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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老師講歷史 抗美援朝，志愿軍第五次戰役第一階段雖然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是只殲敵2萬余人，未能達到預定的成建制地殲滅敵人的計劃。從客觀原因上看，主要是美軍已了解中國軍隊進攻作戰機動力不強的特點，采取了節節撤退的戰法。美軍主力在白天撤退，擔任掩護的機械化部隊在黃昏撤退，每天最多只退40里，恰是志愿軍一夜前進的路程。結果志愿軍攻擊部隊夜間抓不住敵人，天明后又正好進至對方預設陣地前，反遭敵地空炮火的猛襲。
一、從我軍指揮作戰的主觀原因上看，也有教訓 進攻作戰口張得太大，預定的突擊距離太遠。入朝后第二次戰役痛擊了美軍，當時進展速度很快，許多部隊就沿用第二次戰役的經驗，認為美軍的防御像個雞蛋殼，戳破后里面就是空的，可以大膽穿插，卻未考慮到美軍已吸取教訓，改變了戰術，建立了兵力和地空火力密切配合的縱深防御。我軍卻還采取過去的尖刀戰術，以密集兵力突破一點，這樣就不可避免地要遭到敵地空火力的密集突擊，盡管付出代價后有所突破，但在整個戰線上只能形成一線平推。 4月29日，在志愿軍司令部里，彭德懷與鄧華、洪學智、解方等人一同研究戰役第二階段的作戰方案。
當時，西線美英軍主力被迫退守漢城及北漢江、昭陽江南岸之后，整個戰線成斜形由西南向東北伸展，把全部由韓軍防御的東部一線陣地露了出來。彭德懷看著敵我態勢圖說：“我們要按計劃繼續實施第二階段的作戰。先選弱的打，爭取多殲滅李偽軍，以便孤立、分散美軍，為今后多消滅美軍創造條件。” 鄧華補充了一句：“要立即轉移兵力，把力量用在東線。” 彭德懷明確作戰任務后，立即部署進攻兵力，命令3兵團和9兵團稍事整補后即隱蔽東移，以求殲滅韓軍兩三個師及美第7師一部。同時，命令志愿軍第39軍進到春川地區，在昭陽江準備渡江，迷惑敵人，掩護3兵團、9兵團東移。第19兵團和朝鮮人民軍1軍團則在漢城以東、以西作渡江南進的佯動，監視美軍主力于西線。
4月30日，美軍為了查明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動向，掩護其調整部署，又以一部兵力調轉頭來采取“磁性戰術”，同志愿軍再次保持緊密接觸并發動反攻。志愿軍第19兵團和人民軍第1軍團立即在漢城方向及漢江下游不斷地襲擾敵人，傅崇碧的第63軍一部還渡過北漢江，逼近砥平里。這使美軍十分慌亂，驚呼“漢城面臨第二次危機”，驚慌之下，美軍的反攻速度大為減緩。 5月16日黃昏，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開始了第五次戰役的第二階段的反擊戰役。在中朝軍隊的連續打擊下，東線韓軍于5月20日撤到九城浦里、鐵甲嶺一線布防；美第10軍也向洪川、清涼里逐次東靠，并讓美第3師主力進到清涼里、長坪里地區，堵住了戰役缺口；韓軍的第8師北調平昌、堤川，建立了縱深防線。于是，美軍又構成了東西聯接的完整防線。中朝聯合作戰司令部遂于5月21日決定停止第二階段的作戰，并令各兵團主力逐漸后撤休整，另尋殲敵戰機。 第五次戰役打了一個多月，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是這次戰役卻打得十分疲勞，志愿軍部隊隨身攜帶的糧彈基本耗盡，后方供應卻未能及時補上。雖然殲滅了敵人8萬余人，但作為主力的美軍成師團建制的損傷很少。根據朝鮮戰場前幾次作戰的經驗，一旦中國志愿軍補給出現困難，美軍就會轉入反撲作戰。在這種情況下，志愿軍堅持連續作戰，不僅不易殲滅敵人，反會遭受困擾。因此，志愿軍司令部決定各兵團留一個師至一個軍的兵力，采取機動防御，節節阻擊，殺傷消耗敵人，掩護各兵團主力轉移三八線以北地區休整。
