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底層邏輯”的思考

導言：“底層邏輯”這個詞在各個領域被頻繁使用，但這個詞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們需要思考清楚。

文 / 劉琳娜

01

無處不在的“底層邏輯”

常常聽人說起“底層邏輯”這個詞，在企業管理的層面，有管理的底層邏輯、組織效率的底層邏輯、轉型變革的底層邏輯等；在日常生活層面，有人際交往的底層邏輯、溝通的底層邏輯，甚至服裝搭配的底層邏輯、極簡生活的底層邏輯等方方面面。

如此頻繁地被應用在各處，那么“底層邏輯”這個詞是什么意思？

網上搜索后發現，大概有這些說法：

• 底層邏輯，就是指從事物的底層、本質出發，尋找解決問題路徑的思維方法。
• 底層邏輯，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
• 底層邏輯，就是指萬事萬物運作的“基本規律”。

看來“底層邏輯”是關于事物的“本質”和“基本規律”。也就是說，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要抓住本質，從基本規律出發。

這個說法很有道理，但也確實是老生常談了。

秉承著質疑的精神，還是要多問一句，所謂的“本質”和“基本規律”又指什么呢？

02

笛卡爾的思索

在閱讀《世界觀》這本非常經典的著作時，我們會發現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頭腦已經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人提出這樣一個疑問：“是否存在我們完全可以確定的事物？”

著名的笛卡爾在很多文章中都對這個問題進行過探討，最廣為人知的就是《第一哲學沉思錄》。在這本書中，笛卡爾試圖找到一個絕對確定的、可以在其之上進行知識構建的基礎。也就是說，找到一個或幾個完全確定、絕對為真的觀點，然后在此基礎上謹慎而有邏輯地構建起其他全部知識。

這可以說是絕對的從“本質”和“基本規律”出發了吧！那么結果如何呢？

在答案揭曉之前，請你試著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有哪些理論、觀點是你絕對確定其為真的？

你確定曾經在課堂上學習的那些數學、物理理論為真？然而我們知道，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理論是絕對的真理，所有的理論也只是接近真理。

你確定你正在讀這篇文章？也許不是你正在讀，也許此情此景正如電影《全面回憶》中表現的一樣，是他人植入你大腦中的現實。也許我們并不是真的生活著，而是在被操控著，大腦被其他人植入了在生活的幻象。

最終，笛卡爾認為他找到了至少一個這樣的觀點，就是那句名言“Cogito, ergo sum”，即“我思故我在”。這是他認為可以完全確定正確的觀點。

也就是說，我們雖然不能確定我們所知為真，但至少我們可以完全確定，我們作為一個思維主體真正存在。

那么是否可以憑借這一個確定的點，謹慎推演出其他觀點，從而構建出一個知識結構？結果可能你已經猜到：這個基礎太小了，笛卡爾發現我們無法在其上進行知識構建。

所以，所謂的“本質”和“基本規律”，探尋到底會發現，其實根本不存在。那么探尋“底層邏輯”還有意義嗎？

03

“第一性原理”

笛卡爾已經將這個問題剖析到了最底層，結果發現哲學層面已無路可走。但作為普通人，我們總歸還要面對現實、要生活，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解決現實問題的“最優解”，而無需將洋蔥剝到底。

在這個層面，馬斯克對于“第一性原理”思考方式的闡述非常有啟發。

“第一性原理”這個詞最早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的時代，他在《第一哲學》這本書中提到：任何一個系統都有自己的第一性原理，是一個根基性命題或假設，不能被缺省，也不能被違反。其實和笛卡爾討論的是同類型的問題。

而“鋼鐵俠”馬斯克把這種思想應用到了日常思考中。

馬斯克認為，一般大家常用的解決問題的方式是“類比”，也就是沿襲之前的做法，或者說模仿別人的做法。這個方法極其常見，也非常重要。如果沒有類比，人類就無法生存。比如小孩子學習過馬路，如果不模仿別人、跟隨別人，這種簡單的小事恐怕也很難學會。

但是，在面對一些新問題、復雜問題時，僅僅使用“類比”已經不夠了。此時應該使用“第一性原理”的思考方式。也就是說，一層層剝開事物的表象去看里面的本質。看看關于這件事，我們到底能非常確定的事實是什么，然后再往上倒推從而解決問題。這樣的方法，和通過模仿來解決問題的方法截然不同。

用電動車來舉例。在電動車開發的早期，大家都認為電池組非常貴，過去一直都很貴，那么以后肯定也不便宜，所以電動車不是經濟的出行手段。馬斯克認為用這樣的思路去面對新事物顯然是不對的。照這種思路，恐怕現在我們還在用馬拉車。

而用“第一性原理”的思考方式，把問題向下剖一層，會發現我們首先需要確定電池組是由什么構成的。結果發現是銅、鋅、鋁、碳、聚合物、密封材料等等，這些東西的成本并不高，如果工藝改善了，成本還可以再降。

那么“電池組非常貴，過去一直都很貴，那么以后肯定也不便宜”這個認知還正確嗎？顯然不正確。僅僅把原來的問題向下剖析了一層，就發現了這句話的謬誤。這就是“第一性原理”思考方式的價值。

04

尋找支撐點

馬斯克對于“第一性原理”的解讀，可以啟發我們對“底層邏輯”的進一步認識。

可以說，底層邏輯就是“支撐點”，或者說關于某個事物我們確信無疑的基本點。有了支撐點，我們才能構建出對于這個事物完整的認知。

比如對于個體來說，一個人的底層邏輯就是人生觀、世界觀，也就是我們對于人生、對于世界的基本認知。我們的思想、喜好、日常判斷、對于事物的認知，會建構在這個支撐點之上。

每一個組織也會有自己的底層邏輯，包括團隊成員確信無疑的組織知識和方法論、組織之中為人處事之道是什么。組織中的管理者要能夠向下剖析，審視和分析這些底層邏輯是如何形成的、對于組織的未來有何影響，是否應該調整。

以上就是關于“底層邏輯”的思考。總結我們得到的兩個關鍵點：

1、面對問題要學會向下剖析，需要能夠確定的基本事實，然后在此基礎上去認識問題、解決問題。

2、不斷審視自己和組織的底層邏輯，是否合理、是否面向未來，如果有必要，一定要做出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