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詩編年箋注稿》0743

0743-1

江夜

默默昏昏意，重重窈窈山_（1）。余誠不自揆，收取大江還_（2）。老雁穿云出，長魚擺月閑_（3）。宵殘波浪白，斗柄插華鬟_（4）。

【箋注】

    陳三立在回金陵的江船上寫此詩，描寫江上的夜色，前四句情景兼寫，后四句專寫景。情頗豪而俊，景極韻以麗。

（1）“默默”二句：心里昏昏沉沉，默默無言，外面是重重疊疊幽暗的群山。

“窈窈”，幽暗貌?！妒酚洝でZ生列傳》：“眴兮窈窈，孔靜幽默?！?/p>

首聯寫內心的昏沉與全刪的幽暗。

（2）“余誠”二句：我真是不自量力，把大江收起，歸來了！

“自揆”，意指不自估量自己的能力而冒昧地采取了某種行動。聳晁補之《王性之自揚州迂路相訪于海陵荷其意厚非平日比贈詩以別》：“我不自揆者，薦之三府傍?！?/p>

“收取”句，自夸如把大江收復了，得以歸來。唐李賀《南園十三首》其五：“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p>

頷聯寫自己泛舟歸來，卻寫得豪氣萬丈，收取大江還！首頷二聯，一低沉，一昂揚，對比鮮明。

（3）“老雁”二句：大雁穿過云層，飛了出來；大魚在水中戲月，游得悠閑。

“擺月”，指魚擺尾游動于水中月影。語出唐韓愈《寄崔二十六立之》：“乃令千里鯨，幺麼微螽斯。猶能爭明月，擺掉出渺?。”

頸聯寫景，下句尤韻。雁與魚，情態亦成對比。

（4）“宵殘”二句：夜就要過去，江間波浪發白，高山如美女的發髻，插入斗柄。

“斗柄”，北斗柄。指北斗的第一至第四星象斗，第五至第七星象柄。唐韋應物《擬古》詩之六：“天河橫未落，斗柄當西南?！?

“華鬟”，女子的發髻。清況周頤《戚氏·漚尹為畹華索賦此調，走筆應之》詞：“華鬟。夢尋難。當歌掩淚十年間。”

尾聯仍是寫景，頗為綺麗，似乎北斗星成了女子的發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