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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 馬 記丨田志軍

     文學百花園 2023-01-28 發布于河南

    國家期刊獎百種重點期刊  河南省一級期刊

    賣 馬 記

    田志軍

    一代偉人曾說:兵民是勝利之本。

    抗日戰爭打到了1945年,快八年了。自從太平洋戰爭爆發大批日軍南下,侵華日軍明顯露出頹勢,在華訓練有素的老鬼子也戰死的越來越多,新從國內征來的小鬼子出現了明顯思鄉厭戰的情緒,鬼子的戰斗力大為下降,弄得鬼子首長對抗日根據地發動的掃蕩越來越少。延安共產黨的中央看準了形勢,命令所屬的八路軍新四軍對日展開了大反攻。八路軍山北支隊像蟄藏山中的潛龍,終于能長吟一聲游出了連綿起伏的群山,一口氣就解放了好幾座縣城,使幾塊零碎的根據地連成了片。
    但軍國主義的日本軍閥不甘心就這樣失敗,還想依靠本土負隅頑抗,還想占據我國東北建立大滿洲帝國。隨著1945年八月六日上午八時,八月九日十一點,太平洋戰場上美軍出動B25轟炸機遠程奔襲,接連向日本本土廣島長崎,投下了兩顆威力巨大的原子彈,瞬間廣島長崎變成了一片焦土。蘇聯紅軍也在八月九日的凌晨跨過邊境,向盤踞在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發起了進攻,經過與德軍血火戰斗洗禮的蘇軍很快便使戰局一邊倒,摧枯拉朽痛殲了關東軍。大日本帝國的敗局已定。擔心著美國再投原子彈本土被炸平,又看到在滿洲建國無望,大日本帝國的天皇只好頒布詔書宣布無條件投降。
    日本鬼子投降了,飽受日寇蹂躪的根據地軍民歡欣異常,紛紛上街敲鑼打鼓放鞭炮,舞獅子扭秧歌歡慶抗戰勝利。
    地區的邱專員帶著鄉親們,推著獨輪車載著豬和羊慰問得勝的山北支隊。山北支隊的姜司令和柳政委迎到了門口,姜司令曾和邱專員在紅軍時搭過檔,兩人相見激動的姜司令上去當胸就是兩拳:“老邱,你還活著?傳聞你都犧牲了好幾次了。”“嘿嘿,只是又讓子彈在身上穿了幾個小洞。你這不是瞧見我活的好好的嗎。告訴你老姜,新中國不建立,我老邱不會去見馬克思。”兩個老戰友摟抱在一起。好一陣親熱過后,姜司令才想起身邊的政委,忙回身把政委拉了過來:“老邱,這是我的教書匠政委柳翰林。別看我的政委年輕,那可是北平的大學生有大學問,嘴皮子溜溜戰場上能把我的戰士鼓動的熱血沸騰,嗷嗷叫著打鬼子。四眼,這就是我常說的我紅軍時的老搭檔邱達。”戴著眼鏡的柳政委忙握著邱專員的手,笑著說:“早就聽老姜跟我說起過,他紅軍時期有個文武全才的邱政委。要不是你因為傷病改行去了地方,咱們山北支隊還是由你來掌舵,邱專員你是我的前輩。”
    柳翰林曾參加過北平一二九學生運動,后被黨派回家鄉一邊當鄉鎮老師,一邊暗中宣傳發展黨組織。全面抗戰爆發日軍南侵,柳翰林和同志們拉起了一支黨領導的地方抗日武裝。八路軍挺進敵后與當地黨領導的地方抗日武裝匯合,為提升戰斗力地方武裝與八路軍合編,成立了好幾個支隊。山北支隊的司令員是八路軍的姜魁武,政委是地方抗日武裝的柳翰林。姜司令戲稱他的政委為教書匠,有時又叫政委為四眼。
    邱專員也笑道:“我們老姜是個直性子暴脾氣,從不輕易夸人,看來柳政委定是一個文化水高的好政委。好政委,我老邱都到了你門口,咋也不讓老邱進屋喝口水。”姜司令哈哈笑道:“你個老邱,到家了喝什么水?這大喜的日子,咱們喝酒慶賀。”說著姜司令挽著邱專員的臂拉著四眼政委,跨進了司令部的門。
    炊事班專門為首長炒了幾個菜,柳政委特批管理股長拿來一壇老酒。姜司令揭開蓋,聳聳鼻子:“好酒!”說著給三人的碗里倒滿了酒,自己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老邱,還是你面子大。你不知道,我的四眼摳得很,管我管得好嚴呀。今天這是托了你的福,四眼才舍得拿出這么好的一壇酒,今天我一定要喝盡興。唉,老邱你勞軍的慰問品夠不夠啊?別只給我司令部送,我還有好幾個團呢。”“放心吧老姜,小日本投降了,我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老百姓感謝你們打鬼子有功,各個縣都組織了慰問隊,你那幾個團今天都會餐,豬肉羊肉管夠。”
    柳政委與邱專員碰了一下碗:“太感謝地方同志了,送來這么多慰問品。”“感謝個啥,外氣了不是,咱們軍民本就是一家。子弟兵趕走了小鬼子,使老百姓過上了太平日子,還不該吃幾頓好的。”姜司令不由搖頭:“老邱,聽說南邊國民黨軍已經派出部隊,跟咱們搶奪勝利果實了。咱這邊的閻老西也在蠢蠢欲動,這太平的日子,怕是過的不安穩。”柳政委不無疑惑地說:“說起這事,這抗戰打了八年剛勝利,躲在重慶八年的老蔣三番五次又邀請咱們的毛主席去重慶與他談判,共建聯合政府。咱毛主席去了,那邊正在談判和平建國。老蔣那個葫蘆里雖賣不出什么好藥,可他老蔣就敢逆天下之大不違對咱動手?”邱專員喝口酒搖搖頭:“柳政委你這還是書生氣十足,你和老蔣打交道少,你是不知道老蔣的本性,他就是個流氓。1927年國共合作好好的進行著北伐戰爭,他不就突然翻臉給咱來個4·12政變,咱們的同志血流成河。咱們是擦干了身上血跡,掩埋了烈士遺體,才拿起槍跟他干。他隨后仗著兵多槍多又圍剿了咱十年,把咱們從南方根據地攆到了陜北。這抗戰勝利了,他豈能容咱壯大跟他分庭抗禮。”姜司令一口干盡碗中酒,豪邁地說:“那個老冤家他以為這還是27年,這還是咱紅軍時那么點人馬,被他追的到處跑,如今咱兵強馬壯怕他個球。他敢來,咱擺開陣勢跟他干,看我不揍出這幫白匪軍的尿來。”從中央根據地被攆出來,一路兩萬五千里草根伴皮帶,姜司令想起來就憤恨,他不由就又把國民黨軍稱作了白匪軍。邱專員也干盡碗中酒:“好!老姜豪爽。我看這個老蔣早晚會翻臉再跟咱打起來。二位,到時我一定做你們的好后勤,你們要糧有糧要兵有兵,咱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他老蔣奈我何。”柳政委也喝了一口酒:“邱專員的提醒很及時。老姜,我看部隊不能松懈,要抓緊教育認清形勢,該練兵還要練兵,時刻準備打仗打大仗。”姜司令斜了一眼他的政委:“打仗訓練的事歸我。唉,你這個教書匠,喝酒咋跟個娘們似的小口小口地喝,太不豪爽了。四眼你今天跟老邱初次見面,看在老邱面上,干了!”柳政委看了看碗中酒不由搖頭苦笑,他是真的喝不下這碗酒。邱專員看出了端倪,打起了圓場:“我說老姜,喝酒能力有大小,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姜司令端起了政委的酒,哈哈笑道:“到底都是當政委的,你們倆是一個鼻孔出氣。好,這碗酒我替政委喝了。”邱專員和柳政委相視而笑,他們都太熟悉他們的這個姜司令,他早就瞄準了政委碗中的酒。