5月22日，中朝軍隊開始北撤。由于是勝利后的班師，有的部隊產生了麻痹心理。當時志愿軍還有8000名傷員還未運走，也影響了部隊的行動。 美軍果然反撲，集中了七個師兵力，連同韓國四個軍共十三個師，全線進行反撲。他們改變了以往反撲時穩扎并進的戰術，而是以坦克群和摩托化步兵組成“特遣隊”，在大批飛機掩護下，沿公路向我方縱深迅速穿插，搶占橋梁和渡口，配合后續部隊包圍志愿軍后撤部隊。僅從大膽穿插迂回包圍這一戰術特點上面看，頗有點中國軍隊作戰的模樣了——這曾是令美軍十分恐慌的。 而志愿軍對美軍如此迅速地組織反撲和采取“特遣隊”的方式進行反撲估計不足，加之一些阻擊部隊組織協同不夠嚴密，因而在阻擊陣地上出現了空隙。
二、美軍乘虛而入，志愿軍北移開始出現被動局面 5月27日，美軍進占漢山、永平、華州、富坪里一線，韓軍則在東部海岸繼續北犯。根據這一態勢，“志司”決定部分軍停止休整計劃，立即轉入防御，迅速將第63、第64、第15、第20、第20軍及人民軍第5、第2、第3軍團主力展開于臨津江、漢灘川以北芝浦里、華州、楊口、桿城地區進行防御。 在北漢江南的一所朝鮮民居里，第63軍軍長傅崇碧正俯身在桌上查看地圖。此時，63軍的位置正處于19兵團與3兵團臨界點上，東鄰是3兵團60軍。西鄰依次是64軍、65軍和朝鮮人民軍1軍團。從地圖上看，在19兵團戰役助攻方向上，63軍向南攻進最深，而且是背水作戰。傅崇碧心中明白兵團這樣部署的用意是要阻止敵軍由西向東增援，兵團首長是信任63軍才將重任交付63軍的。但讓傅祟碧感到擔心的是：在助攻方向上志愿軍兵力顯得弱了。63軍的三個師均遭到美軍的反撲，許多高地歷經反復爭奪，戰況空前激烈。美軍為緩解東線的壓力，在西線實施了強力的反攻。在此種情況下，一旦63軍以西的地域美軍推過來，東部的志愿軍60軍再后撤，那就將使63軍背水作戰、腹背受敵。 傅崇碧俯在地圖上，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以至叼在嘴上的一支香煙早已熄了火都不覺得。 開飯了。警衛員端進來一盆湯菜，綠乎乎的葉子漂在黃色的湯水里。軍部也斷糧了，炊事員沒辦法，只得到附近找點桑樹葉子，用白水煮一煮，加點鹽巴。 傅祟碧喝了一口湯，略帶苦澀。為了充饑，也只得將這桑樹葉子湯喝下肚去。 軍政委龍道權嚼著桑葉，對傅崇碧說：“老傅啊，補給要是跟不上，恐怕再難發展攻勢了，我看得早做打算……” 傅崇碧琢磨著：“虧得過了春天了，樹上長葉了，不然連這桑樹葉子也吃不上啊！……怎么辦？上邊交給我們的任務是牽制美軍主力，打到什么時候撤，要看上邊的統一安排。”他想了想又說：“敵人要是從西邊包抄過來，對我們是不利。我們是得早做準備……” 正商討著戰局，189師就報來了緊急軍情：敵人已從189師東側抄上來了；189師正與該敵激戰。
“敵人上來的這么快？”傅崇碧得到這個報告，有些不相信，讓作戰參謀通知189師弄清當面之敵情況。 當晚，189師又來電：已捕獲敵俘，審訊結果：從東側包抄上來的敵軍番號是美7師。據敵俘供認，敵一路由63軍以西占領磨石隅里，計劃渡江東進；一路以坦克搭載步兵沿漢江西岸向清平川西進；楊平之敵正分路向北進攻。目的是想將我過江部隊的退路切斷，實施南北夾擊。很顯然，美軍已知道志愿軍西線助攻方向力量薄弱，動用了幾個師的美軍主力向我壓來。 對惟一在北漢江以南作戰的志愿軍63軍來說，情況驟然變得危險。 打還是撤？打吧，容易使部隊陷于敵人反撲后的南北夾擊；不打吧，志司和兵團都沒有撤退的指示。 到底怎么辦？軍指揮部意見不一。
