窩。 1646年十月,明朝著名將領(lǐng)瞿士耜擁立桂王朱由榔建立永歷政權(quán),這是南明最后一個政權(quán)。 1647年,王夫之家鄉(xiāng)衡州及湖南大部分失陷,他的二兄王參之、叔父王廷聘、父親王朝聘相繼在逃難避居的山中病逝。 此時清朝的民族壓迫政策激起了南方各地的抗清起義,形成了一個抗清高潮,在這種形勢下,王夫之與幾個好友組織發(fā)動了衡山起義。 他們將蓮花峰作為活動據(jù)點,串連和集結(jié)群眾,約定舉火為號、共同行動,但他們力量單薄、孤立無援,起義還未正式開始便遭失敗,清軍在當?shù)卮笏巡叮瑺奚藥资恕?/span> 王夫之心有不甘,當年冬天翻山越嶺、日夜兼程趕到了永歷帝所在的廣東肇慶,但永歷朝也是一片腐敗墮落的氣象,王夫之并未受到重視,于是王夫之離開肇慶赴桂林,那里正是瞿士耜管轄的地區(qū),抗戰(zhàn)氛圍較濃。 王夫之在桂林結(jié)識了方以智,方是明末的大學者,復(fù)社盟主之一,堅決抗清,在學術(shù)上他將西方傳過來的近代科技知識融匯于自己的哲理思想之中,王夫之在與方以智的交往中受到了啟發(fā),開闊了視野。 王夫之到桂林不久,清軍便突入廣西,逼近桂林,瞿士耜壯烈犧牲。 此時抗清主力是原張獻叫部將、永歷政權(quán)的將軍李定國,李久聞王夫之名聲,力邀他加入軍中,王夫之心情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投身到抗清之中,另一方面又看到弘歷朝廷的自甘墜落,他最后決計以明朝遺民身份而歸隱,并作《章靈賦》: 欲留則不得干凈之土以藏峰,欲住則不忍就竊柄之魁以受命,進退縈回,誰為吾所當崇事者哉! 最后他決定于“人之己窮“之際,寄托于”神或通之“的理想,行于”己所當行” 之事。 這“己所當行”之事,就是通過著述來實現(xiàn)維護并光大華夏民族文化。 1661年冬,弘歷朝在云南昆明滅亡,王夫之又寫《悲憤詩》,并以一己之力著《永歷實錄》一書,使得南明這一段歷史得以保留。 03 隱居山林,志節(jié)不移 王夫之先是流亡湘南,為避清軍的追捕,曾著瑤服扮作瑤人,輾轉(zhuǎn)流離于荒山野嶺。 即便在流離生活中,王夫之也隨時隨地招收學生,講授課業(yè)。身處這改革換代、山崩地裂一樣的社會大變動,王夫之和許多有志知識分子對社會、人生、歷史等朝進行了反思,王夫之這期間筆耕不綴,寫成《周易外傳》和《老子衍》兩部哲學著作,奠定了他的哲學思想。 1657年初夏,王夫之回到了蓮花峰,在這期間他奮筆著史,不懼清統(tǒng)治者大興文字獄,寫就《永歷實錄》共二十六卷。 多年的奔波勞累,王夫之四十七八歲時便鬢發(fā)漸白。王夫之的政治態(tài)度以及他孜孜不倦地從事于學術(shù)研究,都引起清統(tǒng)治者下層爪牙們的猜疑。 1667年,有人要興文字獄以謀害王夫之兄弟,幸得朋友劉象賢的營救,才排除危難,沒有造成大禍。 1669年,王夫之已經(jīng)51歲。冬季,建了一棟座北朝南的新居,以避風築,取名為“觀生居”。從此,他夏天住在“敗葉廬”,冬天搬入“觀生居”,幾年來習以為常。觀生居的建成,不僅滿足了王夫之冬季避寒的生活需要,也反映出他雖已年逾半百,卻仍保持著旺盛的人生觀念。 在《觀生居銘》這篇短文中,王夫之寫道, “念我此生,靡后靡先,亭亭斯日,鼎鼎百年。不言之氣、不戰(zhàn)之爭,欲垂以觀維自觀旃” 表達了他的要以個人之力考察整個社會歷史和人生世道的宏大志愿,這就是“觀生”的內(nèi)在涵義。這一年,已出家當和尚的好友方以智屢次來信勸王夫之出家,王夫之都婉言推辭。 1672年春,王夫之好友郭都賢死于文字獄。郭都賢是一個有骨氣、重氣節(jié)的文人學者,博學多才,既善于寫詩作文,又精通書法繪畫,名聲很大。曾削發(fā)為僧,云游各地,因詩中有清統(tǒng)治者忌諱的詞句,被追捕而死于南京承天寺。 就是當了和尚的方以智,也于上年被仇人告發(fā)有反清行為,被清朝政府行文傳訊,在去往廣東受審的途中病重去世。 