    邱專員氣勢洶洶找上了門,進門就拍了桌子,指著姜司令的鼻子:“你個姜二楞,你這部隊是怎么帶的?這抗戰剛勝利,你帶的部隊怎么就變成了這球樣。”瞧著憤怒的老戰友,姜司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笑呵呵地說:“我的老邱,什么我的部隊,這是咱們的部隊。我的部隊怎么了,出現了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惹得你老兄上了這么大的火。”“哼,一般違紀我就不來找你了。清水縣你部四名軍人在城東仙客來酒館喝酒鬧事,上演了全武行大打出手,造成群眾圍觀,竟然還有一人被打傷。”姜司令驚訝地張大了嘴:“不可能吧,你的情況屬實?真是我的人?”“人都被請到了縣政府。令我痛心的是,這四名軍人竟是咱部隊的營團級干部。”
    姜司令聞聽大為震怒,駐扎在清水縣是他最能打的一團,清水縣是從敵偽手中剛解放的縣城。他的四名營團級干部便下館子喝酒鬧事,還當眾大打出手還打傷自己人,惡劣的影響可想而知。姜司令氣憤地向老搭檔保證:“老邱你放心,如果真是我的部下如此胡鬧,我一定嚴肅處理絕不護犢子。他娘的,還反了天了。”“是要好好處理,不然咱們的部隊不就變成了軍閥白狗子了。”
    送走了邱專員,姜司令一個電話打到了一團。一團政委證實了邱專員的話,喝酒打架的事是團長竇勇,二營長王石頭和團政治處組織股長俞少甫,還有支隊偵察連的副營級連長章豹。姜司令驚訝地張大了嘴,竇勇是他紅軍時的老部下,他知道他這個部下作戰勇猛,但也有缺點就是對部下太過于溺愛有些護犢子,他怎么會和幾個下屬大打出手。而王石頭和章豹都曾是竇勇手下得力的悍將,組織股長還是教書匠的學生。這幾個混犢子怎么會聚在一起酗酒鬧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咬牙命令警衛員:“去,把政委請來。”
    柳政委一進門,姜司令就沖他吼道:“教書匠,你這政治工作是怎么做的?這他娘的部隊剛一進城,剛一不打仗,就出了這么大亂子。哼,都是不打仗了太平鬧得,老子要斃了這幾個害群之馬。”柳政委知道他的這個搭檔打仗是把好手,但脾氣暴躁嫉惡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火氣上來可是不管不顧啥事都能干得出來。政委穩穩坐在桌旁倒碗水喝了口,才問:“啥事呀?惹得我們姜大司令生這么大的氣?說來聽聽。”姜司令把事情原委說給政委,政委也覺得事情重大,但政委又有些不相信:“老姜,咱們部隊一貫紀律嚴明,竇勇還是老紅軍,俞少甫曾是我的學生,他會打架?石頭豹子倒是有點莽撞,但也都是受黨培養多年的營級干部了,懂得咱八路的紀律,他們真會在大庭廣眾下大打出手?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另有隱情。”“我不管什么蹊蹺和隱情,領導干部在公共場合打架,這就是嚴重的事故,就要嚴肅處理。四眼這是你分管的事,你快去清水縣把那幾個害群之馬給我繩之以法,老子要斬馬謖。”“好、好,大司令,我這就趕到清水縣把這個事情查清楚。”
    柳政委也感到事情重大,他不敢耽擱當天便帶著政治部幾個人和一個警衛班騎馬趕往清水縣。
    路上柳政委想起他與王石頭章豹相識之事,那還是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在盧溝橋打響了侵犯華北的槍聲。國共兩黨終于又走到一起團結抗日,共產黨也從地下走上了地上。那時的柳翰林已是鎮上中學的校長,柳翰林奉黨的指示,組織學校進步老師和進步學生組成抗日宣傳隊。每逢周圍集鎮有集市,柳翰林就帶著宣傳隊趕去宣傳我黨的抗日主張。
    這天跑馬鎮逢大集,柳翰林帶著他的宣傳隊來到跑馬鎮。趕集的人熙熙攘攘,柳翰林讓宣傳隊員圈出個圈,轉身把他的女學生陶慧娟推到圈子中心,陶慧娟挺胸唱起了家鄉的小調:“桃花花你就紅來,杏花花你就白,爬山越嶺我尋你來呀,啊格呀呀呆……”清脆的歌聲頓時吸引趕集的人圍了過來。這時教歷史的韓老師,頭戴禮帽手拿一根草繩做鞭子登了場,鞭子抽打在陶慧娟身上:“咱們都是背井離鄉逃亡的人了,還唱這酸小曲,唱咱家鄉的歌。”陶慧娟歌風一轉變成了壓抑深沉,“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里有大豆谷子高粱,還有那無窮的礦山寶藏,九一八、九一八在那個悲慘的日子里……”韓老師把禮帽摘下托在手上:“鄉親們,行行好吧,給失去家鄉的人一口吃的吧!”圍觀的群眾有人抹起了眼睛,有人往他的禮帽扔進一兩張小錢。柳翰林瞧準時機,從旁邊商鋪拉了張凳子站了上去:“鄉親們,鄉親們!小日本鬼子強占了我們的東三省,使我東三省人民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可他們還不罷休,他還想吞并我們全中國。就在不久前,他們在盧溝橋打響了侵吞我國的槍聲,小鬼子所到之處奸淫掠劫無惡不作,小鬼子想讓我們都成流離失所的人群。鄉親們,鄉親們,我們不能做無家可歸的人,我們不能做亡國奴。鄉親們,我們要組織起來跟他干!保衛我們的家鄉。”俞少甫和其他的宣傳隊員摻雜在人群中,舉起寫著標語的小旗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誓死保衛我們的家鄉!”人群中的熱血青年也跟著喊起了口號:“還我河山!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
    忽然,桌上的柳翰林看到人群后邊起了紛亂,他以為是有人在搗亂宣傳,他忙跳下桌子帶著幾個男學生趕過去。看熱鬧的人群已圍成個圈,圈中一壯小伙扯住一人怒斥:“敢到我們鎮上偷東西?”“關你什么屁事,老子又沒偷你的。”“找打!”壯小伙舉起了拳頭。小偷扯起嗓子大喊:“大哥,救我。”圍觀的人群中頓時竄出五六個人來:“管閑事的多嘴狗,討打!”壯小伙笑道:“想打架,老子正手癢癢。”雙方一交手,柳翰林就看出,都是練家子。幾個回合下來,好虎敵不過群狼,壯小伙處在了下風。柳翰林正欲招呼學生幫忙,圍觀的人群里一聲吼叫:“師兄,我來助你。”人群中又蹦出一小伙,小伙拳腳果然厲害,師兄弟聯手群賊抵擋不住,賊首瞧出不是對手,一聲唿哨:“風緊,扯呼。”帶著那幾人撒丫子竄出鎮不再回頭,周圍響起一片掌聲。
    師兄弟這樣相見豪氣頓生,喝酒去。東來順小酒館,兩碟小菜,一小壇醉倒驢,兩人邊喝邊聊。兩人聊得正高興,不知啥時身旁坐下一戴眼鏡的先生:“兩位小兄弟,今天這頓酒我請了。”被稱為師兄的小伙一拱手:“先生,我們互不相識,為何勞煩先生破費,請我們兄弟喝酒?”師弟卻嬉笑著說道:“哥,有人請咱喝酒,好事呀,不喝白不喝。”眼鏡先生笑了:“還是這個小兄弟爽快。剛才那事我都看在了眼里,兩位小兄弟好身手,替鎮里人趕走盜賊,真不愧是行俠仗義的好漢。”師弟大大咧咧地說:“俗話說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嘿,就這區區小事算不了啥。”“是啊,趕走個小盜賊是小事,我有個更大的事還想請兩位小兄弟相幫。”兄弟倆互看一眼:“啥事,請先生告知,如真是先生在理,我兄弟倆愿幫先生的忙。”“好,痛快。兩位小兄弟可知,北邊有條惡狗正向我們撲來,那惡狗所到之處奸淫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它的野心不小,目標是要滅我華夏民族。”“哦,先生不必說了,先生說的是那小日本鬼。小鬼子離我們還遠,如果哪一天他們真的打過來,我們兄弟定當投軍報效國家。”眼鏡先生端起了酒杯:“好,我記下兩位小兄弟的話了,在這我先敬兩位小兄弟一杯。”師兄端起了酒杯:“不敢,還是我敬先生。”師弟卻一口干盡杯中酒,嘻嘻道:“瞧你們這個啰嗦勁,一杯酒還敬來敬去都不嫌煩。不過先生敬的酒就是好喝。”說著又一筷子夾塊豬順風進了嘴。
    眼鏡先生就是柳翰林,那天柳翰林知道了兩位小兄弟的姓名,師兄叫王石頭,師弟叫章豹。
    章豹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燈,剛會跑就攆著雞薅毛,追著狗扯尾巴,把個家里雞攆的扇著翅膀往樹上飛,狗夾著尾巴往院外跑。瞧著不安生的兒子,章豹爹把他送到鮑家村拳館學拳。拳師五十來歲,一臉虬須聲如銅鐘,拳師繃著臉告知新徒兒:“學拳要先學德,學拳不為逞強斗狠,學拳為的是扶弱抑強。明白嗎?”跪在地上的章豹一臉懵懂,大聲回道,“明白。”拳師一揮手:“跟師兄們練功去吧。”師兄中有個早拜師幾天,年齡與他相仿的就是王石頭。兩個孩子年齡相仿氣味相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日本鬼子真的打了過來,柳翰林和同志們扯起了抗日的大旗,組建了抗日民眾自衛隊,兄弟倆果然不負前約投了自衛隊。后來自衛隊和八路軍合編,兄弟倆又成了竇勇的部下。兄弟倆練過拳身手敏捷能打敢拼,被竇勇賞識很快就被提成了正副排長,在歷次與鬼子的血與火的拼殺中,兄弟倆不斷進步成了竇勇得心應手的左膀右臂。
    這兩個渾小子,真的就干出這混事。趕往清水縣的柳政委在馬上不由地搖了搖頭,他不信這兩個由他看好帶到部隊,又經黨培養了七年多的營級干部會干出這等事。



