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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與楊樹林 作者：余凡 我心底的盛夏總是和兒時的記憶聯(lián)系在一塊兒，直至如今，談起夏日，我腦海里也時常有一幅這樣的場景悠哉地浮現(xiàn)出：一個蟬鳴聲“吱哇”不停的午后，我和父親躺在后院門檻的竹涼席上瞇著眼，吹穿堂風(fēng)。對于我來說，那時的蟬鳴并不是那般特立獨行地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它往往摻和在院子欄柵外楊樹葉的“嘩嘩”碰撞聲里，顯得更加有趣，往往和著風(fēng)飄蕩在我的耳邊時，我便不知自己是醒著還是夢著，不知盡頭，也不知終止了。
“喂，醒醒。”鄰居的發(fā)小把我從那張竹涼席上搖醒來，我迷迷糊糊地揉了遍眼睛，翻個身，背后的衣服汗?jié)窳藗€透，父親已經(jīng)去干農(nóng)活了，所幸楊樹葉“嘩嘩”的聲音還停留在我的耳朵旁，溫柔地接納了發(fā)小接下來的那一句，“聽。”
我的眼珠子隨著他的“聽”字四處溜達，又溜向那不遠處的一片楊樹林去，從此望去，那一片高大的楊樹林足夠占據(jù)我的一大片視野，而我盛夏的韻味就藏在那一片楊樹林里，“蟬鳴。” “去楊樹林捕蟬？”
蟬與楊樹林的關(guān)聯(lián)是我從一有記憶起便在心底兒建立的，最開始是由于蟬棲息于樹，而林子是捕蟬地點的不二之選，而后來，我逐漸發(fā)現(xiàn)，在楊樹林里捕蟬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這片楊樹林算不上大，但只要容入身去，便能瞬時使人體驗到一種穿越進另一個曼妙世界的欣喜感。于我而言，它最大的好處便是可以把童年以外的所有東西都隔離在外頭，以至于在這片楊樹林里，我曾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寄存在不知終止、也不知盡頭的楊樹葉聲和蟬鳴聲中。 往日時常，我與發(fā)小踩上那一片稀疏長著些雜草的黃土壤，在蟬聲充耳、以至于絲毫不能辨別出蟬鳴聲方向的林子里仔細打量。而蟬通常緊緊地貼在樹干上藏身，與楊樹樹皮的顏色融為一體，叫人分不出，即使我們欣喜于發(fā)現(xiàn)了它的破綻，在高興的同時也免不得生出幾分郁悶，楊樹的高大挺拔是我們可領(lǐng)略到的，假若蟬的棲息處再高一些，便無法使人夠著，各種法子嘗試一遍后，最終還是迫不得已地選擇放棄，躺靠在楊樹邊上瞇會兒眼睛，這時就能欣喜于發(fā)現(xiàn)，捕不捕得到蟬其實都是次要。
蟬鳴和楊樹葉的“嘩嘩”聲開始沖撞在一塊兒，在我的耳邊愈發(fā)的清晰起來，使我那樣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心靈放空，仔細地去傾聽它。那一片蟬鳴聲是接連不斷的，更像是蟬吐出的一根線，楊樹葉碰撞的“嘩嘩”則像串在線上的鈴鐺——除開鈴鐺，它又像是一層波浪，正試圖著淹沒蟬鳴的海岸線…… 終究，我會忍不住地睜開眼，然后把視線緩緩地往上抬去，楊樹繁茂的葉片搖曳在上空時那波瀾壯闊的景象讓我久久地沉迷住——只是，我的童年并不會如此的多愁善感罷。假若時光能夠往返，我也便不會如此懷念蟬與楊樹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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