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于“被遺忘角落里”的高梁古橋 自從兩三年前啟動西直門北側之道路改造工程以后,我便很少再去高梁橋了。即使要去北京海洋館(動物園東北門),也一定得從五塔寺門前經過,再狠狠地兜上一圈才算過癮。由此,我與高梁橋之間就再沒有了交集。直到某一天,有位住在北展后身的朋友對我講,沒事兒該去高梁橋看看了,那里可落寞得很啊。經她提醒,我才打定主意,要去看看這位“老朋友”。于是,才有了而今的這篇小文。 一座與后門橋“同庚”的古橋,問世于郭守敬主持漕運工程之際 高梁橋存世久矣,它的生命力是與后門橋一樣“頑強”的。此前,總聽人家說起,“先有后門橋,后有北京城。”然此說法不確。倘若換成“先有什剎海,后有元代大都城”,我倒能多些認同。當然,與后門橋同樣歷史悠久的高梁橋,則流傳著另一個~關于“高亮趕水”的民間傳說(故事的發生地,能一直扯到老西頂廟)。此傳說出現的時間,乃明永樂帝遷都北京之后。然無論如何,高梁橋與后門橋“誕生”的時間,大體上是一致的。其時,大約為元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也就是在這一年,郭守敬主持修建的通惠河工程基本完工。作為長河(高梁河)終點的高梁橋,亦建成于此時(當然是一種推測)。至于長河與漕運之間的那段姻緣,則是因為要解決元大都漕運之水源不足,郭守敬提出引昌平白浮泉之水入都,而高梁橋又是長河水利工程的重要節點,此二者之間才“搭上了紅線”。 風光旖旎的高梁橋水道,與橫跨于河上、以裝點時人之夢的高梁橋 待到明清時期,身處北京城垣外側的高梁河水道流經之地,到處呈現一派迷人的郊野風光。由于風景極佳,使得此地酒肆林立、茶館遍布,有錢有閑之京城民眾且紛至沓來,從此將這里打造成京郊地區的一道閃亮風景。根據明代《長安客話》中的說法:每年四月八日的浴佛節,四面八方前來休閑游覽之人,多得如過江之鯉。由于高梁河兩岸的古剎眾多,所以善男信女雜于其間,擺攤交易者亦不計其數。這樣的盛況,一直延續到晚清時期。 被歲月無情摧殘后的高梁橋,如今仿佛是件“出土文物” 當然,高梁河兩岸之繁華市井,與高梁橋的優雅身姿,是絕不會逃過乾隆皇帝目光的。也正是在乾隆時期,于高梁橋的兩側,同時矗立起一對高大的牌坊。其中,南側牌坊上寫著“長源”、“永澤”;而北側牌坊上則寫著“廣潤”、“資安”。只可惜,此兩座牌坊,已然被歲月的巨磨碾壓得無影無蹤了。 現而今,高梁橋已經成為第七批國保文物,且被重新修葺并加以維護。然穿梭于兩側馬路之上的行人,以及居住于這片區域的市民,卻幾乎對其視而不見。高梁橋已然不是遲暮的美人,它更像是被從地底下挖掘出來的具有數百年歷史之老古董。雖然有所保護,但卻總讓人覺得如此“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期待能有一日,讓高梁河的水面與高梁橋的石拱再度交匯,且讓人們以美的眼光去再次聚焦這座古橋。 京東八里橋的概念,原本就是不對的 所謂京東八里橋,這一說法其實并不對。八里橋并不是在明清北京城東側4公里開外,而是位于通州城西側4公里之處。因此,將八里橋劃在朝陽區的東部區界上,對于通州的民眾而言,并不是件開心的事。(當初的永通橋之“長橋映月”景觀,乃是舊通州八景之一。)除此以外,位于八里橋東側不遠處的“通州石道御制碑”,盡管與八里橋一同被列入北京市級文保、此后又升級為國七文物,然卻隸屬于通州區的管轄范圍。這種“一保兩區”的古怪現象,令人啼笑皆非卻又無可奈何。 而今的朝陽路附近,曾經擁有過一條長達“四十里”的京東石板大道 先來說說這“石道碑”吧。此碑建成于雍正十一年(1733年),其通高6.4米,記載著雍正七年(1729年)修筑——自朝陽門箭樓至通州城之大道(將土路改造為石砌路面)的過程。也就是在此碑文上,明確寫著“自朝陽門至通州四十里,為國東門孔道”等語。這條四十里(實際建成的石板路,大約為18公里左右),位于而今的朝陽路附近。由此可知,修路對于大清王朝而言,確實是件很不得了之事。 “居京城大不易”當中,也包括了“行路之難” 清代京師,首善之區,若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必然是一派宮闈之內莊重威嚴、市井巷陌繁華喧囂的景象。雖說“居京城大不易”并非新近出現的說法,然適宜官民生活還是不成問題的。這便是數百年后出現在老舍先生《茶館》中的那段臺詞:“哪怕是條狗,也得托生在北京。”可這清時的北京城,確實就是如此好么?起碼,在每年春節至初夏,于沙塵暴侵襲之下的京師,應該并不能讓人舒服。當然,除了沙塵暴以外,京城的市內道路,也很不令人感到愜意。個別不說,單講乾隆盛世結束的半個多世紀之后,在晚清重要官員翁同龢的筆下,京城道路的窘境便不絕如縷。關于“入城曛黑,路猶難行,泥深處幾三尺”、“后門外流潦縱橫,始悟昨夜雨西城較大也。皇城拐角望北泥深數尺,車陷騾蹶”等語句比比皆是。作為兩代帝師的翁同龢,于其私人日記中,估計不會是信口胡言。而作為旁證者,則是同朝為官的王文韶筆下的一段說法:“大雨傾盆,竟夕未已,丑正冒雨上車,水深處將及馬腹”。由此看來,修路之事,確實關乎朝廷的安危,亦涉及民眾的福祉。 見證了近代中國屈辱歷史的永通橋 作為明代拱衛京師四大古橋之一的永通橋,其建造于明正統十一年(1446年)。與朝宗橋、安濟橋等一樣,永通橋亦算是朱祁鎮的功績。這座全長50米、寬16米、3孔拱券的石橋,擁有著一群憨態可掬的小石獅子,亦擁有4只威風凜凜的戧水石獸。在橋的南北兩側,原來各有石牌坊1座。坊額上方,刻有“永通橋”三個大字。只可惜,這兩座石坊皆已無存。在“庚申國變”(1860年)與“庚子國變”(1900年)中,永通橋皆被戰斗的雙方所擊傷。盡管有中方版本的“八里橋大捷”,然英法聯軍還是火燒了圓明園。由此可見,外來侵略給永通橋留下的民族恥辱與傷痛,確實是難以讓歲月抹平的。 不堪重負的古橋,被一直使用到本世紀之初 及至抗戰時期的1938年,日軍于修筑京通公路時,將永通橋頭的兩端墊土,以減小坡度。及至20世紀60年代中期,于永通橋的橋面上,又鋪設起瀝青。再至20世紀80年代,市政當局于古橋北側開掘分水渠道,且于分水河道上另建起一座3孔混凝土橋,與老橋南北相連,從而疏解京東地區的交通壓力。當然,已經不堪重負的永通橋,還是在1984和1986年,由于遭遇持續降雨以及洪水所帶來的嚴重危害,導致橋北、南券東端坍塌。此后,為保護古橋,政府決定于橋下建造混凝土涵洞,且疏浚通惠河水道。 至今,已經不再允許大中型車輛過往的永通橋,正在慢慢地長舒一口氣,一點點地邁向自己無法預測的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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