    趕到一團,還沒進團部就聽見團政委忿忿的聲音:“竇團長,你昏了頭嗎?身為團長,帶著三名營級干部下館子喝酒還打架!怎么古有劉宗敏一進京城就胡來,今就有你竇勇剛進縣城就胡來!”一團的政委是他當校長時學校教歷史的韓老師,也是他最早發展的地下黨員。
    團政委看見他進了門,忙立正向他匯報:“報告首長,竇團長犯了錯誤,我正在對他批評教育,請首長指示。”柳政委看了看團政委一臉正經,他深知他這位老同事愛演戲,當年成立抗日宣傳隊時,他就自報奮勇登臺演宣傳抗日的話報劇。自從抗日民眾自衛隊與八路軍主力部隊合并后,他就與竇勇成了搭檔。這位老同事對搭檔很是佩服,常在他面前夸他的團長,指揮多英明打仗多勇敢,簡直就是個戰神。柳政委不由在心里暗笑,這小子知道我要來,這是在跟我演戲。
    柳政委看著圪蹴在凳子上的竇勇,這位昔日戰場上敢打敢沖敢流血的團長,如今像個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垂頭喪氣任由著他的政委數落。柳政委嚴肅地說道:“竇團長,別光低著頭不說話,這不是你的性格。抬起頭來,好漢做事好漢當,把喝酒打人的事情給我說清楚。”聽到政委的問話,憋屈好半天的竇勇猛地抬起頭,長出一口氣:“憋死我了,報告大政委,不是打架,只是誤傷。”竇勇向柳政委講起了那天的事情發生的經過。
    那天,支隊偵察連的章豹來一團選人。章豹原先就是一團的,是王石頭的副手,也是竇勇麾下一員能打善戰的勇將。那次支隊組織各團精英大比武,章豹拳腳厲害勇奪了冠軍。賽后支隊參謀長找到章豹:“你小子好身手,跟我走吧。”章豹嬉笑道:“報告參謀長,嘻嘻,你那司令部機關就是動嘴動筆細發文人呆的地方,就我這愛動拳腳的大老粗去了也不習慣,我可不想到你手下的司令部當個瞎參謀爛干事,我還是喜歡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拼殺。好參謀長老哥你就放我一馬,讓我留在戰斗部隊。”參謀長也笑了:“你小子就這么看不起我的司令部?那好你跟我走,好鋼用在刀刃上,我才不會讓你去當個參謀。我要讓你到我的偵察連。那可是個比戰斗連隊更刺激的好差事,深入虎穴偵察敵情,擒拿捕俘捉舌頭,這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我是瞧你這好身手,不去我的偵察連可就真是白瞎了。”參謀長一席話說得章豹心動,但他撓著頭皮說:“我們團長對我好著呢,剛提我當了副營長,他能放我走?”參謀長拍了拍章豹的肩:“就那個竇二愣子能攔住我相中的人,你就等著到我的偵察連報道吧。”
    參謀長找到竇勇,說起要調章豹到支隊偵察連。參謀長和竇勇是紅軍時的老戰友,他倆當時都是姜司令手下的連長。竇勇白了參謀長一眼:“不給。怎么我一有好東西你就惦記著,我好不容易培養出個得力的好干部,你就跑來挖我墻腳。”“嘿,老竇,我啥時惦記了你的好東西。”“那次打白匪25旅我繳獲一支勃朗寧,你不就惦記了好久。后來,你不想方設法從我這騙走。”“唉,老竇你這說的可就沒良心了,我白要你的了嗎?我不是拿一挺捷克換的嗎,一挺捷克啊,我都肉疼了好長時間。”“早看出來你小子有野心,拿挺機槍換小手槍。哼,這不你就爬到老子的頭上當了參謀長。”“唉、唉,別說的那么難聽,人你給不給?”“不給!”參謀長扭頭就走不再理竇勇,他直接去找了姜司令。姜司令把竇勇叫去,板著臉就是一頓訓斥:“你小子滿腦袋漿糊,怎么這么沒有大局觀?你難道不知道偵察連就是我的眼睛,咱支隊所有精英必須集中到偵察連。只有一個好的偵察連才能搞出好的情報,我才能指揮打勝仗。你小子給我聽著,參謀長看中的人我是調定了,這不是商量這是命令。”竇勇在姜司令的重壓下不得不放人,章豹調到支隊當了偵察連的副營級連長。事后竇勇見了參謀長,恨恨地說:“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你小子要補償我。”參謀長拍著竇勇的肩,笑道:“好兄弟,我一定把最好的情報給你,讓你多打幾個打勝仗。”章豹果然沒有辜負參謀長的慧眼,幾次任務完成的出色。
    八路軍大反攻,支隊潛龍出山。參謀長果然不食言,派章豹親自帶隊到竇勇團的作戰方向深入偵察,給了竇勇團幾個縣城精準的敵偽布防情報,竇勇指揮部隊一鼓作氣拿下了這幾座縣城。
    竇團長看到能打善戰的老部下就高興,但卻故意繃起了臉:“你小子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到支隊才幾天就胳膊肘朝外。今天你到我這是不是來挖我墻角的。”章豹嬉皮笑臉道:“瞧我這老首長說的,真沒想到老首長革命多年,竟還能說出這么太沒覺悟沒大局觀的話。”竇勇板起了面孔:“哼,跟著巫婆會跳神。你小子跟著參謀長學不出什么好來。告訴你小豹子,少給我來這一套。你那話是柳政委和姜司令說的,那輪到你小子來教訓老子。”“是、是,你們都是首長。首長,我是不是要服從更大首長的命令呀。”看到章豹搓著手窘在了那里。竇勇哈哈大笑:“小子 ,逗你玩的。老子這么好的一個副營長都舍出去了,還在乎幾個兵。”章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團長,你不生氣了。”“生什么氣,老子革命十多年,這點道理都不懂。不過你小子給老子記住,你小子是從老子的團里出去的,老子又給你好兵。你的偵察連情報一定要搞準,老子以后打仗可就靠著你了。”章豹一個立正敬禮:“團長放心,我一定會把敵情搞得清清楚楚交給團長,讓團長打更多的勝仗。”竇勇滿意地看著老部下:“好,有你這句話,本團長請你喝酒。”竇勇又讓警衛員叫來章豹曾經的老搭檔,團組織股長俞少甫和二營長王石頭。
    都是許久未見面,老戰友重逢分外親熱。竇勇本想找個好一點的飯館,犒勞一下部下再敘敘舊情。可一摸口袋囊中羞澀,便大手一揮領著三人來到城東這家叫仙客來小酒館,點了盤涼拌蘿卜絲涼拌黃瓜片一碟花生米一碟豬耳朵,還有一小盆白面饃。章豹則拿出津貼,要了一小壇高粱燒。
    看著桌上的高粱燒,作為幾人的老領導,竇勇不由咂起了牙花子:“豹子,你這不是打我臉嗎?好。這飯菜錢我先結了,豹子的酒錢回頭再給你。”章豹嘻嘻笑道:“你是首長,這兩位都是哥。飯菜錢首長出了,酒錢難不成還能讓首長和哥出不成。趁我現在還有點錢,這酒錢老弟我出了。”竇勇瞪了一眼章豹:“哼,老子不花你的錢,下月發津貼老子一定還你酒錢。”
    在等飯菜上桌時,竇勇出門去了趟茅房。回來就看見俞少甫倒在了地上……“事情就是這樣。我是團長,我應負主要責任。請首長處分我。他們都是戰場下來的,年輕火氣大容易沖動,一語不合揮個拳頭也正常,請首長不要處理他們。咱們不是還要對付老蔣和閻老西嗎。”
    柳政委皺起了眉頭:“可到底為什么打起來?”竇勇又垂下了頭:“我問過了,是為了誰出酒錢。”“荒唐,為一點酒錢就在大庭廣眾下大打出手?老竇,你先回避一下。老韓,把俞少甫給我叫來。”



