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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上面藍字“望安山文學”關注我們，謝謝！  二級戰斗英雄蔣永德 文/李汝猛（江蘇） 引 言 今年是上甘嶺戰役勝利70周年。 上甘嶺戰役，1952年10月14日開始。敵我雙方共投入十萬多余兵力，在約3.7平方公里的地區內連續進行了43天的戰斗。結果，敵以被殲25000余人，損失飛機近300架、火炮60余門和消耗了大量軍械、物資的慘敗結局而告終。 此次戰役，兵力、火力之密集，反復爭奪之頻繁，戰斗之激烈，持續時間之長，為世界戰史所罕見。 蔣永德， 四川內江縣靈漱鄉人 。1932 年出生 , 1949 年11月解放入伍參加革命 。中國共產黨黨員，志愿軍第三十一師九十二團四連副班長。在舉世聞名的朝鮮上甘嶺戰役中，他帶領兩名新戰士堅守 537·7 北山高地五號右翼陣地，在打退敵人兩次反撲、殲敵二十余名以后，一戰士犧牲，他即派另一名戰士回去報告，陣地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孤膽作戰，足智多謀，打退敵人一個班到一個連的十幾次進攻，殲敵兩百多，并連續炸毀敵三個地堡，對鞏固陣地起了決定性作用 。戰后，榮獲志愿軍政治部授予的“特等功臣”“二級戰斗英雄”稱號。  敵營熬煉慶生還 投身革命意志堅 踏著硝煙涉入時間的永恒疆域，我們把歷史鏡頭切到當年解放大西南的戰場。1949 年11月25日晚，前衛部隊神不知、鬼不覺包圍了駐防在南川的國民黨第十五軍一部 。突然，噠噠噠！ 噠噠噠！一 串接一串的火花向敵所住的幾棟低矮而古老的莊房飛去。霎時，敵陣大亂。人群一窩蜂朝屋后公路一頭擁去。噠噠噠 ……那邊槍聲更激烈，人群像受阻的潮水嘩嘩地又卷回來， 向右邊山梁上奔跑 。“沖啊！ 沖啊！”我軍的喊聲和槍聲攪成一片，在山谷里回響。 “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優待俘虜！”“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投降吧！解放 軍不打人 、不罵人、不搜腰包！”喊聲強烈地震撼著蔣永德的心。他腳一跺，壯著膽飛身朝我軍陣地前跑來，但幾乎在同時 ，一顆罪惡的子彈向他射來。之后，他一切都在迷蒙之中 ，如何離開戰場，如何被送到臨時救護所，都不知道了。 在我九十二團衛生隊，蔣永德猶如做了一場夢 。他在昏迷中醒來后，慢慢地睜開眼睛，感到傷口鉆心地疼。“我的腿！”他“ 哇”地一聲哭起來。身著解放軍服裝的醫生來到他的身旁，親切微笑地告訴他沒有傷著骨頭 ，他渾身泛涌著熱流，悲喜交集。他明白，是人民解放軍拯救了他的生命！但同時一股陰影襲上心頭：過去經常聽到的是"共軍抓到俘虜，不是毒打就槍斃" 的宣傳，不禁打了 一個冷噤 。他想得很多很多 ，想到小孩手中的蜻蜓——一旦落在人手里的結果，簡直不敢去想。然而 ，這種憂心隨著蔣永德住院時間的推移和令人信服的事實，逐漸煙消云散。醫生、護士的關心使他感到愉快，隊領導幾次來看望他 ，和他促膝談心，寒喧冷暖 ，還在"楚河漢界" 的棋盤上 ，悠悠閑閑地對" 殺" 而取樂。這些是他在蔣軍隊伍里從沒有享受過的。他深切地感到人民軍隊的溫暖。他現在不光想活下去，而且產生想加入這支隊伍的強烈愿望。每當他聽到我軍勝利捷報和許許多多撩人心弦的英雄事跡時，這種心情就愈加迫切。在傷還未痊愈時，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成天嚷嚷出院參加解放軍 ，殺敵報仇。 機遇終于來了。歲尾的一天，陽光和煦 ，寒風朔朔襲人。團長到衛生隊看望傷病員來了。他迫不及待地要求加入解放軍，兩眼含著瑩瑩淚花，悲憤地向人們訴說起自己悲慘的身世。 