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隱入塵煙：農村的晦暗，我們都選擇視而不見

廟論閱讀 2022-09-06 發布于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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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孩子媽讓我一起看《隱入塵煙》這部電影的時候，她已經看了小一半了。我湊過去看到中途，我說：這個片子要讓年輕人看下去，挺難。因為農村的晦暗，我們一般都選擇視而不見。

而我看進去了，也許是因為我有二十年的農村生活經歷，也許是我更關注光鮮背后的晦暗。我感覺我認識馬有鐵這樣的人，雖然我也承認，社會最底層里這樣的人已經很少很少。

看完電影的后半部分，再回過頭來看前半部分，是一貫的西北農村的蒼茫主色調。

土地是農民的命。影片中有很大篇幅是在地里勞作的場景。麥子，玉米，土豆，在這片戈壁半戈壁的土地上春種秋收，反反復復。

在這樣的農村，在土地上你很難見到有年輕人，他們都向往電視機里的繁華都市，幾乎無一例外的奔赴而去，留下那些整天在村口“喧喧”的年邁老人。這不是西北農村所獨有的，西南農村、東北農村，都一樣。

能在村里見到的年輕人，要么是為了回來拆房領錢，要么是回來操辦婚禮。像我所在的鄉村，只有春節期間，年輕人回家過年時聚眾賭博的熱鬧，春節后又只有老弱相攜的凋敝。

所以，土地要么撂荒，要么只有租給有能力開展規模化種植的人。所以電影里那個需要熊貓血的老板（沒出現），站在前臺的老板兒子，他們更像剝削農民的地主，欠著債，壓價收糧，農民拿他根本沒有辦法。

很諷刺的是，只有馬有鐵這個擁有熊貓血的老實人，要以獻血為交換，來要回整個村子的人的地租。除了這個條件，他居然沒有為自己要些補償，這就是老實人馬有鐵。

兌糧的時候，馬有鐵因老板兒子給買過一件80塊錢的衣服，提出從糧款中扣，老板兒子須臾間就應允收下了。這樣的商人想來并不少見。

從村子里人的偶爾幾句調侃，可以推斷出已經上了些年紀的馬有鐵單身時一直跟著三哥過活，是三哥家的主要勞動力。但他的三哥對待這個兄弟很不地道，不需要他了，就隨意給他找個殘疾老婆，從家里攆了出去。

寄居在別人荒棄的房子里的馬有鐵，也被三哥各種盤剝，用他的驢拉家具，三哥的兒子結婚也不叫去吃席，提上宴席上的剩菜，編排馬有鐵弄到一套城里的樓房……即使馬有鐵自殺后，還被利用著套得拆房的一萬五千塊錢。

是的，馬有鐵的結局是自殺。雖然電影里最后一句臺詞，老板的兒子在被推倒的馬有鐵的房子前，對三哥馬有銅的兒子說：“讓他搬過去和你一起住也挺好的，也是新生活的開始。”

這樣的馬有銅，對于看多了現實主義題材的小說、影視的我，覺得似乎也不少見。

馬有鐵和妻子曹貴英，他們擁有著最樸素的情感。別人把他們撮合成一對，無非也就是他們各自逆來順受的人生中的一部分。

貴英的疾病和殘疾，一直讓她抬不起頭來。醫不起病，因病致貧，也歷來是農村人、又不單單只是農村人難以擺脫的夢魘。所以可能打小家里也沒有打算去醫治貴英的這個病，害了她的一生。

而成家后的兩人突然覺得自己對生活有了些盼頭，體會到家的可貴。他們為這個家奮斗，從寄居荒屋，到自己建房，自己的家讓他們感到溫暖，家讓他們生活有了希望。這就是為什么貴英溺水而死之后，有鐵要選擇隨她而去。

農村，土地，貧困，疾病，人性……

是的，這不是一部反映愛情的電影，這是一部反映農村灰色現實的電影。在都市霓虹的光影籠罩之外，是我們幾乎看不見的領域，它隱入了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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