    俞少甫見了柳政委,羞愧地低下頭:“老師,是我沒處理好這事,在群眾中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請求組織給我處分。”柳政委板起了面孔:“少甫這里不是學校,我們是軍人。先別說處分不處分,說說事情的經過。要一五一十,不許添油加醋。”“是,首長。”
    組織股長俞少甫講起了事情發生的原委:
    那天我見團長出門上茅房,我就對石頭和章豹說道:“我看那,這酒菜錢不能讓團長出,團長口袋比咱還干凈。咱不如來個打土豪,誰錢多這飯菜酒錢就誰出。”章豹拍手叫好;“這個主意好,誰錢多?”我盯向坐在對面的王石頭,王石頭垂頭不語。我再也忍不住了,就譏諷地沖石頭說:“老王你別裝了,這酒菜錢該你出。”“我沒錢。”我質問他:“你那八塊銀元弄哪去了!還不快掏出來交公。”石頭面紅耳赤忙分辨:“哪……哪有什么銀元。”我猛地站起狠狠地瞪著石頭,真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偷賣了紅鬃戰馬,還用紅鬃馬換了小米娶了老婆,還把賣馬的八塊銀元揣進了自己的腰包,你敢說沒這回事嗎?剛才團長在,看在咱們一起參的軍的份上,我沒好意思揭穿你,我希望你主動向組織交代。”“我沒有銀元,我也沒有娶老婆。”石頭也站起來給我來個面對面。我氣急了,拍起了桌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罪,你白受黨培養這么多年,我都替你害羞。看在老戰友的份上,主動把錢交出來等候組織處理。”石頭毫不示弱也拍了桌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王石頭是貪財好色的人嗎。”我倆吵僵了,章豹忙攔在我們倆中間,幫著石頭說話:“俞哥,我師兄不是那樣的人,俞哥你這是聽誰說的?”“甭管聽誰說的,他就是賣了馬。”我抬手要把章豹撥拉到一邊,誰知章豹這小子以為我要動手,練拳人本能地反應,左手一擋右手就出拳錘在我胸上,豹子拳重當時就把我錘倒在地上。我氣血上涌不由嘴角流出點血,吃飯的群眾驚嚇地紛紛跑出小酒館,引來了地方公安局的同志。
    “傷重嗎?”柳政委急忙問。“章豹看我嘴角流血也慌了求助他師哥,是王石頭拿出他們師門的跌打丸喂我吃下,早就沒事了。”柳政委知道他的這個學生,雖書生氣重但是個講原則的好干部,他的話十分可信。聽完俞少甫的講述,看到俞少甫并無大礙。他對打架之事到是看的不是太重,打架一事看來是誤傷,年輕人嗎又是習武之人沖動是可以原諒的。但俞少甫說的賣馬之事引起了他的重視,柳政委轉臉問韓政委:“老韓,那紅鬃馬是怎么一回事?”韓政委惱了撓頭皮;“這事說起來有年頭了,那是在42年鬼子山本一郎大隊偷襲我團部,團部和直屬機關被圍。距團部五里的王石頭聞聽槍聲,立馬帶著他們連趕來解圍。石頭和副連長章豹帶著部隊連續沖鋒,終于撕開個突破口,團部和直屬機關突了出去,石頭在掩護時胸部中彈受了重傷。竇團長見愛將石頭傷重急了眼,忙和警衛員把石頭扶上自己的紅鬃戰馬,并把韁繩塞到石頭的通訊員小何手里,命令小何趕緊牽馬馱著王石頭往后方醫院送。
    半年多后石頭傷好歸隊,團長高興地抱住愛將石頭,'石頭,傷全好了?’石頭錘了錘自己的胸,'你看,全好了。我先向團長報個到,這就回連里去。’'嘿,回什么連里。現在抗戰進入第三階段,咱已經開始部分反攻,部隊有了大發展。你的指導員提到團政治部當股長,你的副連長升為二營副營長。上個月我的二營長被軍區抽調走,前去開辟新根據地。二營現在由副營長章豹代管,但這個小豹子勇則勇,但帶兵還有些不成熟,我正愁調誰去二營。你就回來了,你去二營當營長吧。’當時我在場,石頭接下了新的任命,卻向團長羞慚地說,'團長,你送我去養傷的那匹紅鬃馬,被我弄丟了。’那匹馬是我們團長的心肝寶貝,平時是團長的坐騎,行軍打仗卻交給機炮連,馱搶馱炮馱彈藥,還在危機時救過宣傳隊的同志們的命。團長心疼地直咂牙花子,出口卻豪爽地說,'丟了就丟了,不就是一匹馬嗎?只要我的石頭沒事就好。’這事也就過去了。至于賣馬,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柳政委又看向俞少甫:“少甫你是聽誰說王營長賣馬的事?”“我是聽通訊員小何告訴我的。”
    俞少甫把那天與小何見面的經過向柳政委作了匯報:“那天我奉命來團部,在團部小河邊看到小何在河邊遛馬,我知道老搭檔二營長一定也來了。我上去拍了一下小何的肩,開玩笑道,'小鬼,這馬可要牽好,小心別再跑丟了。’'指導員你太小瞧人了,在我小何手里哪能隨便弄丟馬。’小何還是愛稱我為指導員。我劃著臉頰羞逗他,'那年,你不是把咱團長的紅鬃馬都弄丟了,害得連長差點挨個處分。’小何臉紅了,前前后后看看無人,忍不住說,'指導員你也不是外人,實話告訴你也不妨。那馬其實沒丟,是連長和我牽到集上換了糧食和八塊銀元。”我被嚇住了,'竟然有這等事,你為什么不報告?’'連長讓我保密。’'你這是害連長。還有什么事你們沒告訴組織?’小何又得意地說,'連長愛上了我們房東的閨女,還是村婦救會主任做的大媒。’聽得我瞠目結舌,沒瞧出這個憨厚的王石頭還有這一手。我不能看著老戰友掉到泥坑里,我決定找個機會讓老戰友向組織自首。那天在飯桌上與石頭見面,我實在忍不住出言譏諷,本想是規勸石頭向組織自首減輕錯誤。但方式方法沒掌握好,使章豹產生了誤會,在群眾中給咱八路造成了壞影響,請首長給我處分。



    柳政委梳理一番現有的信息后,發現事發的焦點在王石頭賣馬娶妻這件事上。王石頭他太了解了,王石頭是他領進部隊的,參軍前是個講江湖義氣護三村的好漢。進入部隊后,又被鍛造成勇敢善戰的八路軍戰將。這樣的人心底坦蕩藏不住事,而且柳政委也不相信石頭是為了錢賣馬,難道是為了娶妻賣馬?這里到底哪個是因哪個是果,柳政委決定直接找石頭談談。他相信只要石頭開了口,事件的真正緣由便可查清。
    王石頭進來了,柳政委看到這個曾經的鐵漢,只幾日已經露出了明顯的憔悴,胡子拉碴腰也伸不直。石頭見到柳政委,敬了個禮就垂頭站在那等候政委的批評。柳政委痛惜地看了看石頭,倒了杯水遞過去:“說說吧,俞少甫說,你把紅鬃馬賣了,你還說了個媳婦,是真的嗎?”石頭面有羞色,但倔強地說:“政委請你相信我,我沒有干給咱八路丟臉的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石頭沉默了。盡管柳政委苦口婆心再三開導,可石頭就是個悶葫蘆不開口。柳政委看得出石頭有難言之隱,也知道這個練過武的石頭認死理,他要不想說一時還真拿他沒辦法。柳政委嘆口氣:“你先回去吧。”
    原本將希望寄托在直爽的王石頭身上,可現如今從王石頭這卻打不開突破口。就在柳政委苦惱之際,出手打人的章豹卻主動找上了門:“政委,禍是我闖的,你為啥不找我談話?”柳政委笑了:“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我正準備派人叫你,你就來了。那好你說說,石頭賣馬是咋回事?”愣頭愣腦的十分耿直的章豹,頭搖成個撥浪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石頭哥會賣馬?說出個大天我也不信。”“那你說說,你的石頭哥為啥就不會賣馬?”
    于是,章豹講起了紅鬃馬與他們的感情:那是1941年初,三人便是一個連隊的戰友,石頭和俞少甫是連長和指導員,章豹是副連長。在一次鬼子分進合圍的大掃蕩中,他們團為掩護分區機關突圍,作為團長的竇勇親率他們連殿后與鬼子浴血奮戰,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阻擊任務,可連長王石頭和指導員俞少甫卻身受重傷,難以轉移。為此竇勇帶著章豹潛入附近鬼子炮兵駐地,奪得這匹紅鬃馬,用這匹馬將王石頭和俞少甫二人輪流馱到安全地帶,從那時起紅鬃馬就成了我們團的寶貝疙瘩,說是團長的坐騎,但平時交與通訊排,使團長傳遞命令快捷不少,行軍打仗時馱搶馱炮馱彈藥馱傷員,紅鬃馬隨著我們團南征北戰立下不少戰功。42年部隊反掃蕩泅渡五龍河時,由于俞少甫和幾個戰士不會水,還是靠拽著馬尾巴才得以過河。鬼子合圍的追兵越來越近,石頭哥又奉命將支隊宣傳隊五個女同志帶出封鎖線,他們剛接近五龍河,就發現一個小隊鬼子側擊過來,石頭哥依仗這匹紅鬃馬,用綁帶一根一根栓在馬身上,另一端連在女同志手腕上,石頭哥則一手牽韁繩,一手持槍冒著彈雨沖過了五龍河封鎖線,五個女同志其中就有韓政委的妻子陶慧娟。我們團上上下下對這匹戰馬感情深著呢,團長就因為機炮連用馬時磨破了一點皮,被團長抽了機炮連長一馬鞭。這么一匹救命馬功臣馬團長的寶貝馬,石頭哥怎么會舍得賣掉,他也不敢賣掉呀。
    柳政委聽完章豹的解釋,理由倒是有理有據,可這也只是章豹個人的推測,并不能作為確鑿石頭沒有賣馬的證據。還要深入調查,畢竟賣馬娶妻是在公眾場合打斗的導火索。若王石頭為娶妻賣馬真有其事,王石頭的行為便構成了私自倒賣裝備,而且還涉嫌貪污,這在八路軍可是嚴重的犯罪行為,要從重處理。
    柳政委思索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事可太大了,是要掉腦袋的,一定要慎重。柳政委回味著與俞少甫的談話,他想起俞少甫說賣馬的事是從通訊員小何那里聽說的,看來只有再找小何深入了解情況了。