王夫之一則社會活動很少不引人注目,二則沒有人挾仇告發(fā),始終未落入清統(tǒng)治者的文網(wǎng),實屬莫大的幸運。 1675年深秋,王夫之忽起搬家念頭,于是遷往離觀生居二里左右的石船山下,修筑了新的草屋作為居所,取名為湘西草堂。 石船山山嶺上有大石形狀像船,山上光禿棵露、草木稀少,山下土地貧瘠。周圍村莊民俗愚鈍、閉塞落后,用王夫之的話形容就是“曠百世而不知琴書之號”。王夫之故意選取這樣一個地方居住,是要造成避開世事、甘于寂寞的假象,以避免或減少清統(tǒng)治者及其爪牙們對他的猜疑。 石船山成了王夫之的家鄉(xiāng),直至逝世再未搬遷。因此,學者們就稱王夫之為“船山先生”。至今,“王船山”的稱謂與他“王夫之”的本名同樣流行于世。 吳三桂舉兵叛清之時,湖南成為清軍與叛軍爭奪的重要戰(zhàn)場,王夫之這樣的明朝遺民被嚴密地監(jiān)視。 王夫之居室的窗紙常常被暗探用刀戳破,以便向里窺看。為防寒風,只得重新糊好,但夜間往往又被戳破。對此王夫之十分憤慨,寫了一篇《勘破窗紙者愛書》的短文,揭露和勾畫暗探們的丑態(tài),以嘻笑怒罵的方式遣責了這種卑劣的行徑。 后來,清朝地方官得知,吳三桂曾派人請王夫之執(zhí)筆寫勸吳三桂當皇帝的“勸進表”,被王夫之嚴辭拒絕,并隨后逃入荒山中躲避,才認定王夫之雖為明朝遺民,不在清朝做官,但也與叛清的吳三桂毫無聯(lián)系,于是逐漸解除了對王夫之的偵緝監(jiān)視。 清衡州知府也派人給王夫之送去布帛和糧米,并請與王夫之相見。王夫之以年邁多病為理由,推辭不見,接受糧米,退還布帛。自此,他與清朝當局的緊張關(guān)系逐消除。 04 六經(jīng)責我開生面 1669年,隱居的王夫之新建一屋名“觀生居”,并題寫對聯(lián):“六經(jīng)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表達了王夫之創(chuàng)建新的理論體系的宏偉志愿,要打開思想理論的新局面。 王夫之一生絕大部分時間是在荒山僻野過著隱居生活,而隱居生活的主要內(nèi)容是孜孜不倦地進行學術(shù)上的研究與探討。 王夫之從事的學術(shù)研究,與一般學者的讀書治學大有不同,而帶有系統(tǒng)性理論思維的特色,無論是在哲學、歷史,還是其他學問上,思想的深度、廣度都達到了罕見的程度。進行這樣艱深的研究,第一不是為了揚名于世,因為他的著作當時并未刻印流傳,而且有些觸及清政府禁忌,還要保密;第二不能獲利,他的這些著作在當時沒有也不可能拿出去賣錢。那為什么王夫之會有這樣驚人的治學力?這是因為他在學術(shù)理論建設(shè)方面,具有無比強烈的責任感。 明朝滅亡之后,許多有識之士如顧炎武、黃宗羲等人,大力提倡經(jīng)世致用的“實學”,反對空談義理、空談心性,這在扭轉(zhuǎn)學風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是,從理論上系統(tǒng)地批判客觀唯心主義的理學和主觀唯心主義的心學,建立起自中國有史以來最成體系的唯物主義學說,這個重擔,是由王夫之完成的。 在王夫之的心目中,他所做的學術(shù)探討和理論研究,是在申明“六經(jīng)”的正理和本義,因此,“六經(jīng)責我開生面”是他整個理論建設(shè)事業(yè)的宣言書。功名不顯、身世坎坷的王夫之對自己為社會、為歷史作出貢獻的能力充滿了自信。他雖然政治抱負得不到施展,學術(shù)成果也不能立即公開于世,但確信 “蒼天使我生中夏,玉函石中金在治”, 認為自己生在中國,要承擔起重大歷史責任,像白玉包在石中、黃金正在治煉那樣總有一天會顯現(xiàn)于世,大放異彩。這種豪邁的氣概、堅定的信念是王夫之在任何艱苦條件下持學術(shù)研究的精神動力。 王夫之處于朝代交替、社會激烈動蕩的時代,實踐經(jīng)驗十分豐富。