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和文學在我的生命當中,就像左手和右手一樣,缺一不可?!?/p> “許多由小說改編的電影,都是為了要一個小說的底子,裝進去新的東西?!?/p> 生于重慶的虹影是聞名海內外華文讀者圈的女作家,她豐富的人生經歷和作品長期受到廣大讀者的關注。通過寫作,她不斷地出走與回歸,并借此尋找自己。 前不久,虹影推出了新作小說《月光武士》,通過一個少年的成長呈現重慶這座城市的變遷。近日,同名電影在渝開機,虹影擔任導演、編劇。 事實上,這不是虹影第一部被搬上大銀幕的文學作品。上個月中旬,第六代導演婁燁執導的電影《蘭心大劇院》公映,其原著小說《上海之死》的作者正是虹影。 在電影與文學的背后,虹影如何解讀自己的創作?她又是如何看待小說的影視化改編?借《月光武士》開機之際,重慶日報記者與虹影展開了對話。 “好的影像作品需要多方共同努力,好演員、好劇本、好導演等等的融合” 重慶日報:從今年7月你開始推出新作《月光武士》,到10月31日同名電影開拍,在如此密集的時間段內創作不同藝術形式的作品是一種什么體驗? 虹影:小說創作和電影劇本差異是蠻大的,這方面我還需要學習。因為小說創作是更個人的,自由的。而電影劇本從初稿二稿,直到最終的本子,都需要考量各方面的因素。這是兩種創作方式,一種是用文字來呈現故事,一種是用鏡頭來呈現故事。 一個好的影像作品需要多方共同努力,好演員、好劇本、好導演,包括后期的好剪輯、好音樂等等的融合。 事實上,在創作小說之初,我便開始構架故事的畫面感。因為我是采用的圖片的思維方式,所有的小說我都是先想好畫面,然后再把它描寫出來,這為劇本創作打下了一定的基礎。這也正是我在密集時間內,創作出不同藝術形式作品的原因。 重慶日報:電影《月光武士》采用多線敘述,折射出重慶這座城市20年的變化。這應該說是很宏大的命題,你是如何去展現的? 虹影:我在構架時就將目標聚焦在兩個家庭的故事上,讓他們在艱難歲月中互相守護,每個人都互為對方的月光,亦互為對方的武士,成為叫醒彼此的力量。在主人翁的身上,你會看到時代的影子。我想《月光武士》代表的是那種給人溫暖的扶持的力量。 通過兩個家庭的故事,我想表達的是重慶日新月異的城市進程。為了再現當年的社會風貌,電影籌備之初,劇組人員就向網友尋找征集七八十年代的舊衣。此外,我還設計了非常多的人物形象,以展現20年來重慶的城市變化。 “我們在影視化的過程中,把觀眾從影院帶到書房” 重慶日報:如今信息傳播媒介的改變,無疑對文學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你認為這種影視化改編對原著作者有何影響? 虹影:電影和文學在我的生命當中,就像左手和右手一樣,缺一不可。當下,人們更愿意用比閱讀更輕松的方式接收內容。在我看來,這既帶來了沖擊,也帶來了機遇。影視改編因其具象化的表達更具接受優勢,使得不同時代、不同國家的文學作品能夠跨越語言和文化的差異而被廣泛傳播。我們便是在影視化的過程中,把觀眾從影院帶到書房。 同時,電影也給我們帶來很多靈感。比如,我書寫《羅馬》時,走在羅馬的方塊石上,我的腦海中浮現了意大利電影大師費里尼,還有《羅馬假日》中格里高利·派克扮演的記者和奧黛麗·赫本扮演的落跑公主,正是這種藝術、歷史、愛情、回憶、家鄉等多種情緒混合,推動著我的寫作。 重慶日報:你的不少作品都被拍成了電影,如《蘭心大劇院》《上海王》等,你覺得文學作品被改變成影視劇的關鍵是什么? 虹影:許多由小說改編的電影,都是為了要一個小說的底子,裝進去新的東西。在我看來,一部小說改編成電影,其成敗往往依賴于導演能否充分、深刻地理解并傳達原著的精神內涵,并作出兼具文學性和藝術性的創作,做到既忠實于原著,又有自己的分寸感。 比如《蘭心大劇院》,婁燁就把文字中一些人物心理的描述,和我內心預設的形象,通過視覺的方式表現在觀眾眼前,令我特別驚喜。舉個例子,雖然在小說中,我也寫了白玫(劇中人物)的前史和雙面間諜的身份,但導演通過那些埋藏在小說人物之間的關系,把她善良的那部分挖掘出來,呈現得很精細。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成功的改編方式。 “我生命中的重慶,值得用一切藝術形式欣賞和贊美” 重慶日報:水對于你似乎有著特別的意義。當年《饑餓的女兒》英文版你堅持書名叫做《Daughter of the River》(河流的女兒),而《月光武士》也仍流淌著“河流”——長江上游。這個河流意象代表了什么? 虹影:河流代表著女性本身的命運,也代表了時間。我嘗試著用這條河流代表我自己,作為一個見證人,也作為一個目擊者、記錄者,敘述著河流兩岸人的生活和命運。 我生長在長江邊,河流貫穿了我的生命及寫作。我的詩、我的很多小說都流動著這條河流。在我的生活當中,可以說我就是這條河流。我融入在河里面,每夜與我交談,給我新的生命和啟示,我用我的文字賦予河流人性的力量,記錄著河流兩岸不同人物的故事。 重慶日報:作為一個從重慶出發、走向世界的知名作家,重慶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虹影:我出生在重慶,這兒有我少女時代的記憶和印記,有我看世界最原始的方式。我生命中的重慶,值得用一切藝術形式欣賞和贊美,注定在我的小說與生命里濃墨重彩。 我只要到了重慶,我聽見了江水呼吸的聲音,聽見了船的鳴叫,聽到了鄉音,所有的故事就洶涌而來,我好像無法抵擋,隨便抓一個故事來寫就是一本書。 莫言寫高密,我想我要寫重慶。一個作者有他的文學地圖,或者是他想象力的聚集點。重慶的歲月給我的養料是很多書本都無法給予的。 作為一個小說家、一個導演,講故事的能力需要一次次錘煉。一講到重慶的故事,我的內心就會很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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