    通訊員小何,柳政委太熟悉了。那是41年反掃蕩中,柳政委帶著部隊路過一個剛被小鬼子燒殺過的小山村時,他被一個十三四的孩子纏住非要參軍。柳政委看著孩子說:“小鬼你太小,回家吧。等你再長大點,我收你當八路。”小孩哭了:“八路叔叔,我爹娘都被鬼子殺了,我哥哥妹妹也被鬼子殺了。我也沒有家了,家也被鬼子燒了。八路叔叔收下我吧,我要為爹娘兄妹報仇。”柳政委撫摸著孩子的頭落下了淚,鬼子慘無人道的三光政策,使多少無辜的中國人妻離子散無家可歸。他含淚收下了孩子,孩子就是小何。
    柳政委把小何留在了機關做勤務工作,小何待了沒三天就又找到他,不在機關待,堅決要求下戰斗部隊:“首長,我當八路是來扛槍打仗殺鬼子報仇的,我不在機關吃閑飯。請首長叔叔,把我下派到戰斗部隊。”他不同意,小何纏住他不放。恰好竇勇來支隊開會,見一個孩子纏住政委,覺得有趣湊過來看,可是聽到孩子的請求,看到孩子的倔勁和眼里閃爍著仇恨的眼光,不由插嘴:“我說政委,這孩子是棵好苗子,不如交給我吧。”柳政委嘆口氣:“一個非要走,一個愿意收。強扭的瓜不甜,孩子你跟著竇團長走吧。老竇,我可給你說好了,孩子太小不能上第一線。”
    小何到了一團又堅決要求下連,竇勇被纏磨的不耐煩了,把小何交給了王石頭:“你給我聽著石頭,孩子交給你,不能下到班。”小何到了連里又要求下到班,王石頭一瞪眼:“屁大點小孩,還敢跟我要求這要求那。我這是戰斗連隊,服從命令是第一位。我問你,你是連長,還是我是連長。”副連長章豹拿過一桿三八大蓋往小何身旁一豎,嘿嘿笑道:“小屁孩還沒槍高,還要求到戰斗班。嘿嘿,小屁孩我問你,你要上戰場拼起刺刀,得有幾個人保護你呀?小屁孩你就別給我們添亂了,好好待在連部吧。”小何氣鼓鼓的剛要反駁,指導員俞少甫忙把小何拉到一邊,嚇唬道:“咱連長副連長可都是練過拳腳脾氣暴,不聽他們的,這哥倆可真敢捶你。這樣吧,你留在連部當我的通訊員。”就這樣小何成了連長指導員的通訊員。經過幾次戰斗,小何看到連長在戰場上勇打猛沖,大刀能舞出一片梨花,削小鬼子腦袋如砍瓜切菜。小何崇拜起了自己的連長,把連長敬佩成了神,他還拜連長為師跟著連長學拳。
    小何被叫來了,柳政委不由上下打量一番:“呵,幾年不見,小鬼長成了大小伙子。給我說說,你和連長當年賣馬的事。”“首長,要處分我們的營長嗎?”“那要看事情的性質了,私自倒賣裝備,肯定是要追究責任的。小鬼你是黨員嗎?”“報告首長,我44年被組織吸收成預備黨員,45年轉正成正式黨員。現在是二營警通排的一班長。”“已經轉正快一年了,還當了班長,也是一個老兵了。小何同志,現在我是代表組織跟你談話,你要以黨性和一名老兵的身份向組織如實匯報。當年你們連長和你是如何把紅鬃馬賣掉的。”
    小何看了看嚴肅的柳政委還有旁邊的韓政委,舔了舔下唇猶豫再三,終于將埋藏心底,他陪連長養傷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那天,我牽著馱著連長的紅鬃馬去后方醫院,后方醫院離前線有小二十里地。連長傷重處于昏迷狀態,在馬上坐不穩,走了五六里連長便栽下馬。紅鬃馬懂事地臥在連長身邊,但連長渾身軟如面條,我扶了幾次也難把連長扶上馬。看來只有把連長背到后方醫院了,但十幾里的山路我有些發憷,連長能堅持到我把他背到醫院嗎。正在我為難的時候,旁邊玉米地里一個梳著大辮子正在鋤地的姐姐跑了過來,她看了看連長胸部滲出血的繃帶驚呼:“哎呀,這位八路大哥傷得太重,受不了顛簸。小兄弟,快送到我們家。”看著連長昏迷不醒也只有這樣了,我忙問:“姐姐,你們家在哪里?”姐姐指了一下:“不遠,就在前邊山洼的小李莊。”我背起了連長隨著姐姐去了小李莊,開門的是個大娘,原來姐姐家就她們母女相依為伴。
    大娘看到受傷的連長,心疼地直咂牙花,忙幫我把連長扶到了炕上,又點火熬了小米湯。可連長雙眼緊閉牙關緊咬米湯喂不進去順著嘴角留了下來。姐姐摸了摸連長的額頭,急的眼淚滾出了眼眶:“娘,八路大哥額頭滾燙,這可咋整?”大娘放下碗對姐姐說:“春妮,你看好同志,我這就去找你舅。”說著大娘下了炕登上鞋,拐著小腳就出了門。姐姐瞧出了我的擔心,寬慰地對我說:“小兄弟不要緊,俺舅是這十里八鄉有名的郎中,他來一定能救這位八路大哥的命。俺舅家離這不遠,就在山后溝的磨盤村。”
    半夜大娘和她哥哥進了門。大爺有些駝背,滿臉皺紋溝溝壑壑撅著個山羊胡子,大爺背這個褡褳,腰上還系著個酒葫蘆。大爺看了看連長的傷摸了摸連長額頭,長出口氣:“幸好子彈打得有些偏,要是再近個一兩指,這個同志可就沒救了。”“舅,可是這八路大哥燒的厲害。”“這是子彈在傷口里作的祟,感染引起的發燒。有你舅這個老郎中在,保你這位八路大哥五天就能闖過鬼門關還陽,將來還是一個打鬼子的好漢。”
    大爺讓大娘化碗鹽水再切個南瓜,大爺取出南瓜瓤又從褡褳里拿出些草藥,合在一起用蒜臼搗成了泥。大爺又取出一把尖銳鋒利的小刀,摘下腰旁的酒葫蘆,喝口酒噴在刀上。大爺用鹽水清洗了連長的傷口,,沖我說道:“小兄弟你給我摁住了,我就要動刀取子彈了。”我忙摁住了連長。刀劃開了連長的傷口,昏迷的連長疼的“啊”地一聲大叫,差點從炕上彈起來,旁邊的姐姐和她娘也忙伸手幫我摁住連長。大爺把子彈頭取了出來。又把草藥和南瓜瓤糊糊敷在了連長傷口上,長出了一口氣:“妹子呀,讓同志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醒過來。同志醒后,你喂同志些小米湯。明天我到山里采幾味藥,晚上再來給同志換藥。”
    第二天,連長果然醒了,眨巴著迷離的眼睛問:“我這是在哪里?”大娘慈祥地撫摸著連長的臉:“孩子,這是在自己家里。”連長眼角流出了淚喊出了一聲:“娘!”高興的旁邊姐姐直催娘:“快,快給大哥哥熬米湯。”大爺傍晚又過來給連長換藥,換完藥,大爺吩咐大娘:“妹子,同志流血過多身子虛,要殺只雞熬點湯給八路同志補補。”姐姐聽到她舅的話,提刀就從雞窩里把家里正在下蛋的一只母雞提溜出來殺了。
    那幾天傷重的連長吃喝拉撒換藥全在炕上。那天我給連長換藥時碰疼了連長,姐姐看到皺眉的連長,氣呼呼地一把就扯開我:“小屁孩毛手毛腳沒輕沒重,一邊待著去。”從那以后照看連長的事,姐姐就獨霸過去不讓我再沾邊。五天過去,連長被人攙著能下地了。連長讓我去找野戰醫院,我騎著紅鬃馬,趕到醫院所在地,可野戰醫院已經轉移了。大爺聞聽我去找醫院,氣的撅起山羊胡子訓我:“你這個小同志,你這是不相信我的手藝?”連長看見大爺真的生氣了,忙解釋:“大爺您老的手藝頂呱呱,要不是您老一把神刀,我這小命早就去見閻王了。”大爺轉身沖著連長發起了脾氣:“哼,我還不知道這是你指使的,你這孩子咋這么不懂事。你讓小同志去找你們醫院,就你這傷的部位,才結疤封口剛能下地就敢出門?哼,走不上兩里地你就會傷口迸裂,到那時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的命。到時傳出去,我老漢的臉面往哪放,有誰還會再說我是華佗在世的名郎中,還會有誰再來找我瞧病,你是不是想毀我一世的英名。”連長被說的滿臉羞澀忙賠不是:“對不起大爺,我沒想那么多。我就是覺得,我們太拖累大娘和小妹妹了。”姐姐接上話:“瞧你這位八路大哥說的,什么拖累不拖累。你們打鬼子還不是為了咱老百姓,俺哥也在咱隊伍上 ,你和俺哥年齡相仿,你就是俺哥。”大娘也說:“孩子,你都叫過我娘,哪有娘不管兒子的。咱家里沒外人,就你一個妹妹。咱們是一家人以后別再說兩家話,你就在家安心地養傷。”娘、咱家里、妹妹,這話說得太暖心了。連長感動的流下了眼淚,他再次張口把大娘叫成了“娘”。從那以后連長就叫大娘為娘,也把姐姐喊成了妹子。
    連長傷太重了,確實也不能再轉移,我和連長也只好住在了大娘家。連長能下地了,我瞧著大娘家沒有個男勞力,下地干活全是姐姐,我一個大小伙子陪連長養傷,咱咋能白吃老百姓的糧食。于是我下地把大娘家農田的耕作全包了,照顧連長的起居就落在了姐姐一個人身上。
    “哦,你們連長就這么跟大娘的閨女好上了,又娶她做了媳婦。”“不是這樣的,是婦救會主任做媒,連長推脫不過,答應先定親,等打跑小鬼子再娶親。”“那為何私自賣軍馬?”“報告政委,是連長傷好歸隊前去感謝鄉親,看見鄉親們家家都沒有了糧食,再不想法就要出人命了。為了救小李莊的老鄉,連長才決定賣馬救鄉親們。”
    小何又向政委詳細說起了在小李莊的事:小李莊村小,也就二十來戶人家。鄉親們得知大娘家有個養傷的八路連長,鄉親們也都你一瓢我一碗送來了高粱、豆面、地瓜干,村里老村長還送了一小碗過年剩下的白面。幾個月過去,連長傷好得差不多了,連長急于歸隊。走前連長帶著我到小村各家去感謝,我和連長走進了村長家。恰逢飯點,我們看到村長家大人小孩碗里,都是野菜或榆樹皮摻有星星點點玉米糝高粱面的黑糊糊。“大爺,你們就吃這?”村長笑了:“這兵荒馬亂小鬼子折騰皇協軍搶,加上今年天旱糧食收成少。這不是春荒嗎,糧食就剩下一點,不這么吃,到不了收麥。”我看到墻角還有一小布袋糧食,問村長:“大爺,那不還有糧食嗎。”“這個小同志,那是軍糧,餓死也不能動。”
    出了村長家我和連長又去了幾家,家家都如此。連長動容了,他啞著嗓子對我說:“小何,我在這養傷,鄉親們這么困苦艱難,還給咱們吃干的喝稀的。咱們是人民的子弟兵,咱們難道能眼睜睜看著人家餓死?咱們要想辦法救鄉親們渡過春荒。”“可是連長,咱兩手空空也變不出糧食呀。”連長沉默了一路無語。那夜,我覺得連長在炕上輾轉反側,凌晨連長推醒了我:“小何,咱去趕個集,給鄉親們弄點糧食回來。”還是連長有辦法能給鄉親們弄到糧食,我興奮地忙爬起跟連長出了門,出院時連長喊我牽著馬。到了集上,我才知道連長是要賣馬。我嚇得一個激靈,忙提醒連長:“這馬可是咱團長的心肝寶貝,磨破點皮機炮連連長都挨了一馬鞭。咱要是把馬賣了,團長知道了還不把咱倆給斃了。”“顧不了那么多了,救鄉親們渡春荒要緊。”我和連長回部隊的路上,我問連長:“要不要把賣馬的事報告給團長?”連長想了想回答我:“這事咱們擔著,別再上交給領導,讓團長為難。于是我為連長出主意,說馬跑丟了。這都過去了好幾年,指導員再次問我,我想這事做得沒有錯,便沒再隱瞞。”“那么賣馬所得的8塊銀元?”小何撓著頭皮:“好像是送給大娘還是送給村里了,這事都是連長親自辦的,我不太清楚。”
    小何走了,柳政委皺緊了眉頭:“這事一定要搞清楚,看樣子我要親自去一趟小李莊。”團政委忙站起:“政委,你負責支隊全局大事多,還是我去吧。何況這是我們團出的事,我有責任調查清楚。” “老韓,這可是關系著一個好同志的政治生命,你一定要調查清楚。”“放心,我會調查清楚給支隊一個交代。”柳政委緊緊握住了團政委的手。