正在這時，187師師長徐信來電，請示下一步行動。該師現已經進到羅山以南，韓軍在這里構筑了堅固工事，189師攻了一天一夜，傷亡很大。187師是否繼續攻進，請軍里指示。 “不打了，撤！”傅崇碧下了決心，“告訴徐信，趕快撤退，我們在洪川江邊等他們！” 對于軍長的這一決定，軍里有人擔心擅自行動的后果。 傅崇碧斷然地說：“不能打了，再打全軍都回不去。志司要追究責任，我來負責，要處分就處分我！” 政委龍道權贊同傅崇碧的決定，說：“軍黨委共同負責。趕快給志司發電，報告敵情和我們的決定。” 傅祟碧帶著63軍軍部退到漢江北岸后，不久188師和189師也都撤到漢江北岸，只有187師南進的最遠，仍落在漢江南岸。
三、傅崇碧帶著軍部在漢江北岸等待187師 由于連日大雨，山洪沖入江中，使漢江水變得渾濁，江面上翻滾著黃色的波濤。美軍的偵察機和轟炸機不斷從江面上掠過，由南向北飛去。在北漢江西南方向，槍炮聲隱隱傳來。那是188師的阻擊部隊在與東進的美軍激戰。 傅崇碧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一個參謀跑來報告：“電臺已與187師指揮所溝通了聯絡，傳達了軍首長撤退的指示。” 傅崇碧臉上有一絲喜色，吩咐道：“注意保持與187師的聯絡，不要中斷！” 當天下午4點多鐘，傅崇碧從望遠鏡中里看到了江南岸的葦叢在風中劇烈地搖擺著，傅崇碧知道，那不是江風吹動葦叢，而是187師到了江邊。
果然，過了一會兒葦叢中搖出了人影，遠遠看去，像一個個活動的黑點。隊伍散開了，涉入江中，朝江北移動。小黑點越來越大，漸漸看出了軍裝和他們肩上的槍械。 就在這時，美軍一架偵察機從北飛來，在江面上盤了兩圈，又向南飛去。此情景讓傅崇碧很擔心：如果敵偵察機發現了187師，然后引來轟炸機，那187師將面臨慘重損失。 美機群后來卻未再出現。 可能那架偵察機把過江的187師當成韓國北進的軍隊了。 敵機群沒有出現，江面上卻出現了敵船！就在187師過江部隊的東側幾百米處，十幾艘敵人的舟船也在波濤上顛簸起伏著向江北駛來。從望遠鏡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船上敵兵的鋼盔！ “趕緊通知徐信他們！”龍道權說。 “先別慌！”傅崇碧觀察了片刻，說：“敵人好像沒注意他們。”
江面上，一邊是187師徒涉過江的隊伍；另一邊稍稍靠后行駛著滿載美軍的船隊。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擾。 傅崇碧又命令道：“警衛連作好戰斗準備。敵人要動手就壓住他們！” 美軍的船隊沒有朝187師動手，或許他們也把這些大搖大擺徒涉江水的部隊當做與他們一同在追擊中國軍隊的韓國部隊了。 187師師部就這樣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平安撤到江北。 傅崇碧果斷決然地命令63軍主力北撤的做法，后來證明是及時而正確的。他在做出這項決定后，向兵團指揮部作了報告，得到了兵團指揮部的認可。在未得到兵團下達的撤退命令之前，傅崇碧下令讓各師后撤，是要承擔后果的，弄不好，會受到軍法處置。但是，在作戰危急的關鍵時刻，一個指揮員將個人私利置于腦后，根據變化了的敵情做出果斷的決定，常常可以使戰局轉危為安。而能否這樣做，反映了一個軍事指揮員是否具有優良的素質和能決善斷的本領。 187師過江后，傅崇碧再次與兵團指揮部聯絡，請示后撤休整地點設于何處。很快便得到兵團指揮部的指令：迅速向鐵原方向轉移，做好防御準備。