八年前的冬天，母親生他弟弟不久，父親躺在床上正病得厲害，莊上地主狗腿子楊三跑來要他家出人給老爺抬轎子。地主的話如圣旨，怎么說好話都不頂用，母親咬著牙出了門。轎上坐的是地主婆子，翻二十公里的山還不算，抬到那里，還要她一個勁地忙家務，把她折磨得不能動才放她走。回來時 ，父親斷了氣，弟弟餓死了，母親四肢紅腫 ，從此行走不便。地主看他家這樣子，便把佃奪了。那時節，蔣永德才十來歲，就給地主放牛，受盡了折磨。后來，地主又把他當壯丁賣了十幾塊大洋。從此，他在國民黨軍隊里嘗盡了壓迫和虐待，過著喪失人格和尊嚴的生活。 他悲慘的遭遇，令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團長與眾人相視會心一瞥，存心想逗逗眼前這個頗有個性的年輕人，故意問他: "我們不需要審查你的歷史，你這能說明什么呢?" "不，我不想要長官了解我的歷史，只要長官批準我參加隊伍，殺敵報仇！" 他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注視著團長。 團長再也不忍心"捉弄" 眼前這個敦厚、樸實的年輕人，點頭表示同意。這 天，成了他一生中永遠難以忘懷的日子。入夜，他興奮得無法人睡，窗外月色朦朧，他輾轉反側 ，凝望著淡淡的月光，一顆火熱的心在跳動…… 第二天一早，蔣永德打好背包來到四連 ，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裝，肩上扛著步槍——從他英武的步伐上，就知道有多愜意 ，開始了他譜寫人生之路的新篇章。 馳聘沙場意盎然 赤膽忠心情如注 蔣永德在連隊里經過訴苦和建設西南的一系列教育， 以及看到解放了的人民過著自由和豐衣足食的生活，使他的心在這個大家庭里更扎下了根。其時，西南全境解放，人民興高采烈，但失敗的敵人并不甘心，潛伏的美蔣特務在我新區大肆活動，并以國民黨散兵游勇及當地土豪惡霸為基礎，組織土匪武裝，到處搶劫人民財產，殺害我地方干部 ，破壞我民主政權的建立。剿匪已成為當務之急。 涪陵地區山大林密，巖洞多，地形復雜 ，土匪數千人以乾豐場為中心盤踞。 蔣永德不顧傷口剛好，積極隨隊參加清剿斗爭，擔任了連隊向導、翻譯、偵察員等工作。他經常化裝成群眾，熟悉道路和了解土匪情況。每到宿營地，就向群眾宣傳我軍的政策，號召土匪家屬動員自己的子弟繳械自新，還幫助炊事員買柴買菜，成了大家非常喜愛和不可缺少的人。執行任務時，他總背著自己的全部行李，還幫助體弱的同志。他消瘦了，但從不在同志們面前表現一點疲勞的樣子。 5 月的一天清晨，滿天大霧，蔣永德所在的排，每人頭上纏著舊毛巾，穿一身破爛衣服，短槍和手榴彈插在腰里，掂著繩子和鐮刀化裝成砍柴的老百姓，上山尋找土匪的蹤跡。走了約莫三里地，同一股土匪撞上了 。蔣永德首先沖上去，敵人誤認為是自己人 ，等到手榴彈和手槍一齊開火，才慌亂逃竄 。八時許，霧氣消散，逃散的敵人見我人少力弱，便利用地形優勢居高臨下頑抗，并向我發起沖擊。 一陣激戰過后，我陣地前躺著四五具尸體。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蔣永德向排長建議由他留下掩護，其余人員立即撤離。排長不同意，要他隨隊回撤。蔣永德著急地說："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從小長在山區，熟悉這一帶地形，我留下有利。" 排長拗不過他，只好這樣決定。隨即，他從側后摸上去襲擊敵人，一下子撂倒兩個。一群土匪追上來，他迅速找好隱蔽地方 ，又打倒一兩個土匪，然后再向后撤。土匪不甘心，從四面向他圍過來，蔣永德邊打邊退，退到一道樹木掩映的水溪邊隱藏起來， 土匪吆喝著向他逼近，要逮活的。他屏住呼吸，躲過敵人視線，等搜索的人遠去，便一溜煙地于當天夜里回到排里。他的英勇行為 很快在部隊傳開，大家更加喜歡他，敬重他。 為繁榮西南經濟，發展交通， 國家決定修建西南人民夢寐以求的成( 都) 渝 (重慶)鐵路。