    韓政委當天就帶著警衛員趕到了小李莊,他找到了正在地里除草的老村長:“老哥,我是咱山北支隊老一團的,想向你打聽點事。”老村長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瞇縫著眼看了一眼問話的來人,來人腰扎的皮帶上掛著一把小手槍,身后還跟著斜背盒子槍的警衛員,“吆,是八路的首長啊,啥事呀?”說著提著鋤頭走向地頭,從瓦罐里倒了碗水遞給韓政委:“瞧首長風塵仆仆的,一定是大老遠趕來,喝口水解解渴。”韓政委接過碗喝口水:“老哥別首長首長地叫,多生分。我姓韓,你叫我老韓吧。”說著韓政委拉著老村長坐在了地頭,韓政委掏出紙煙敬老村長:“老哥,哈德門的,來一支?”老村長接過煙瞧了瞧,夾在了耳朵上:“這煙太綿不夠勁,我還是來這個。”說著掏出煙袋鍋在煙布袋里滿滿剜了一煙袋鍋,韓政委忙劃火柴給老村長點著。老村長吸了一口:“那我就叫你老韓了,老韓有啥事盡管問。”
    “老哥,還記不記得咱隊伍上一位傷員在咱們村養傷的事?”“在俺們村在養傷的八路同志可是不老少,年年都有。老韓你問的是哪年的事?”“42年我們團的一個同志還帶著個通訊員在咱們村養傷。”老村長吸口煙想了想,“你說是42年的事,想起來了當年就一位八路同志在俺們村養傷,還是個連長姓王帶著個小八路。要說那個王連長可是個仁義的好人。那年要不是他幫著村里弄來幾百斤糧食,那年俺村保不定要餓死多少個人呢。”老村長又剜了一煙袋鍋煙葉深深吸了一口,打開了話匣子:“老韓,你別看俺們村小,打鬼子俺村不含糊,俺村還被區里多次評為抗日模范村。俺村當八路的就有二十來人,家家都是軍屬,還有五六戶是烈屬,村里人對八路同志親著呢。聽說王連長當時傷重著呢,打在了胸口上,是老二家的春妮在地里干活發現領回家的。唉,流血過多的王連長身體虛弱,老二家一連殺光家中僅有的三只母雞,又將報曉的公雞也殺掉了,為王連長補充營養。老韓,不瞞你說俺這山溝里原本就是貧寒之地,那年又鬧饑荒,加上還有小鬼子皇協軍三天兩頭進山掃蕩搗亂,生活過得拮據啊。老二家突然增加了兩張吃飯的嘴,老二家的生活更是難熬,僅存的糧食很快吃光了。開始村里知不道老二家里來了個養傷的八路,后來還是大柱看見說給他媳婦桂枝,他媳婦桂枝是村婦救會主任,她向俺匯報,俺才知道八路的王連長在俺村養傷。俺知道了,俺咋能讓八路同志在俺們村餓肚子,俺也不能光讓老二一家擔這么重的擔子。俺動員了全村的老少爺們為八路同志養傷湊糧。半年多王連長傷好就要歸隊,他到各家感謝時,發現俺村幾乎斷了糧。王連長仁義呀,他把他那匹紅鬃馬牽到集市上,換了幾百斤糧食還有八塊銀元。回村王連長就把糧食和銀元都交給了村里。王連長交代我給老二家留下40斤糧食及銀元3塊,其余則均分給村里各家各戶。老韓,王連長是仁義呀,到現在全村人都還念叨八路王連長得好。”
    韓政委長出了一口氣,又笑問:“老哥,王連長在你們村養傷,聽說還娶了個媳婦?這可是犯了咱隊伍上的紀律。”老村長笑了,“老韓,這事我聽桂枝說起過。哪有那么邪乎,不就是說個媳婦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老哥,不是嚇唬你,隊伍上定的是25、8、團才能結婚。”“啥是25、8、團?”“老哥,就是年齡到25周歲有8年軍齡和團級干部,才能申請結婚。王連長這些都沒有達到,結婚就是犯錯。”“嘿,咱八路好是好,就是條條框框忒多,連娶個媳婦都定了這么多紀律。我說老韓,咱嫁個閨女,還害得人家王連長犯紀律。”“老哥,紀律就是鐵的,觸犯了就要處里。”老村長咂摸咂摸嘴,忽然說:“嗨,我想起來了,那王連長和春妮沒有拜過堂,只是定了個親。這事都是大柱媳婦撮合鬧的。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她,讓她給你說叨說叨。”
    村中有棵大槐樹,大槐樹下有個碾盤。七八個女人聚成堆嘰嘰嘎嘎,如一群山喜鵲在大槐樹下說笑著納鞋底。老村長告訴韓政委:“這是婦救會在為隊伍做軍鞋。”老村長沖著女人喊道:“桂枝,八路首長找你有點事。”碾盤上一個盤腿坐的小媳婦忙站起:“大爺,隊伍上有任務了?”韓政委笑著走了過去:“沒任務,就是向你打聽個事。”小媳婦把針在頭發上抿了抿又扎進了鞋底:“首長啥事?”桂枝聽了韓政委的問話,咯咯笑道:“是春妮那丫頭和她八路大哥的事呀?這事是我撮合的,我最清楚。首長,你是知不道,春妮可是俺小李莊頂尖的閨女,鵝蛋臉大辮子,高聳的奶子楊柳腰大屁股,那可是生兒子的好坯子。王連長年輕英俊又是英雄,哪有好閨女不愛英雄的,那天我一見他們,我就看出俺們的春妮喜歡上了王連長。再說了,這么俊的閨女要是不嫁給咱王連長,那可不長瞎了。于是我就順水推舟,嘻嘻成全了他們的好事。”桂枝像個呱呱雞,笑著把春妮和八路大哥的姻緣的來龍去脈說給了韓政委。
    那天春妮攙著他的八路大哥,在院里散步曬太陽。院外由遠及近傳來了對話聲:“吃了嗎三叔?”脆脆的女聲。“剛喝過湯,桂枝你這是去哪啊?”“嘿,聽說春妮家來了貴客,我這當嫂子的咋說也得來看看不是。”“乍還提著禮?”“瞧三叔說的,空手來不讓人家客人說咱不懂事。”對話聲轉眼就到了門口,脆脆的女聲沖著院里喊道:“春妮你這妮子,你這是要演柜中緣呀,還對你嫂子保密。”跟著就是一串銀鈴的笑聲,隨笑聲一個穿著利落提一個小布袋的嫂子進了小院:“嘻嘻,我倒要瞧瞧,我們春妮柜中的岳家小將是個啥模樣。”“嫂子你說啥呢?這位是八路的王連長,石頭哥,這是我們村婦救會主任。”桂枝上下打量一下王連長,斜瞟了眼春妮抿嘴笑道:“嘻嘻,原來我們的春妮妹妹柜中藏的是石頭哥呀。還別說,這小將人還挺俊,春妮妹子你好眼力。”聽著桂枝嫂子的調侃,春妮臉頓時通紅。
    春妮娘聞聲從灶房里出來:“是桂枝呀,快坐下歇歇。”“二嬸不是我怪你,同志來家養傷,你也不跟村里說一聲,你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要不是俺家大柱看見春妮扶著同志散步,我們還不知道呢。嬸,這是點玉米面,給同志熬糊糊喝吧。”說著桂枝主任又沖王石頭笑道:“現在鬧春荒,家里糧食不多,八路同志可別嫌少啊。”“我給鄉親們帶來了拖累。”“拖累個啥,我們春妮妹妹都認你是石頭哥了,我就是你的嫂子,都哥哥妹妹了,咱就是一家人。”年輕的婦救會主任沖著春妮和王連長擠眉弄眼嬉笑著,把個王連長也窘的臉成了一塊大紅布。
