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20日,憂心忡忡的古德里安飛往東普魯士的元首大本營,謁見希特勒。 古德里安此行的目的,是想說服希特勒批準將德軍防線后撤至更為有利的位置,如果必要的話,就大幅度后撤。 這一重要性的會談歷時五個小時,這場會晤展示出元首急躁的一面,他飽受焦慮的折磨,但卻決心奮戰到底。 ![]() 古德里安 同時,最高統帥部毫無權力及唯唯諾諾的一面也暴露無遺,他們只是一群穿著軍裝的諂媚者。 盡管古德里安孤身一人,但卻勇敢而又激昂地為自己的觀點辯解,并毫無畏懼地就前線態勢,向希特勒表達了自己坦率的意見。 在會談中,“后撤”這個字眼剛被提及,希特勒就爆發了,這個詞像毒蛇叮咬那樣刺痛了他。對他來說,這喚起了1812年拿破侖大軍遭遇災難的幽靈,因此,決不能后撤! 希特勒還試圖說服古德里安: “就算我批準撤退,部隊也無險可據。他們會一路奔逃。霜凍、厚厚的積雪以及結了冰的道路意味著重武器先被拋棄,接下來,他們連步槍也會丟掉,最后,他們什么也不會剩下。不,必須守住陣地。交通要道和補給中心必須像要塞那樣被守住。部隊必須原地據守,他們應該挖掘陣地,不得后撤一步。” 但是,古德里安回答道:“俄國的地面現在已凍結到四英尺深,沒人能在那里挖掘戰壕。” “那您就應該用迫擊炮在地面上炸出彈坑.”希特勒反駁道,“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我們在佛蘭德斯所做的那樣。” 古德里安再次試圖糾正希特勒:“佛蘭德斯的地面比較軟,可在俄國,地面硬得像石頭,炮彈造成的彈坑不超過四英寸深,大小像個洗臉盆。另外,各部隊既沒有足夠的迫擊炮,更重要的是,也沒有多余的炮彈供他們進行這樣的嘗試。我的部隊里,每個師只剩下四門重榴彈炮,每門炮不到50發炮彈,而要守衛的前線卻寬達20英里。” 沒等希特勒插話,古德里安繼續說道:“在這種不適宜的地形上進行陣地戰,將會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那種消耗戰。我們將損失大批的軍官和士官,我們會遭受巨大的損失而得不到任何好處。這些損失將是無可彌補的。” 接下來,在“狼穴”的希特勒掩體內,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希特勒也沉默了。 ![]() 希特勒和古德里安 隨即,他湊近古德里安,用懇求的語氣說道:“難道您認為弗雷德里克大帝的擲彈兵自己愿意陣亡嗎?但國王有正當的理由要求他們付出犧牲。我認為我也有正當的理由要求每一個德國士兵犧牲自己的生命。” 從在場人員臉上驚恐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認為希特勒就要開始發作,但這次他沒有。 他反而以近乎輕柔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您個人所付出的努力,以及您是如何身先士卒率領部隊的。但正因如此,您所看見的東西都受到距離太過靠近的影響。您對部下太過同情,以至于喪失了判斷能力。在較遠的距離上,看問題會更加清晰。為了守住前線,任何犧牲都不值一提。因為,如果我們守不住防線,中央集團軍群的各部就將喪失。” 古德里安和希特勒的爭論持續了幾個小時,夜深后,就在古德里安離開元首掩體的會議室時,他聽見希特勒對凱特爾說道:“我還沒能說服這個人!” 這句話說得沒錯,希特勒未能說服的這個人締造了德國的裝甲部隊。 對古德里安來說,希特勒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堅守的作戰原則,不啻為對久經考驗的普魯士總參謀部戰略思想的一種侮辱。 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部隊后撤是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并為新的戰斗獲得行動自由,部隊不能僅僅為了犧牲而堅守。 但與此同時,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一個論據:在俄國冬季的荒原上,面對受到勝利鼓舞而狂熱無比的蘇聯紅軍的壓力,批準后撤,很可能會使遭受重創的德軍將后撤變成一場潰逃。 一旦士兵們開始潰逃,將會發生些什么?后撤的恐慌迅速蔓延,撤退行動將變成混亂無序的逃生,沒有什么比阻止一支倉皇逃竄的部隊更為困難的事情了。 這些考慮,使得希特勒以毫不妥協的態度拒絕了古德里安的建議,他甚至取消了蘇軍發起攻勢的最初幾天里他所批準的縮短防線、撤至后方防線的命令。 相反,他下達了后來引起軍事歷史學家激烈爭論的堅守令: “指揮官和軍官必須以親自投身戰斗的方式,迫使士兵們在各自的陣地上實施頑強的抵抗,而無論敵人是否從側翼或后方達成突破。只有當精心準備并已縮短的后方陣地已由預備隊據守后,才能考慮將前線部隊撤至這些陣地。” 這道命令所引起的爭議一直持續至今日,有人說,這道命令就是發瘋,因為它在本質上,導致東線德軍做出了無謂的犧牲。 他們認為,部隊完全有能力進行有序的后撤,有利的防御陣地,比如斯摩棱斯克,將迫使蘇軍最高統帥部發起代價高昂的進攻,并導致大批蘇軍部隊,而不是德軍被消耗殆盡。 ![]() 希特勒和德軍高級將領 無疑,這個觀點適用于前線某些特定的防區,但也有許多戰場指揮官、總參軍官和集團軍司令的觀點認為,面對占盡冬季作戰優勢的西伯利亞生力軍的重壓,德軍所進行的常規撤退,會在許多地段發生混亂,并造成大批前線部隊的崩潰。 而所出現的缺口,沒有任何指揮官能將其再次封閉,俄國人會在德軍的防線上繼續撞擊出缺口,然后直接穿過這些缺口,追逐并趕上撤退中的德軍,然后到達斯摩棱斯克后方,蘇軍便可以封閉陷阱,將整個“中央”集團軍群兜入囊中。 這一理論也需要歸因于蘇聯方面大量的部隊和作戰技能,但它不能否認的是,希特勒簡單而又嚴厲的堅守令,也許為避免可怕的崩潰危險提供了唯一的機會,至于政治、道德和哲理方面的考慮,不用說,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 堅守令引起了戰地指揮官內心的矛盾沖突,對這一命令的服從,導致了接下來德軍發生了慘痛的悲劇。 “中央”集團軍群北翼的第9集團軍的作戰行動就充分說明了這一問題,該集團軍在加里寧—勒熱夫地區行動,而與之相鄰的第16集團軍則在謝利格爾湖與伊爾門湖之間進行防御作戰。 “中央”集團軍群的第9集團軍下轄第8 軍(第8步兵師、第28步兵師)、第30軍(第129步兵師、第162步兵師、第256步兵師)、第42軍(第87步兵師,武裝黨衛隊通信師)、直轄第102步兵師、第900步兵師,第403警衛師。 而第16集團軍屬于“北方”集團軍群,下轄第2軍(下轄第12步兵師、第32步兵師)、第10軍(第30步兵師、第126步兵師)、第28軍(122步兵師、123步兵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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