蔣永德所在部隊于8月中旬奉命從梁山出發，經半個月行軍，到江津地區朱揚溪執行筑路任務。剛到工地，蔣永德就病倒了 ，連日高燒使他那本來就不魁梧的矮小身子 更加瘦削了。班長、排長勸他休息，他回答說：" 山里長大的孩子哪會這么嬌氣，從小磕磕碰碰，有啥子在乎的，這點頭疼腦熱的毛 病，挺一挺就過去啦！"他照常天天上工地 。實在撐不住了，向衛生員要幾片藥壓壓。當時正值秋雨習習，遍地泥濘積水，北方人很不習慣，他卻打著赤腳，來回搬石運土，不顧疲勞，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勞動熱情。 1950 年，朝鮮戰爭爆發。蔣永德所在部隊結束筑路任務，奉命入朝參戰。為表示決心，他第一個在連隊里寫下了"堅決要求上前線"的血書。 翌年3月下旬，蔣永德隨所在部隊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踏上了朝鮮 的土地 。沿途目睹朝鮮錦繡江山 在美帝國主義的殘暴蹂躪下，到處是斷垣殘 壁、累累彈痕 。朝鮮人民的不幸遭遇，使他強壓心中的怒火 ，決心痛懲侵略軍，為朝鮮人民報仇雪恨。 孤膽作戰表精忠 碧血丹心氣若虹 經過五次戰役和一年的陣地防御戰，我軍取得了戰場主動。1952 年秋，美李軍為緩和內部日趨尖銳的矛盾和國內人民的反戰浪潮，并企圖以軍事壓力增強其談判地位，發動了猛烈的" 金化攻勢"，對我五圣山前沿的 597·9 高地和 537·7 北山兩陣地大舉進攻 ，打響了震驚中外的上甘嶺戰役。 11 月13日晚 9 時許，蔣永德所在的四連在強大炮火的支援下，以突襲手段 一舉恢復了 537·7 北山高地的四、五、六號陣地。  陣地恢復后，立即組織打掃戰場，派出警戒，搶修工事。 這時，蔣永德正在搜集彈藥，班長來到他的面前，傳達了連隊下達的戰斗命令。為了鞏固既得陣地，決定由蔣永德帶領張輝倫、馬福金兩個新同志，扼守五號陣地右翼 ，準備迎擊敵人的反撲。 五號陣地的右翼位于四、六號陣地間的凹部，山勢比較平坦，若陣地失守，則四、六號陣地將腹背受敵。因此，該陣地是敵人進攻的必爭之地。 蔣永德接受命令后，深感任務艱巨、責任重大，這是連隊對他的信任，當即向班長保證："堅決完成任務，決不辜負信任和委托，要創造更大的榮譽，為人民 增光！" 隨后，他帶領小組迅速來到五號陣地右翼山頭。 這一片陣地，在敵我反復爭奪中，整個表面被炮彈翻了一層土，工事幾乎全 部被摧毀，到處是重重疊疊的彈坑。他們立即抓緊時間搶修工事，將敵人殘存 的工事改成散兵坑，交通壕改為塹壕，并建立了觀察所。 此時，太陽從東方爬出了山窩，金燦燦 ，霞光四射，朝霧頃刻間消散，大地上的萬物變得真切起來，大自然無私地給予人們美的享受。然而我們蔣永德小組腳下的這塊土地，將拉開一場殊死的拼殺。7 時許，敵人的炮彈呼嘯而來，只聽見彈丸飛行的尖哨和氣層撕裂時的怪叫聲，閃閃爍爍、忽明忽暗的火花，如同無數火舌，舐舔著大地上的巖石、溝壑，陣地籠罩在濃密的硝煙、塵土之中，滾熱的氣浪裹挾著刺鼻的火藥味，使人窒息得透不過氣來。 "注意炮擊！"蔣永德急忙招呼戰友。十多分鐘后，敵人的炮火一延伸，他迅速躍出塹壕，仔細地觀察敵人行動，只見一個班的敵人向我陣地上爬來。 "準備戰斗！" 蔣永德發出命令。 敵人采用疏散隊形向山上涌來。他們以為經過炮擊，陣地上的人不是炸死也得震昏了， 滿不在意地向上爬來。蔣永德默數著：五十米， 四十米，三十 米……當敵人離他們只有二十米時，蔣永德大喊一聲：" 打！" 手榴彈、爆破筒一 起開火，敵人嚎叫著敗下陣去。  幾分鐘后，敵人的第二次反撲又開始了 。這次老實多了，一個班的敵人弓著腰，行動十分謹慎，每前進幾步，便臥倒射擊，待沒有動靜時，再繼續前進，蔣永德把敵人放近到十幾米。突然，兩顆手榴彈在敵群中開花，敵人還沒有弄明白，就上西天見"閻王" 。接著，蔣永德大聲喊：" 開火！" 兩個新戰士的沖鋒槍不停地吼叫，打得敵人抱頭鼠竄。 