    桂枝回到家學給丈夫大柱聽:“哥,我今天去給二嬸家送點玉米面,見到了八路傷員,還是個連長人也英俊。我戲春妮柜中藏嬌,惹得春妮那小妮子滿臉通紅。”桂枝說著笑彎了腰:“哥,你是不知道,臨走我還把那個連長也說了個大紅臉。”大柱知道自己媳婦愛說笑,忍不住好奇地問媳婦:“你都說啥了?把人家上陣打仗都不懼的連長說紅了臉。”“我說,我們春妮妹妹都認你是石頭哥了,都哥哥妹妹了,咱就是一家人。”大柱也笑了,想想跟媳婦說道:“媳婦,俺春妮妹子也十六七了,當年你嫁給我比她現在還小。春妮也是到了懷春的年齡,她救了八路的連長又認了哥哥,還別說這還真是個好姻緣。媳婦,不如你就當個小媒婆,把咱春妮妹子說給這位王連長,也不知這位王連長有沒有家室,相不相中咱春妮妹?”“呸,你才是媒婆呢,我是婚姻介紹人。我看這個王連長說起哥哥妹妹就臉紅,肯定是個沒見過真章的單身漢。”大柱也來勁了:“也是,誰不知道俺媳婦長著個慧眼。媳婦,那你就把這對鴛鴦點成譜唄。媳婦加油,我春妮妹子的事就全靠你了。”桂枝拍起了胸脯,大包大攬道:“你媳婦我婦救會主任都當了好幾年,這點小事還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那天晚上,桂枝專門跑來和春妮娘在灶房給王連長做飯,她拉著風箱嬉笑著對春妮娘說:“二嬸噯,好眼光,把八路的王連長都認做了干兒。二嬸,我看這王連長也算是一表人才,咱春妮也是十六七的大閨女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依我呀,二嬸你不如再走一步,就把春妮妹許給王連長做媳婦吧,這不是親上加親嗎。”“那敢情好,可是不知人家有沒有媳婦。”“我問過那個小通訊員,王連長是單身,只要二嬸你同意,這事包在我身上。”
    隔天桂枝就又來到了小院,沖著正攙著王連長散步的春妮笑道:“哎呀,你瞧我這個春妮妹子多偏心,你就只顧著王連長。你就沒看到在你家地里頂著大太陽干活的小何,就算人家是你家的短工,你也要給人家送口水吧。”春妮臉一紅,她昨夜聽娘說了婦救會主任的主意,忙羞澀低頭匆匆提了個水罐出了門,臨出門滿懷期待回看了一眼婦救會主任。桂枝做了個鬼臉,嬉笑著揮揮手:“去吧去吧,放心,你石頭哥這里有我呢。”
    桂枝攙著王連長坐在了石階上拉起了家常,故意問道:“王連長今年多大了?”“再有兩個月就22了。”桂枝眼斜著看了看王連長:“哎呀,王連長你都22了,瞧你這身強力壯的棒小伙,在外當兵多年,你就不想家里的媳婦?”“嫂子不瞞你說我出來得早,這不又在打鬼子,哪有時間說媳婦,俺媳婦還在俺老丈人家窩著,不知在哪里呢。”“嘻嘻。這么說大兄弟還是單身了。”桂枝笑著一拍手越發熱情起來,稱呼都變了:“嗨,我說大兄弟,毛主席都說了打鬼子是持久戰,打鬼子還能擋得住咱婚嫁大事,當年岳家軍抗金還允許陣前招親,留個一男半女傳宗接代。大兄弟真要有個好閨女相中你,依我說你就把她娶了唄,也能給你老王家留個后。”“咱就是個當兵的,沒錢沒地的誰能相中咱。” “瞧大兄弟說的,八路兄弟保家衛國個個都是英雄,大兄弟又是英雄中的連長,就俺莊的閨女就有好幾個相中了你。不是我攔著,早有媒婆踢破二嬸家的門檻。哼,我告訴她們都別掂著王連長,王連長是英雄,他的事由我婦救會主任替他操心,你們都別掂著了,本主任要給他說個最好的女人。”王石頭撫摸著傷口,搖頭道:“謝謝嫂子,這事可提不得。咱當兵的可是天天在槍林彈雨里闖,槍子不長眼,不定哪天咱就光榮了,咱可不能干那害人家閨女的事。”“你說啥呢大兄弟,好閨女們看中的就是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是八路軍的連長,她們愿為八路英雄生兒育女。大兄弟,你沒聽說有句老話叫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大兄弟是英雄怎可無后,說句不中聽的,就算將來你光榮了,咱八路軍不是也有個小八路,你王家不也是有個續香火的后人嗎。”
    王石頭被婦救會主任說的心動,沉吟片刻不由好奇地問道:“誰家的閨女?”桂枝知道她的話說到了王連長心里,心中一喜忙回道:“大兄弟,你看我們春妮咋樣?”“是個好姑娘。”“我說的就是春妮,大兄弟看著好,你就娶了她唄。”王石頭嚇了一跳:“那是我妹子。”這段養傷期間,春妮一直叫王石頭為大哥,王石頭也一直在春妮面前以兄長自居,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春妮的丈夫。桂枝不愿意了:“瞧你王連長說的,你又不是俺妹子的親哥,你就是個外姓的八路同志。你傷重下不了炕,不都是俺春妮妹侍候你吃喝,還給你端屎端尿。我是一個過來人,說句不中聽的,你那啥啥的都被俺春妮妹看過了,你讓她一個大閨女家的還咋好意思再嫁給別人。”說得石頭不由囁嚅:“可是隊伍上有258團的規定,我可不敢違抗軍令。”年輕的婦救會主任“咯咯”笑出了聲:“沒瞧出你王連長還是個老鼠膽。誰讓你違抗軍令了,咱不會變通變通先訂個婚,別讓俺家漂亮的春妮妹子再被別人惦記著。等打跑小鬼子,你和俺妹子再結婚。王連長想著春妮給自己換藥喂飯照護時的輕柔體貼,想著春妮清秀的臉龐不由羞澀地垂下了頭。看著紅臉垂頭的王連長桂枝心中大喜,她的大媒做成了。
    “這么說,王連長沒和春妮結婚?”“沒呢,只是在村里老人見證下定了親,吃了碗合歡面。”年輕婦救會主任的一席話,聽得韓政委心花怒放,但卻繃著臉說:“這個悶葫蘆的石頭,這么大的事,回去也不向組織匯報。看我回去咋處理他。”年輕的婦救會主任眨巴著眼睛,疑惑地問:“首長,王連長和春妮只是定親,也要挨處分?”韓政委故作嚴肅地回道:“這等大事,王連長事前不請示事后不匯報,他定的這個親不做數。”桂枝頓時慌了神:“哎呀,首長難道你也要做個封建的王母娘娘,拆散這對好姻緣?”韓政委終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個石頭年紀也不小了,如果不當兵,在家早當爹了。如果真是感情好只是定個親,我批準了。”“感情好著呢,首長你是沒看見小兩口那個纏磨勁。王連長歸隊,俺妹子都來了個十八相送,送過兩座小山包還翹首相望,直到王連長消失在群山中。”



