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長的嚴酷戰爭年代,從全國各地——大后方、敵占區及各個敵后戰場前線先后投奔聚集到延安的干部、學員、家屋和機關服務人員,密度太大了,陜北的物質生產條件有限,還不能滿足人們多方面的需要。晉綏是靠近與直通延安的根據地,我們更有責任從財力、物力上給以可能的支援。為此,我們在來延安之前,就經過八分區從敵占城市陸續買來一些煙、酒、茶葉、藥品、絲綢、細布、皮毛等,帶到延安后交給了晉綏辦事處,統一分發處理。也有少量東西,直接送給了熟識的有困 難、生病、生孩子的同志,聊表心意。 到延安之后的兩三天,毛澤東同志就通知要接見我們。 這是我渴望已久,也是意料之中的。因為早在一九三九年,賀龍同志離開冀中時,我就給毛主席寫過信,簡要匯報了冀中的情況,當時在信里表示了想到延安學習和會見毛主席的愿望。 來到延安以后,又聽說毛主席為開好“七大”,要找外地來的代表談話。我一直等待著這一天,但當我來到毛主席跟前時,好多心里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倒是毛主席先開了口。他微笑著說:“你那封信我是看了的。就是你那個簽字為難了我,猜了半天,才認出是呂正操三個字。干嗎要把三個字連成一個字呢!”我笑了笑,沒有回答。盡管毛主席的神態、語氣,毫無責備之意,但我卻感到很不安。毛主席那么忙,為猜測我的連筆字耽誤時間,實在是我太疏忽大意了。從此以后,不管是起草報告,簽發文件,我都力求寫得工整些,以免再給任何同志添麻煩 這天,毛主席留林楓和我全家在他的窯洞里吃了午飯。 因時間關系,未能詳談,毛主席讓我們改日再來。 兩天后的一個下午,毛主席又派人用一輛大汽車把我和 林楓同志接到棗園,吃晚飯時,邊吃邊談,一直談到深夜。在談話中,毛主席說,冀中、晉綏,用“擠”的辦法,快把日本人擠出去了。現在恐怕要有人來擠你們來了。我說,再把他們擠出去。毛主席說:對!你們冀中有八百萬老百姓,晉綏有三百萬老百姓,加起來力量可不小呢。聽了毛主席的話,我又想起了一九三九年正當冀中軍民抗戰進入困難階段的時候,黨中央、毛主席及時派一二O師來支援的情景,不覺有一股力量油然而生,真想立即趕回前方,向冀中和晉綏軍民傳達毛主席的關懷和期望。當我們告辭出來,毛主席還親自端著蠟燭照明,送我們走下山坡,上了汽車。 在延安,還由林楓帶我見過周恩來、劉少奇、任弼時、陳云、彭真、李富春等同志。周恩來同志,從西安事變時見到他,有八年沒有見面了。劉少奇、彭真同志在晉察冀、八路軍總部見過。任弼時、陳云、李富春等同志是第一次見面。此外還和 林楓一起見了林彪、康生、高崗等。 住楊家嶺時,和富春同志、蔡大姐離得很近,朝夕相隨,談得很多。他們像老大哥老大姐一樣,對人寬厚親切。解放戰爭期間,在西滿我和富春同志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進城以后過往也多,一直保持著戰時的友情。 因為林楓和劉少奇同志熟,我們常去他的屋里,談論黨內斗爭,白區黨的工作。 和楊尚昆、賀龍、陳云等同志,或因工作接觸多,或因居住距離近,過往多,交談深。 賀龍、林楓和我還專程探望了病中的關向應同志。關向 應同志是遼寧省金縣人,他和我們談起東北人的特點,意味深長地說是“白帽子,紅胡子”,意思是有些莽撞,意氣用事。 “七大”開會前,在延安我主要是學習六大以來反教條主 義的文件。了解黨內的斗爭,學習黨的歷史。醞釀“七大”中委、候補中委,就在這期間我對林彪有了進一步的看法,因為他曾托人到晉綏去當說客,反對賀龍同志,這時我開始覺察他不正派,被我頂了回去,他便懷恨在心。他偏聽了關于冀中的某些傳聞,這次初見面,他便武斷地對我說,聽說你們殺了一些老黨員。我說,你去調查嘛! 在延安,我會見了全體中央領導人,地大多數同志都很親切。許多老同志,都是一見如故。通過學習和交談,使我對黨的歷史有了較為系統的了解,為以后處理黨內關系打下基礎, 可以說是上了關鍵的一堂黨史課。 在延安,見到劉瀾波、李延祿、李范五、解方、賈陶等東北同志,并在“七大”東北組召開的東北工作會以上討論打回老家去的問題。