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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聽人爭論，到底是“十月懷胎的恩情”大還是“養育之恩”大呢？其實，不論答案是什么，只要“孝字當先，無愧于心”就好。 有這么一對中國夫婦，遭受了幾十年的辱罵和別人的指指點點，只為將毫無關系的日本遺孤養大，可是在他們這么一番掏心掏肺的付出之后，養子最后卻是一走了之。  惻隱之心，收留遺孤抗日戰爭以我國取得的勝利結尾， 在日軍宣布投降之后，開始倉皇撤離我國，可是撤離途中有很多日本婦女和小孩被遺棄了，而李秀榮和趙鳳祥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收留了日本養子野板祥三。  那時的李秀榮住在哈市太平區太安南二十道街35號，每日靠著和丈夫趙鳳祥一起種地、養豬、賣菜、賣水維持生計。 1945年11月，李秀榮的丈夫出門賣菜，在哈爾濱的街頭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懷著好奇的心上前查看，可是卻被嚇了一跳，這孩子肚子脹得很大，而且手腳都已經凍爛了，看上去情況很不樂觀。 在拍掉堆在他身上的雪后，仔細一看，這小孩子居然是個日本人，在發覺有人過來時，這小孩子嘴里還吐出了幾句日語。 雖然不喜歡，可是看著這么一個小孩死在自己眼前，終究還是于心不忍，于是趙鳳祥就把孩子帶回了家，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了，可是在夫妻倆找來大夫為他看病，悉心照料，一口一口飯菜喂給他之后，情況也有了好轉，后來才得知他四歲，名字是野板祥三。 那時為了照顧他，李秀榮把家里最好的御寒用具，一個大黃狗皮襖給了他用，這本來是給3歲的女兒趙連芹蓋著的，可是在野板橋三來了之后，這夫妻倆就成天用大皮襖裹著他，經過精心的喂養和醫治，這個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很快又活蹦亂跳了。 當時的蘇聯紅軍還停留在哈爾濱里面，為了野板祥三的安全，李秀榮夫妻倆把他來時穿著的小棉襖、日本軍靴等物品全都燒掉了，他日本人的身份也絲毫不敢透露。  可是，一個小孩子那里藏得住身份呢，總歸還是要與人接觸的，野板祥三嘴中時不時蹦出的日語一下子就露了餡。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李秀榮夫婦倆收養了一個日本孩子，瞬間就在街坊里面傳遍了，一下子就引起了鄰居們的不滿與憤怒，不僅對著他們一家指指點點，甚至當面罵他們家都是“漢奸”。 李秀榮一家也生氣，感到委屈，可是為了無辜的孩子，還是選擇忍了下來，畢竟自己的做法也確實說不過去，戰爭剛過去沒多久，日軍帶來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這是大家心中永遠的痛。 雖然面對的困難很多，但是李秀榮夫婦還是好好的撫養起了這個孩子，還安排了他去上學，就算是后來在1953年他們又生下了自己的兒子，也還是把野板祥三當作是親生兒子一樣疼愛，沒有絲毫的偏心。 可是正在上學的野板祥三卻突然中止了學業，這是怎么回事呢？ 那時的野板祥三和妹妹趙連芹一起在當地的太平一小念書，趙連芹因為個子比較小，就被安排坐在了前排，而野板祥三則被安排在了后排。 雖然說語言不通，野板祥三剛開始學習起來很困難，小孩子之間也常常會打鬧，在這樣的環境下，野板祥三上了四年多的小學，可是卻因為一次點名而放棄了學業。 那次，上課時老師叫到了野板祥三的中文名字，可能是因為聽不懂還是說走了神，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后才“哦”了一聲，引起了同學們的哄笑，一氣之下他就再也不去上學了，就此結束了他這四年半的小學生涯，可是他放棄學業在家的日子也并不太平。  國仇家恨，奈何良善面對與日寇有著不少“國仇家恨”的鄰居，收養野板祥三讓李秀榮一家遭受了不少的白眼和針對，日子也著實不好過，最嚴重的一次，是因為與鄰居起了沖突而導致大月份流產，再也沒有了生育能力。  