    韓政委回來了,他向仍在團里待著等消息的柳政委,匯報了小李莊之行所調查的結果。柳政委不由沉思片刻:“老韓,這么說紅鬃馬確實是賣掉了?”韓政委點頭。
    柳政委叫通訊員把竇勇章豹俞少甫王石頭都叫到團部。幾人在兩個政委面前,爭相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見此情景,韓政委趕忙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俞少甫聽說賣馬之事發生在小李莊,還有春妮和桂枝,大吃一驚:“哎呀,小李莊就是我家,春妮是我親妹子,桂枝是我堂弟的媳婦。”兩個政委驚訝地看著俞少甫:“你不是鎮上俞家布莊的獨生子嗎?怎么又成了小李莊的娃,還是春妮的親哥?”事情發展到這,俞少甫把藏在內心的秘密說給了大家。
    我出生在小李莊本姓李,我爹去世早,我堂舅無子看我娘拉扯著我兄妹過活不易,就和我娘商量,把我過繼過去,我就姓了我堂舅的姓。后來我參加了隊伍打鬼子,小李莊是游擊區,我拍連累了我娘和我妹就沒有告訴其他人。
    聽到這,眾人吃驚不已,竟然會有如此巧事。章豹聞聽咧嘴嘿嘿笑道:“本是替我哥抱個不平,失手錘了我的指導員。我正后悔莫及,怎樣向指導員賠禮道歉。聽老俞你這一說,我這錘的是我哥的大舅子,。咱們是親戚了,不算打架是鬧著玩,只是出手重了點。老俞,大舅哥改日我請你喝酒賠罪。”柳政委板起了臉:“嚴肅點章豹,這是鬧著玩的事嗎?公眾場合你們幾個八路軍的干部當眾打架,說出去我都嫌丟人。哼,你立馬回支隊等候處理。還有你王石頭私自賣馬。雖然咱們八路軍是人民子弟兵,你賣馬是為了鄉親度春荒,這事做的也不算錯。但你事前沒請示事后不報告,還編謊話欺騙領導,這就釀成了大錯。你回去等候組織處理。”竇勇慌了,這是他手下最能打硬仗的營長,他忙立正向柳政委求情:“報告政委,據最新通報,山西上黨地區咱們已經和閻老西大打起來,南邊的國民黨軍也在蠢蠢欲動,這個節骨眼怎能撤我一員大將。留下他,讓他在戰場上將功補過。”柳政委拍起了桌子:“竇團長,你也是個老紅軍十幾年軍旅生涯,你不知道軍隊紀律是鐵鑄就,就是天王老子觸犯也要按規矩辦。再說,你這個團長就沒責任嗎?一匹軍馬被賣,你被部下三言兩語就哄過去了,你有失察之錯。哼,姜司令早就想把你調到支隊后勤部了,你等著新的任命吧。”竇團長被嚇住了:“政委別呀,我就是個打仗的料,你把我調到后勤我干什么呀。”韓政委和俞少甫也慌了,也要張口替老搭檔老首長求情。柳政委擺了擺手:“都別說了,等支隊黨委研究處理結果。”
    柳政委帶著章豹回支隊,把章豹關了七天禁閉。
    姜司令聽了政委把調查的情況說完,長出了一口氣:“不是侵吞公款貪污就好。”姜司令又看了看政委嚴肅的臉補充道:“這幾個渾小子真是胡鬧,一言不合公眾場合就敢動拳腳,真是不省心影響太壞。政委,這次一定要狠狠處里這幾個渾小子。”“我想好了,王石頭撤銷干部職務降為戰士,竇團長和章豹都給個警告處分降一級處理。”姜司令慌了:“唉,我說政委你這樣處理是不是太重了,這幾位可都是咱支隊多年戰爭血火中打出來的勇士。而現在也不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時候,南邊的蔣軍已經在磨刀霍霍,閻老西也在集結部隊,用不了多久咱和他們必有一場大戰。正是用人之際,還請政委網開一面,容這幾個渾小子在戰場上戴罪立功。”柳政委笑了:“我就知道你會護犢子,你只看中會不會打仗,但我看中的是軍隊紀律是不容違反。你唱你的白臉,我唱我的紅臉,處理他們。由我上報軍區決定。”
    時隔不久,軍區政治部批準了柳政委上報的處理意見:第一,王石頭私賣戰馬,這是錯誤的,應當批評,但考慮到王石頭是為了救濟百姓度饑荒,其所作所為是正大光明的,但事后不報告是錯誤的。第二,四名營團干部不顧影響發生斗毆事件,影響惡劣,應在全軍區通報批評。第三,王石頭被降為副營長,章豹降正連仍擔任支隊偵察連長,竇勇管理不當給了個警告處分。
    王石頭賣馬說媳婦的事傳出去,就有王石頭的戰友見面,戲謔王石頭:“你老兄真會做買賣,私自賣馬挨了個降職處分,卻賺得了個好媳婦,真不虧。”說的王石頭紅著臉無法回答,只有嘿嘿。
    多年的戰斗情誼,俞少甫認下王石頭這個妹夫。但他對石頭要去更嚴,多次與石頭交心,指出石頭的缺點就是江湖義氣太重。這次賣馬不就是因為不讓有知遇之恩的團長作難,故而隱瞞不報。作為一個八路軍的營級干部,你以后應該多加學習,克服江湖毛病的壞習氣,成為一個優秀的帶兵人。王石頭在俞少甫的開導下,認識了自己的錯誤,也更加敬重過去的老搭檔如今的大舅子。
    重慶談判,閻老西借著八路軍投鼠忌器不敢大打的機會,派出史澤波帶著幾萬軍隊向上黨進攻,欲搶占八路軍的勝利果實。重慶談判的偉人看出了老蔣和閻老西的貓膩,向劉鄧下命令堅決反擊,并說只有打得越狠老蔣閻老西才會老實,他也就越安全。于是劉鄧調集了好幾路八路軍向上黨地區集結。
    山北支隊接到了軍區的命令,參謀長命章豹帶偵察連先行前去偵察,參謀長拍著章豹的肩說:“小子,看你的了,一定把情況給我摸準,爭取立功。回頭我給你恢復職務。”章豹嬉皮笑臉道:“看參謀長說的,什么恢復不恢復職務,只要參謀長下命令,刀山火海我也敢闖。”“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去吧。”章豹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嚴肅地立正敬禮:“首長放心,堅決完成任務。”。
    部隊在結集,地方也開始動員民工,出運輸隊擔架隊。邱專員親自帶隊趕了過來,在支隊司令部握著老搭檔的手:“老姜,你們又要去打仗了。這次打的可是閻老西的精銳,人也比咱多,聽說還裝備了部分美械裝備。老姜,你們的擔子重啊。”姜司令爽朗地哈哈大笑:“放心吧老邱,當年的白狗子還德式裝備呢,咱拿著大刀長矛不也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如今咱也是三八大蓋歪把子機槍加小山炮,還怕他閻老西的晉軍的不成。”
    竇勇團是支隊的尖刀團,已經解集完畢,正在待命出發。就要打大仗了,二營缺個營長,經過團黨委研究,團長竇勇任命王石頭為代理營長。
    小李莊的老村長得到了組織運輸隊的命令,春妮聞聽收拾個小包袱也要跟去。老村長知道春妮是要送她的石頭哥上戰場,于是就讓春妮牽著那匹紅鬃馬一起上了路。趕到了部隊集結地,紅鬃戰馬看到一片穿軍裝的,就興奮地撂起蹄子揚脖咴咴嘶鳴,老村長拍著馬屁股:“你呀,耕田犁地垂頭喪氣,瞧著穿軍裝的就來勁,你呀也是個當兵的料。”
    竇勇團的團部,團直機關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開赴戰場。老村長和春妮找到了政治部,恰逢俞少甫出門。俞少甫乍見到妹妹和大伯,疾步上前即驚訝又高興地問:“大伯,你是怎么知道我們的駐地,又是怎么摸來的?”老村長咧嘴笑道:“孩子你忘了我們也是有組織的,區里說你們就要打大仗,讓咱村也出一支運輸隊,我們這不就來了嗎。我咂摸著咱小李莊不能欠債不還,我還代表咱小李莊還債來了。你妹子春妮是來送她的石頭哥上戰場。”“還債?還誰的債?”俞少甫不解地問。“孩子,當年石頭那孩子在咱莊養傷,為救咱莊鄉親們渡饑荒賣了戰馬。這不咱八路軍趕走了小鬼子,咱日子好過了。村里的老少爺們商量,如今俺日子好了點,不能忘了當年八路的恩。于是老少爺們湊錢把這馬又贖了回來。孩子,這馬是咱隊伍上的,理應還給咱隊伍上。”俞少甫握住了老村長的手:“大伯,我代表八路軍謝謝咱莊的鄉親們了。”“瞧你這孩子,出去時間長了生分了。咱們是誰和誰呀,一家人,說謝就遠了。大侄子快帶我們去找石頭吧。”俞少甫一拍腦門:“哎呀,快走,石頭的二營正準備出發。”
    俞少甫領著大伯和妹妹牽著馬匆匆趕到二營,還好部隊已經出發了兩個連,二營的代理營長王石頭正在山谷口指揮其余部隊繼續出發。警通排一班長小何老遠就聽見紅鬃馬的嘶鳴,跳著腳地跑過去摟住了紅鬃馬的脖子。紅鬃馬也伸著舌頭舔著小何的臉頰。王石頭回頭看見了春妮臉就是一紅:“你來了。”旁邊早有幾個看出端倪的戰士起哄“嫂子,嫂子”叫了起來。春妮如喝了女兒紅,臉酡紅著但仍大方地答應著,把隨身帶的紅棗花生遞給戰士。小何忙丟開戰馬回身揮手趕起了戰友:“快走、快走,紅棗花生還堵不住你們的嘴,別在這瞎起哄了,都快走趕部隊。”
    “噠噠嘀嘀噠”一聲悠揚嘹亮的出發軍號響起,營部終于也開始出發了,老村長把紅鬃馬的韁繩遞到王石頭手里:“,孩子,這馬是屬于隊伍上的,你牽走吧。讓它給咱隊伍馱搶馱炮狠狠地打閻老西,保衛咱剛到手的勝利果實。”二營的代理營長王石頭莊重地向老村長敬個軍禮,牽著紅鬃戰馬意氣風華地帶著部隊開往上黨地區。
    一團后邊跟著整個支隊,支隊后邊跟著浩浩蕩蕩的支前民工,隊伍蜿蜒伸向遠方。
    遠方響起了隆隆的炮聲。

    作者簡介


    田志軍,地址河南省鄭州市天賦路綠地老街。
     
    為了規范化雜志的版面標準,自2023年第一期開始實行新的版面標準如下

    《人生與伴侶》·(文學版)

    1.小說、散文、游記、報告文學等文體每版1550字符,第二頁往后1600字內為一個版面。

    2.現代詩、格律詩及詞牌類作品每版90行(含標題、姓名、空格),50行以下為半個版面,(均含標題、署名及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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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百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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