與林楓、孫志遠等一起,形成了關于東北工作的中心。劉瀾波、解方等同志對我講;“你留在冀中堅持抗日是留對了。我們丟掉了許多機會……結果只剩下常恩多一個師拉過來了。“我說:“不是我留對了,而是北方局有明確指示。” 大家對東北軍力量的保存和成長是非常關切的,看到我們在冀中站住了腳,壯大了力量,感到由衷的喜悅。 在延安還見到了許多冀中來的干部,都是炮火余生的戰 友,感情尤深。不少人表示,愿意跟我一起再到前線。 我和林楓住處真是門庭若市,親人故友,東北工作的熟人干部,毎天都談得很晚。東北軍舊部流亡平津輾轉來到延安的子弟紛紛找來,聽講形勢,討論反攻開始后如何行動。大家都非常關心戰爭的進程,關心國家的命運和前途,情緒都很飽滿昂揚。摩拳擦掌,同表決心,要求隨我們第一批奔赴前線。搶占東北,打回老家去!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三日下年五時,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延安楊家嶺中央大禮堂正式開幕了。我第一次出席這樣莊嚴、隆重的大會。大會秘書長任弼時同志宣布開會。毛澤東同志致開幕詞,即收在《毛澤東選集》中的《兩個中國的命運》。第二天又聽了毛主席的《論聯合政府》的報告,聯想到毛主席在接見我和林楓時的談話,使我進一步感到:毛主席真是高瞻遠囑,為我們奪取抗日戰爭的勝利以及今后斗爭指出了前進的光明道路。 會議期間,見到毛主席的機會很多,他不只在大會上作報告,還參加小組會。他講話聲音很洪亮,善于比喻,意趣橫生,經常引起哄堂大笑。有時表現出深切的無產階級感情。一次在會上,講到有的同志過去犯了錯誤,后來改了,但有的人還歧視他,像趙太爺不許阿Q革命……毛主席說到這里,眼圈都紅了,大家深受感動。 在“七大”會議上,還聽了朱德同志《論解放區戰場》的報告、周恩來同志《論統一戰線》的報告、劉少奇同志關于修改黨章的報告,以及彭德懷、陳毅、聶榮臻、陳云、劉伯承、李富春、葉劍英等同志的發言,深受教益,并感到全黨思想統一,認識一致,團結堅強,因而對中國革命的任務更明確,勝利的信念更加堅定。 “七大”開了整整五十天。六月十一日下午,選舉完中央 委員,毛澤東同志以《愚公移山》為題致閉幕詞。他說;“我們開了一個勝利的大會,一個團結的大會。”這天大會執行主席是彭德懷同志,代表們唱罷雄壯的《國際歌》,他高聲宣布中 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嘗勝利閉幕。會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人們都非常微動振奮地站在那里,不愿離去。 在這次大會上,我被選為候補中央委員。 會后,各地代表都紛紛奔向自已的崗位。我沒有即刻返回晉綏,留在延安繼續學習文件。結合”七大”文獻,聯系黨內斗爭的歷史,我又反復閱讀了毛王席的《整頓黨的作風》及《矛盾論》、《實踐論》等哲學著作,提高了理論水平,更加深了對黨史的理解。 一九四五年八月八日,蘇聯正式對日宣戰,出兵中國東 北。八月十日,日本發出乞降照會,朱德總司令向解放區發布命令,要求各部隊依據波茨坦宣言的規定,向所在地附近的日軍、偽軍發出通牒,限時間向我軍繳槍投降,聽候處置。如遇反抗,堅決予以消滅。并派出部隊對占領區實行軍事管制,負 責一切行政事宜。 八月十三日,為歡送各路人馬,在延安召開了擴大的干部會議,中央的領導同志幾乎都出席了。毛澤東同志在會上發表了《抗日戰爭勝利后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的講演,指出抗日戰爭作為一個歷史階段已經過去了,中國人民的艱苦抗戰, 已經取得了勝利,但蔣介石發動內戰的危險卻十分嚴重地存在著。我們要針鋒相對,寸土必爭,人民得到的權利,絕不允許輕易喪失,必須用戰斗來保衛。毛主席指示我們,要準備吃苦,不怕犧性,要搞好內部團結,扎根群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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