李秀榮家附近有一戶姓王的鄰居，深受日軍的殘害，在殘酷的戰爭中，家里好幾口人都被殺害了，因此他對于日本人深惡痛絕。 看到李秀榮一家竟然還去收養日本人，自然是氣不打一出來，將自己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對日寇的怨氣都發泄到了他們一家人身上，隔三差五就會去找李秀榮的麻煩。 在1955年的冬天，再次懷孕，并且已經七個月的李秀榮正在家里坐著，滿心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降臨。 可是這時那位王姓鄰居家里面的“小強他媽”又找上了門來，一言不合就帶著一家人開始互相拉扯起來，卻沒想到此時意外發生了，李秀榮猝不及防的跌坐在了地上，七個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她也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其實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李秀榮一家也曾遭受過日寇的迫害。 1938年，在河北省吳橋縣老家那邊，日寇抓了很多姑娘帶到了廟里面，恰巧被李秀榮的叔叔李萬和碰上了，他不僅武藝高強，還有一腔熱血，為了救人，他小心的潛入到了廟里，可是卻被狡猾的日寇抓住，被他們綁在大樹上，遭受了多種酷刑，最終被折磨致死。 在李萬和遇害之后，李秀榮的父親李萬祥開始拉起武裝抗日，也成為了中國共產黨的一員，可是在1946年，面對殘暴的日軍，李萬祥最終也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在山東德州被人釘死在墻上。 李秀榮是日寇侵入老家后逃難來到哈爾濱的，一開始因為她是烈士的家屬，村里人對她也是另眼相看，可是在她收養野板祥三之后，就連親戚也不怎么搭理她了。  李秀榮一家對野板祥三都很好，只是她的叔伯舅舅因為他們的父親是被日本人殘殺的，一直對他不親近，也不來往，有時還說李秀榮'不知國恥家仇’，導致關系鬧得很僵。 面對鄰里，甚至親人的不解和指責，李秀榮老人覺得自己也無法選擇：“這么大的國恥家仇，我怎么能不恨日本鬼子？可這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他知道個啥，我總不能看著他死啊！” 就是這么一位偉大的母親，用她博大的胸懷包容了野板祥三這個日本養子，也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與委屈。 野板祥三的日本人身份不斷的招來禍患，為了能過上平靜的生活，李秀榮一家決定搬回河北老家。 他們一家人在半夜11點到火車站買了回老家的車票，扔下了家里6間房的大院落，也扔下了曾經熟悉的一切，就這么搬走了。  成家立業，出國不歸1958年，趙連芹支邊到了寧夏回族自治區，野板祥三則在天津動力機械廠來招工的時候去了天津，在野板祥三去天津的前三四天，李秀榮還為他娶了個媳婦，生活幸福美滿，婚后育有二子三女。 在趙連芹這個妹妹的眼中，野板祥三是個腦瓜很好使的人，雖然只念過4年半的書，但是學東西很快，從一開始在工廠里面燒鍋爐，到后來學會了開車，而后又靠自學成為工廠的質量檢驗員，也算是安穩能干。  后來，河北老家遭遇了幾年自然災害，導致家里吃不上飯，無奈之下，李秀榮帶著六七歲的小兒子去到了女兒趙連芹家里，可是在半年后，趙鳳祥卻突然病故，野板祥三急忙從天津回來，埋葬了自己的養父。 后來，野板祥三所在的工廠遷到了內蒙古呼和浩特，他也去到了那邊，可是還會記得經常去寧夏探望母親李秀榮和妹妹趙連芹，那時一家人相處得很好。 在1990年左右，隨著生活穩定下來后，趙家人開始幫助野板祥三尋找日本的親人，雖然找到了或許就要面臨離別，但是李秀榮還是極力的促成，因為這也算是了卻她的一個心愿，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決定卻讓她最終徹底失去了這個養子。 為了幫助野板祥三確認身份，趙連芹和兒子趙曉東陪著野板祥三一起回到哈爾濱。 而這次的哈爾濱之行除了找到許多相關認證之外，野板祥三胳膊上接種過牛痘的痕跡也印證了他的身份，最終在趙家人的努力幫助下，1992年12月，他遠赴日本尋親。 