四、剛剛撤退轉移，63軍再接急電，又要打硬仗 當時的形勢驟變，西線美軍集中美騎1師、第24師、第25師和韓軍一部，約5萬人，在空軍、炮兵和坦克部隊掩護下，實施晝夜連續突進。而中路的美7師、陸戰第1師和美2師進展更快，已將志愿軍第3、第9兵團許多部隊隔斷。東線美3師和韓國的幾個軍也日夜向北逼進…… 在敵人重兵集團的追擊和航空兵的轟炸下，撤退的行動是異常艱難的。部隊白天防御阻敵或隱蔽休息，夜晚向北開進，邊打邊撤。補給中斷，指戰員們忍饑挨餓，其疲憊程度可想而知。 軍指揮部和各師團一樣，沒有車輛和馬匹，完全靠徒步后撤。 這天下午3點多種，63軍指揮所走小路來到一條山溝里。19兵團指揮部剛剛從這條山溝撤走，留下了一些食品和零星雜物。傅祟碧此時早已腹內空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大家揮了揮手：“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警衛員們找來了餅干、香煙，有一個警衛員還找到了一袋冰糖。傅崇碧讓警衛員把這袋冰糖分給眾人。正當眾人狼吞虎咽地吃著餅干冰糖時，突然有人一聲驚呼：“敵人上來啦！”
傅崇碧朝南邊一看，只從溝口騰起滾滾煙塵，轟隆轟隆的聲音沉悶地壓了過來。敵人的坦克開上來了！ 警衛連正要展開阻敵時，傅崇碧拔出手槍，大喊一聲：“快撤！跟我走！”隨即，他帶領指揮部人員向北撤走…… 一行人沖出了山溝，鉆入樹林茂密的山里。軍部再次脫險。 這天夜里，63軍軍部來到漢川江邊，傅祟碧命令隊伍停下，讓報務員給187師發電。他擔心敵人的坦克快速縱隊將187師截斷，187師如仍按原定路線北撤將會陷入敵人包圍之中。他指示187師避開北面敵人，向東北迂回，然后再折向西，到漣川集結。 187師面對被敵隔斷的情況，按照軍部指示，沉著機智應付敵情、及時改變原定路線，幾經周折，終于回到了漣川附近。 29日下午，63軍各部歸攏，雖然各師團均已損失減員達三分之一以上，但建制完整。歷經了十幾天作戰、行軍，此時的63軍急需補充休整。可是就在這時，戰局突變，擔任在議政府、漣川之間阻敵的友鄰部隊，在美軍猛烈攻擊下傷亡慘重，難以堅持，被敵人沖破防御陣地。美第1軍已進至金谷里、永平和漢灘川以南，逼近漣川，企圖進占鐵原；而美第9軍已進占芝村里、史倉里一線，企圖占領金化，截斷志愿軍3、9兵團各部退路。
這一夜大雨如注，剛剛趕到漣川的63軍指揮部，還未來得及換下被雨水淋透的軍裝，兵團指揮部和志司的急電便相繼發來。上級命令63軍和第194師，在漣川、鐵原之間，東起古南山、西至臨津江畔，正面25公里的地域組織防御，阻敵前進。 看著兵團和志司的急電，傅崇碧心感沉重。以63軍幾個歷經一個多月作戰而缺編減員的師團，要在如此寬大的防御正面上頂住敵人重兵的凌厲攻勢，并且要求堅守半月之久，談何容易！ 傅崇碧眼前浮現起傾盆大雨中艱難跋涉的隊伍：這些疲乏至極的戰士們，渾身衣衫破爛，泥水淋漓，好不容易開到漣川，馬上又要投入殘酷的戰斗……
但是，上級的命令十分嚴厲、明確而堅決。透過這電令的字里行間，傅崇碧仿佛又看到了彭德懷司令員和楊得志司令員焦灼的臉龐，仿佛聽見二人就在他面前指示：鐵原是后勤物資集散中心，又是3兵團后撤的通路，3兵團現在被隔于春川一線，如鐵原被敵占領，3兵團將被切斷退路…… “不借任何代價……” 電令中這句話似一把重錘敲擊著傅崇碧的心臟。 最嚴酷的考驗來臨了，這位年僅35歲的軍長感受到從未遇到過的壓力。 作者簡介：作者系高校講師，歷史愛好者、研究者、耕耘者，歡迎廣大讀者討論交流。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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