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喝茶是福

介子平 2023-02-15 發布于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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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以茶代酒，有人以酒代茶，酒桌上有酒糾，茶臺上有茶博士。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二者大抵皆有道具的社交性。

喝酒多熱鬧，喝茶自清凈，喝酒喝茶，心境不同。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任何熱鬧對人而言，皆內耗，熱鬧之后，頓覺空虛，茶口水口加壺口，喝茶則在一個“品”字。民國老課本里有“幾上有茶，茶味清香，一杯奉客，一杯自飲”一課，文字自帶氛圍，周作人也說：“喝茶當于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閑，可抵十年的塵夢。”物之所成，必有其用，人之好物，始于形制，“素雅的陶瓷茶具”，似酷暑送清涼。林語堂則更進一步，“茶有一種本性，能帶我們到人生的沉思默想的境界里去”。

粉墻黛瓦，不緊不慢，淡墨輕嵐，不淡不濃，張愛玲《恰到好處的幸福》里說：“有些東西，并不是越濃越好，要恰到好處。深深的話，我們淺淺的說，長長的路，我們慢慢走。”人與萬物，共浮沉而通聲息，琢磨此話，有了些品茶的回甘。“休對故人說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故人故國，新火新茶，兩兩糾纏，即便是新茶，驅散不了舊愁。

采之、蒸之、搗之、焙之、穿之、封之，茶如人，流水過處，無情歲月增中減，已從青絲變花白。庸常的日子里，為生活奔波，坐下來品茶的機會，想來奢侈。有工夫讀書，謂之福，有工夫喝茶，且能喝到心里，何嘗不是福。朝露之類的天落水，又名無根水，古人服藥時常用作藥引子，也可用來沏茶，退而求其次，為初雪山泉，白居易便有“掃雪煎香茗”句，辛棄疾則有“細寫茶經煮茶雪”句。

潤肺化痰，降壓提神，有一益，便有一弊，汪士慎平生忌酒而嗜茶如命，五十四歲時左眼盲，六十七歲雙目失明，飲茶何以致人失明，其《蕉陰試茗》有“平生煮泉百千甕，不信翻令一目盲”句，側有批注：“醫云嗜茗過甚，則血氣耗，致令目皆眚。”中醫說茶之用，味至寒，酒性則溫熱，過飲會內火蓄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