突然，一顆炮彈擊中了左邊的張輝倫。蔣永德一怔，憑直感，他知道戰友傷勢不輕，但抽不出身去探望，心里很是焦急。他連續甩了幾顆手榴彈，急忙地跑過去一看，炮彈把張輝倫的一條腿和小半個腦殼齊整地削掉了，鮮血流淌，張輝倫壯烈犧牲了。眼看朝夕相處的戰友犧牲，淚水像決了堤的江河從眼里涌出，復仇的火焰在他胸膛燃燒，,他抓起爆破筒，口中大喊："狗崽子 ,你們來吧！" 敵人在陣前又丟下七八具尸體。這時 ，他叫馬福金回去報告情況，陣地上只剩下他 一人了。蔣永德繼續作好戰斗準備，然后 ，俯下身，在張輝倫的衣袋里摸索遺物，發現在烈士身上還有一封沒有寫完的信。 這是他在臨上陣地前寫給父母親的，也許是臨戰前緊張的準備工作打斷了他的思路 ，或是簡短的話尚未敘盡思念父母之情，竟沒有把信寫完而帶到戰 場。而今 ,它竟成為烈士的遺物，飽含著千萬個遠離祖國的兒女們對父母深深的愛和對祖國母親的眷戀之情。 看完信，蔣永德默默地宣誓："閉上眼吧，親愛的戰友，我一定給你報仇！" 不多時，不甘失敗的敵人再次發動了進攻。像飛蝗般密集的炮彈，把整個前沿陣地染成一片火海，敵人一個加強排向山上涌來。 短兵相接最能磨礪人的智慧，激發人的勇武。蔣永德考慮到陣地上只他一人，若等敵人爬上距陣地三十米的平坦土坎上，就來不及了 ，只有跳出工事跑到 土坎邊消滅敵人才有把握。想到這里，他抱著手雷，冒著敵人濃密的彈雨，滾到 陣地前一個土坎旁邊 。正在前進的敵人，還沒有發現他，就在一 陣" 轟隆" 聲中紛紛倒下了。 敵人還是不停進攻，蔣永德越打越精，越打越勇。他躲過敵人的炮火，適時進入射擊位置，先打帶頭" 羊"，后打督戰官，再攔腰截擊，并及時召喚上級炮火對敵后續梯隊實施攔阻。上午10時許，三機連的兩個同志趕來增援，蔣永德分派他們揭手榴彈蓋，他獨自堅守在正面陣地上。他們在左翼小組的配合下，又 連續打退了敵人一個排到一個連的四次沖鋒，殲敵一百多人，山坡上橫七豎八地擺滿了敵人的尸體。 敵屢次攻擊不成，遂以猛烈炮火封鎖右翼三班小組的陣地，三班長犧牲。 蔣永德非常憤怒，心里想，一定要把封鎖三班的地堡干掉。他向上級請求這個任務 ，連隊考慮到白天接敵危險太大，叫他等到天晚再行動。蔣永德哪能容忍，把堅守的任務交給其他兩個同志，前去爆破。他帶上手雷，勇猛地向敵人地堡沖去。身邊的子彈嗖嗖亂飛，但他毫不介意，迅速地接近了敵人的一個地堡，猛投去一個手雷，"轟——"石塊、泥土夾著敵人的尸體飛上了天。 爆破成功了！蔣永德從躍出塹壕到炸毀地堡只用了十四分鐘。傍晚，他又冒著彈雨去爆破敵人的第二個地堡。當他爬到地堡一邊的時候，地堡里的敵人還拼命地向外掃射 ，蔣永德望著這一 串串肆虐的火舌，想到犧牲的戰友，仇恨填滿胸膛。 "這幫該死的家伙，看你能瘋狂多久！" 蔣永德怒目圓睜，隨即甩開了手雷，轟隆一聲巨響，地堡成了敵人的墳場。 接著，當他又炸毀敵人一個地堡時，鋒利的彈片刺進了他的左臂，殷紅的鮮血止不住地向外流 。然而，英雄沒有倒下，他以堅強的毅力和無畏的自我犧牲精神， 釘在陣地上，堅持到最后勝利。 連隊命令他返回。他帶著凱旋的喜悅和對烈士的哀思，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戰斗一天一夜的陣地。 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天邊的游云，映出了英雄的身姿，遠處綽綽影影的上甘 嶺，使他猶如天空中一道彩虹：在英雄陣地上，他創造了只身打退敵人一個班到 一個連的十幾次進攻，殲敵兩百多，并連續炸毀三個地堡的成績。 戰后，志愿軍政治部授予他"特等功臣" "二級戰斗英雄"稱號。
(原載陸軍第十二集團軍英模譜《熱血壯歌》叢書第4集，1990年12月版)  插圖/作者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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