可是回來之后的他，卻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很開心，渾身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整個人的面目和對家人的態度都發生了改變，面對母親和妹妹的疑惑，他卻并未明說，只告訴養母一家，他的親生父親在戰時是一個日本軍官。 1994年2月，野板祥三和妻子朱秀英選擇了離開故土，舉家遷往了日本橫濱，全家一共14口人，走得十分的決絕，在離開之前，他嘴里還說著一定不會忘了養母和妹妹。  可是事情卻并沒有如料想的那般發展，在野板祥三回到日本之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電話也從未有過，令李秀榮傷心不已。 1997年，李秀榮不幸摔傷，在好不容易聯系上野板祥三后，他卻直接拒絕回國探望，2001年，李秀榮又遇到了意外，突然腦出血，治療后無果后癱瘓在床。 在這情況不明的時候，野板祥三卻還是不愿回國看看這個養育自己幾十年的母親，寬慰寬慰她的心，就連只言片語的關心也沒有。 趙連芹和野板祥三的大女兒關系要好，家里的事情也是通過她轉達給野板祥三，但是當年許下那個許諾，“忘不了你們”的野板祥三，卻還是食言了，和他們已經成了陌路人，沒有了聯系。  “最令我們想不通的是，媽媽當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養大他，現在他怎么一點兒也不記掛媽媽呢？” 而趙連芹的兒子趙曉東，還說出了一個令人寒心的消息，原來在野板祥三回日本之后，趙曉東無意間發現在省公安部門發現了一張表，像他們這樣收養日本遺孤的家庭是可以提出相關要求，比如赴日本或經濟補償之類。 可是野板祥三卻未曾吐露過風聲，也沒有把這個表格給他們看過，甚至還以當事人不識字為由代簽了，此種做法實在是不知道該讓人說什么才好。 而年老且生活無法自理的李秀榮老人，此時也只能住在女兒趙連芹家，由她進行照顧，在野板祥三回日本之后，李秀榮就一直想念著他，還有孫子孫女們，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兒子，能說走就走，到現在音訊全無，如此的狠心？ 對于野板祥三忘恩負義的做法我們不能理解，李秀榮收留日本遺孤幾十年，面對別人的冷嘲熱諷，好心將他撫養長大，如今卻落得個不聞不問，被養子拋棄的下場，實在是令人唏噓，感到不值。 “親”者自“親”，別樣中國情1945年8月，日本戰敗投降，在日本軍隊撤退和遣返過程中，有幾千名小孩被遺棄，最終由我國養大，在中日關系正常之后，大部分的遺孤都回到日本，中國養父母被迫與孩子分離，可是終生都在牽掛著他們。 其實像野板祥三這樣的是少數，還有很多的日本遺孤在認親之后仍然念念不忘他們的“中國母親”，不忘這些將他們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親人，將恩情記在心里的同時也在付諸行動。 在1999年8月21日，由1450名日本二戰遺孤自發捐款建立的“感謝中國養父母碑”就在沈陽落成。 碑的主體為一對約與真人同高的中國夫婦攜一日本孤兒的鑄銅雕像，碑座上刻寫著“感謝中國養父母紀念雕像”。 同時寫著“由衷祝愿日中兩國長期和平友好，并向中國養父母竭誠致意，將中國養父母的偉大精神與崇高事跡傳頌萬世，為告誡后人不再重蹈歷史覆轍，特立此碑。” 2014年1月23日，日本遺孤感謝中國養父母石碑也在日本鹿兒島上揭幕，石碑高2.45米，碑身同樣也刻有“對伸出救援之手的中國養父母的慈愛精神表示誠摯的感謝，同時祈盼日中友好永存”等文字。 日本遺孤會會長還說道，“如果沒有養父母伸出的友善之手，就沒有現在的我，設立這個石碑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非常感謝大家”，設立“感謝中國養父母碑”是對中國養父母感激之情的表達，也是希望中日友好。 2015年4月，73歲的中島幼八在日本出版回憶錄《何有此生——一個日本遺孤的回憶》，作為一名日本戰敗后在中國長期生活過的遺孤，他希望通過這本書，讓那些長期誤解中國人的日本人了解中國人的善心。 “我中國養母的心像水一樣清澈，沒有一個污點，她撫養我沒有任何所圖……養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我這個侵略者的孩子。” 在中島的家里，墻上最顯眼的位置還掛著一幅中國農村風景畫，而那畫上就是他的養父母家，黑龍江寧安縣，對于他來說，日本是祖國，而中國才是他真正的故鄉。 2015年 7月3日，由日本中國歸國者?日中友好之會主辦的題為《大愛：日本遺孤的故事》圖片展在日本東京有樂町的朝日展廳隆重開幕。 中國歸國者?日中友好之會理事長池田澄江女士表示，盡管戰爭已經過去了70年，但是中國養父母以博大的胸懷養育我們的恩情應該永遠銘記。 伴隨著日本遺孤的高齡化，這段感人肺腑的歷史也正逐漸地被人們所遺忘，為了讓中日兩國人民重溫歷史、珍惜和平、促進中日友好而策劃了此次展覽。 在2015年7月13日，由54名日本遺孤組成的“東京日中友好之會感恩團”就來到了哈爾濱市方正縣祭拜中國養父母公墓，他們都是1945年日本侵略軍在倉皇撤退時，遺棄在中國東北地區并被中國養父母撫養長大的日本孤兒。 許多孤兒被遺棄時僅有幾個月大，現在他們都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來到中國養父母公墓前，大都紅了眼眶。 池田澄江也說道：“雖然我的養父母沒有葬在這里，但所有的中國養父母都是一樣的，看望他們就像看望自己的養父母一樣。” 跨國恩情，自當難忘2019年10月17日，日本遺孤感恩訪華團來到中國，慶祝祖國70歲華誕，其中76歲的團員高橋秀哉就是這樣一位友好人士，與野板祥三一對比，高橋秀哉更加懂得這段跨國養育之恩的偉大。 高橋秀哉是在38歲那年回到日本，到2019年恰好有一半時間生活在中國，一半時間生活在日本。 當談到他的中國養父母，高橋秀哉難掩感激之情，他對筆者說：“我非常感謝我的養父母，他們撫養我長大，送我上中專，讓我學會了修理、加工電器的技術，我靠著這一技之長，回到日本后，進入本田的工廠工作，還買了房買了車。” 不忘恩情的高橋秀哉在日本定居后的第二年，就把養父母也接到了日本生活，他的養父是個倔老頭，剛開始并不愿意跟兒子走，可是高橋秀哉和妻子反復做工作，甚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終才勸動了老人。 高橋秀哉說：“我養父最后是在日本去世的，活了92歲，兩位老人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必須要孝順他們，把他們照顧好。” 除此之外，日本遺孤中的心懷感恩者們，他們也在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發生時，中國歸國者日中友好之會組織了募捐活動，雖然當時的日本歸國遺孤們也都不太富裕，但是聽聞故鄉有難，還是募集了1000多萬日元在四川捐助修建了一所小學。 并且在2009年又集資為學校修建了操場，添置了電腦等器材，當訪華團再次來到四川后又捐贈了資金讓學生們用來買圖書和學習用具。 如今已是2022年，野板祥三依舊是不知所蹤，也不知是否還在人世，但是他做的事情著實讓人寒心。 現在他的養母李秀榮也已經不在了，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現在就算野板祥三有了悔改之意，也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始終是虧欠了，這位為他默默承受了四十年辱罵的“中國母親”。 雖然當年的那批日本遺孤開始逐漸老去，但是這段跨國的養育之恩，彼此之間的故事卻依舊沒有結束，他們的子女也加入了訪華活動，慢慢從他們父母手中接過了棒子，帶著希望中日世代友好的愿望，將父輩的故事口口相傳下去。 文獻來源：《侵華日軍遺孤回國后拒絕探望患病中國養母》：青島新聞網 《母親的博大胸懷——一位中國婦女收養日本孤兒的故事》：中國知網 《10張圖帶你感受日本遺孤的中國情》：中國日報網 《日本遺孤團第四次訪華：不忘恩情》：人民中國雜志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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