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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如果 初四那年，他和她相遇在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班。 班里的每個人都有著同樣的經歷，就是中考落榜，每個人又都有著同樣的使命，苦讀一年，順利考上理想的高中。 由于有著這樣的特殊性，他們所在的教學樓在應屆生上課主樓的后面，極易被人們忽略和遺忘的地方。 他坐在她的后面，與她斜對角的地方。 那時的他年少懵懂，桀驁不馴，痞子味兒十足。而她，清雅脫俗，純潔溫婉，靜若窗外花壇中的那朵紅玫瑰，亭亭玉立。 每天下午上學前，她都要洗那一頭長發，等不到水分干掉就扎起馬尾，匆匆往學校趕，連她都不曾想過，那一年，那一天，那個他，和她，會有怎樣的故事發生。 她像往常一樣，進校，就坐，擺開課本，聽著老師講重難點，偶爾雙手托腮，思考老師的問題。她從未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同學是誰，有著怎樣的面孔，畢竟在那個年紀經歷過一次失敗，對于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來說，都影響很大，所以大家把這次復讀看的很重，更加不會在乎各自視線以外的人和事。 他望向她那扎的高高的馬尾辮，幾滴晶瑩的水珠從她的發梢匯聚到一起，再順著辮尾慢慢掉落。他的手情不自禁去觸碰到了她的發。 她似乎感覺到了這一切，回頭看向這個不是很禮貌的少年。 就在她轉向他的那一刻，時間瞬間凝固，世界一片安靜。安靜的，他都可以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她回頭的時候帶著淺淺的笑顏，雙眸清澈如一汪泉，圓圓的臉有點嬰兒肥，白凈的皮膚仿佛吹彈可破。 她輕聲說：“你好無聊啊！“ 他愣了幾秒鐘，待他回過神，她早已回頭，俯身記著筆記。但她哪里想到，就是這不經意的一次回眸，給他的世界多了一種感情。 從那以后，他經常去撥弄她濕漉漉的，滴著水珠的頭發。她依然會回頭，笑顏如花，給他提醒。時間久了，這種特殊的問候方式，竟成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 同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問他：“這么好的女孩子，為什么不追求呢？” 他聽著，沒有說話，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那個下午她依然認真聽課，只是覺得少了點什么。對，那個一身痞子味，有著濃濃的眉毛，和一張俊俏臉龐的他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撥弄他的頭發。她很奇怪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會突然在乎他的某一個動作，會對一個人有著些許的期待，會因為一個人而使得自己的情緒波動。瞬時她的內心慌亂，暗想著該不會是他午休睡過了頭，抑或遲到被老師發現叫到辦公室罰站，或者…… 當她還在構想另一種關于他消失的可能的時候，教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少年立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本書，封面還有幾小塊泥漬和鮮紅的暈開的痕跡。 回到座位的他直立地坐在那里，臉上洋溢著一絲絲神秘的微笑。 她回過頭看著他，用輕柔且夾雜著擔心的語氣問：“你干嘛去了?” 他沒有說話，從那本一直被他攥得緊緊的書里面取出一個用紙折成的心形的信。 “給你的！”他小心翼翼地遞給她，依然一臉神秘。 她好奇地一個邊一個角地拆著這封神秘的心形信。她拆的很慢，很認真，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將某一塊撕裂。當她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驚訝了。滿紙都是用鮮紅的玫瑰花瓣拼成的一朵朵玫瑰花，花瓣沁出的玫瑰花汁洇紅了一紙的心事。當她看完這上面的文字，她感到內心突然生出一團烈火，充斥了整顆心臟，那種暖流順著后背直到耳朵和臉頰，最后到達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她一下子呆住了，額頭有密密的汗珠沁出。 下課了。 他內心翻涌，一改常態，沒有看向她。往日里那個桀驁不馴，壞壞的愛耍帥的自己哪兒去了？難道這就是這個年紀的愛情嗎？不求海誓山盟，不求任何回報，只是被對方某種與眾不同所吸引，從此便揮之不去。而成年人世界里的愛情，雖然轟轟烈烈，刻骨銘心，卻如曇花一現，短暫熱烈。 余光中他看到她在他面前了。他又開始緊張起來，因為他此刻想要聽到一種聲音，一種在他腦海里推演了千萬次的，肯定的聲音。 “你真會開玩笑！”她笑顏如初，聲音如微風般輕柔和暢。說完，將重新折好的心形信遞給他。 是的，他沒有聽錯，他聽到的，并不是表示肯定的詞語。他瞬間感覺天崩地裂，萬層大廈頃刻間崩塌，而他被埋在廢墟之下，萬劫不復……他接過滿紙鮮紅心事的信，重重摔在地上，頭也不回沖出了教室。 從此他將座位換到了最角落，他再也沒有在午后的課堂上撥弄她那濕漉漉的，結著晶瑩水珠的長發，偶爾的遇見，或者不經意的擦肩，他們也再沒有任何的問候。 轉眼已過二十年，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他們再一次相遇。他做了點小生意，風生水起，在同學中小有名氣，卻還是一個人。不同的是，他再也不是曾經的莽撞少年，而是多了幾分紳士。她已為人婦，育有一雙兒女。可能是持家多年的原因，她的身體微微發胖，臉雖精致，但是微黃，皺紋淺淺。她剪去了少女時的那一頭長發，再也沒有當年那般清純可人，宛如那朵亭亭玉立的玫瑰。 與周圍老同學寒暄之際他幾次望向她。她還是以前那樣，安靜的坐著，有人敬酒，她依然緩緩舉杯，輕聲交談。一舉一動讓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個舉止優雅，內心溫婉的她。 想到這里，他將滿杯酒一飲而盡。終歸是有些遺憾和不甘吧。遺憾的是，那天他遲到，是偷偷去學校里面摘玫瑰花為她制作一紙獨特情書，在他眼里她有著玫瑰花該有的高貴，優雅。但是她還是拒絕了他對愛情的追求和向往。不甘的是，自己為什么不能擁有那個年紀，那么好的她。 酒盡散場之時，他和她意外走在一起。他對她說，“我送你吧！” 一路上，他們只是簡單聊彼此的生活。一陣風過，她齊肩的短發清揚。他幾次想問她，為什么當初拒絕他，但都沒有說出口。 終于，她要到家了。他從背后叫住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二十年的“世紀疑問。” “當初為什么拒絕我？“他問的語氣微弱，像極了當年那個奪門而出，卑微的少年。 她停住了腳步，轉身向他，迎上他的眼神。 “我沒有拒絕你，你知道嗎？當我看到滿紙的玫瑰花，和那幾行字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她說完，淺淺一笑，有一種被某段回憶感染到的幸福的感覺。 “可是你明明對我說了抱歉。“他繼續追問。 她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封用紙折成的心形信。 街邊路燈微黃，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封信。這么多年過去，他都有些忘記了，但她卻一直珍藏，從未丟棄。 她將信放到他手心，合上他的手指，不讓信從他的掌心掉落，然后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就像那時的他一樣，決絕離開。 他拆開信，滿紙的玫瑰花瓣依然鮮紅，只是歲月將它們風干，讓年少的心事永遠留在了那一年。當他要合上的時候，卻發現下方的空白處多了幾個字。 他靜靜地看著，用顫抖的雙唇念了出來：“我愿意！” 如果當時他能放下自己的年少輕狂，與她勇敢告白，如果當時他能接過她遞給他的這封“回信”，如果他能懂得，女生在感情面前都比較矜持，不輕易流露自己最真實的感情，如果…… 可惜，不會再有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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