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地方處在山東的膠東半島。即使這個不大的地方,雖然語言風格相近,卻也較大不同。但從我打小生活的范圍看,是可以從這兩個方面來小小的總結一下的。 首先是在發音上的不同。北方人善于用卷舌音,但在有幾個發音上卻不同。比如“人”與“銀”,“肉”與“又”,在標準拼音上,分別是ren與yin,rou與you 。這里是r、y不分,兩個讀音都是后者。還有ong、ing、eng區別不明確,比如英、用、耕這三種發音就很類同。這種現象很普遍。而不同的地方有相同的情況,比如諸城就把q與chi、j與zh不做區分。比如諸城有人要你讓一讓他要下車,他會說“你chi(起)來我下去(chi)”,或者“咱吃雞(音zhi)肉吧”。都是一個道理。同樣,南方與北方人在發音上的不同,也應該與此相似。北方人卷舌,南方人舌頭硬。 除了在發音混同的區別外上,還存在方言土語上。與普通話相比,既有聲調上的區別,也有字音上的區別。 一是方言中大多不使用"很"、"非常"等形容詞,而以其他單音節形容詞代替,如很苦說“白苦”,非常甜說“甘甜”,另外還有“齁辣”、“焦酸”、“鋼硬”、“稀軟”、“噴香”、“溜薄”、“干黃”、“烘黑”等。這種情況主要是前邊加一形容詞,表示修飾;后邊一詞才是主要意思的表達。而前邊一詞的形象作用,一是物象,如鋼硬,意思是指如鋼一樣硬;二是意似,如稀軟,稀的意思是讓軟更形象,便于理解。 二是完全的方言土語。比如“木縱桿兒”,就不會有多少人知道。它的意思是“一會兒”。再比如“揍點營生”,意思是說“做點活”。如高粱叫“胡黍”,餃子叫“箍扎”,整理、收拾叫“扎鼓”等,這是方言土語。在我看來,這里面有一些應該是泊來品。如“胡黍”,胡為北方游牧人,“黍”為糧食作物,這樣的詞意指北方來的。而地方志里也沒有明確記載。 三是與其它地區的方言有所融合,與其它多個地方通用的口語。比如豬油叫“葷油”,醬油叫“清醬”,醋叫“忌諱”,院子為“天井”,爐灶為“鍋頭”,煙囪為“釜臺”,等。這樣的口語在全國其它地方也能夠聽到。 四是根據字義取詞義。如走廊叫“廈檐”,門檻叫“門坎兒”,從字面上看就能明白詞義。又如批評某人的孩子不做好事、凈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時,大人就會狠狠地罵“這個畜隸”。這里的“畜隸”二字,字面上的意思明確的很,如同畜牧、奴隸,詞義就是如畜牧一樣,應該當奴隸。 五是有些俚語內容幽默深刻,都是勞動人民在日常生活中總結體煉出來的。如“龐家溝鋤地,上午超盈下午累”,就是一個很好的教育故事。是這樣來的:以前在看天記時、作息的時代,農村以太陽是否照到窗戶為天亮的標準。窗戶上有太陽光了,就要下地做活了。有個叫龐家溝的村子,因為此村房屋坐落南向偏西,因此,往往太陽升起很高了,才會照到他們的窗戶上。于是,按照太陽升落作息的辦法,上午時間往往很短,結果,把本來一天的活,就更多地留在下午了。于是,“龐家溝鋤地,上午超盈(輕松)下午累”就成了一個故事,并慢慢演化成笑話某人懶、不肯勞作的俚語了。 其實每個地方的方言俚語都有很多傳統文化在里面。如果真的要研究,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就能理解的。有些詞義久遠古老,而如何完全體會里面的含義、準確把握它的演化,則需要在生活中去挖掘。當前社會生活越來越一體化,有些方言俚語已經慢慢消失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現在有時我回到老家,聽到鄉親們的方言,心里總會特別親切。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我能夠很快找回兒時的感覺,溫暖,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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