他又自小積累了深厚的學術(shù)功底,而更重要的是他自隱居之后,絕大部分精力皆用于學術(shù)研究孜孜不倦四十年,稱得起是古代學者中潛心學術(shù)的一名典范。 四十年隱居生活期間,王夫之的重要著作有《尚書引義》《讀四書大全說》《思問錄》《張子正蒙注》《宋論》等,這些還只是王夫之著作中很小的一部分,其他如論述政治、經(jīng)濟改革問題的《噩夢》、分析佛教法相宗思想體系的《相宗絡(luò)索》、論政治道徳修養(yǎng)問題的《俟解》以及對歷代詩歌的評選等等,都是享譽后世的名著。 王夫之的著作,只要有其中的幾部,就足以在中國思想史占據(jù)重要的地位。而王夫之現(xiàn)存的著述就有一百多種,四百多卷,八百多萬字,在中國思想文化上可謂是重鎮(zhèn)! 王夫之這些思想深刻、數(shù)量宏富的著述,都是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寫成的。 他隱居于深山僻野之后,雖然不再顛沛流離,但生活十分貧苦,往往以野菜、廞根作為食物。著書立說,無錢購買紙墨,則需要朋友、學生贈送,有時就將自己的著述贈送給朋友、學生,以報答他們供應(yīng)紙墨的情義。晚年王夫之體弱多病,倍受煎熬,也沒有放棄讀書寫作。“燈光半掩堆書卷,硯滴欲枯注藥瓶”。 康熙后期,隨著專制主義的控制放松,便有人開始搜集和刻印王夫之的著作,從而使王夫之的著作廣泛流行,其精深的思想引起世人注目,并且對中國的政治和文化的發(fā)展起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清朝后期,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侵略勢力步步地打入中國,中國社會漸漸淪為半殖民地,新的社會矛盾、民族矛盾日益尖銳化。而資產(chǎn)階級作為新的社會力量在中國已產(chǎn)生和發(fā)展,在他們掀起的政治改良運動中,應(yīng)用了王夫之的哲學思想作為理論武器,資產(chǎn)階級革命派為了推翻清朝統(tǒng)治,更著力宣傳王夫之反對清朝政權(quán)的民族觀念因此,王夫之的思想和著作對中國進步的政治活動起了推動的作用。 王夫之的思想具有鮮明的批判性,矛頭指向封建的蒙昧主義,力圖打破兩千年來騙人說教對人們思想的束縛,啟人心智,教人分析和思考問題的方法,因此被認為有著早期啟蒙主義思想的性質(zhì),這是王夫之對中國的一大貢獻。 近代中國的進步力量往往借用王夫之的理論推動政治運動的開展,就是因為他的思想蘊含著一股催人進取的力量。王夫之的學術(shù)成就是多方面的,哲學、歷史學、文學等各方面都作出了超越前人的探討。 1672年,王夫之“完發(fā)而終”于石船山下湘西草堂。 他的墓碑題詞為他自己所寫—— 抱劉越石之孤憤,而命無從致,希張橫渠之正學,而力不能企,幸全歸于茲丘,固銜恤以永世。 劉越石是晉朝的將領(lǐng)劉現(xiàn)(字越石),一生為晉朝鎮(zhèn)守北方地區(qū),抵抗外族政權(quán)的侵擾,后來犧牲。張橫渠是宋朝學者張載,人稱橫渠先生,是王夫之佩服的哲學家。 墓碑題詞的大意是,懷抱劉琨那樣正直激憤的心情想為國出力,但沒有那種時機;希望達到張載那樣的學術(shù)水平,而能力不夠,有幸歸于這個土丘(墳?zāi)?,原本是含著憂愁結(jié)束終生的。 這表明王夫之至死有兩件心事,一是驅(qū)除外族統(tǒng)治,二是學術(shù)上作出創(chuàng)樹。 王夫之謙虛地說自己達不到張載的水平,但他的學術(shù)成就絕不在張載之下,他是中國近代學術(shù)史上最耀眼的那顆星。 (全文完)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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