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春困像一朵巨大桃花雪

菩提惡之花 2023-04-12 發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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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此地，看一個無聲的鬼魂
它的狂想要把我引向何處
上懸崖，下峭壁，直到我茫然孤零

by 哈代



春困像一朵巨大桃花雪

作者｜菩提花花

頂風逆行，終于回到了室內，熱茶入胃，巴赫G大調無伴奏大提琴第一組曲序曲，恰好翻到《孽子》被父親打出家門的男主終日游蕩，從大悲寺接回了更早離家出走母親的遺骸，臺風要來了，父親的老花鏡依舊那個陳舊的姿勢，早逝阿弟的房間，物品已被清空，男主自己的房間，他上學時的用品衣衫，一應俱全，只是落滿了塵埃。他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走出了家門。這次離家，才是真正的凄涼。人生逆旅，世間勝景至衰，白先勇一本《孽子》足矣。

這幾日的耳鳴到了上午是個高潮，總是類似螺殼道場，里面有無數聲音捉對廝殺，甚是無奈，按著另一只毫無動靜的耳朵，反復數次松開，又恢復如常。如此以后，嗡嗡作響的幾率反而加大，索性不管不顧，坐了班車回去，不敢再使用耳機聽書，《白鹿原》也所剩無幾了。

五月未到，陳子龍的“鶯啼處，搖蕩一天疏雨”，變幻為昨天午后開始的黃沙風暴，遮天蔽日，倒是像什么不靠譜的神仙涂抹了什么可疑的東西在天空四處，梧桐樹的毛絮，瞬間顏色不對哦，騎著小藍車眼睛淚水婆娑，只好停下來瞧著樹蔭下紛紛擾擾旋轉粘人的毛絮，距離恒遠的空濛，不在前方，就在身后。

“怎樣才能不受苦啊？”大概屬于難得的片刻，實際上只在午后一點三十分和五十二分的縫隙，有個短暫的睡眠，我記不起這期間任何事情的發生，或者本身就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因為隨之而來的是，阿爾特的“荒蠻故事”，在闔上眼睛之前，以及騎著小藍車頂風逆行之后，《七個瘋子》撲了進來。逐漸發現，我觀察別人的生活，和別人觀察我的生活，都是一模一樣的無趣無聊。甚至把大多數時間浪費于閱讀這件重復的瑣碎，我開始在里面尋找中年油膩的出路，但沒有出路。

逃遁于幻覺中的意義，四月最為明顯，如何理解艾略特，他說四月是最殘忍的季節呢？放在南面窗臺上的三角梅，枯枝上毫不猶豫綻開了紫色的花朵，那些枯枝被我殘忍地完全修剪掉忽略以后，如今悄然枝椏花團錦簇，綠葉被遮擋的消極落拓，仿佛那些透過陽光的花朵，經過了寒冬臘月的另一次重聚。

阿爾特《七個瘋子》的閱讀并不輕松，這本出版于1929年的書籍，魔幻的意味需要對照彼時阿根廷社會的癲狂，美麗新世界總是與血雨腥風混淆在一起到來，況且大多數個體基本都為之付出了生命。生存的意義對于逝去的大多數，沾染了殺戮，宗教、科學、革命等等都可以算是手段，臨淵觀望的我們，特別心驚膽戰，阿爾特文字帶入的黑暗，人人心中的惡魔劊子手，從容不迫地絞殺我們自己，因為不定何時就會重演。

被譽為“阿根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阿爾特，繼續閱讀下去他有陀氏的瘋狂，陀氏《罪與罰》的男主看起來為了消弭一切蛀蟲的想法，殺死了放高利貸的老媼，出于善的惡，繼續在《卡拉馬左夫兄弟》中，九十多歲的大法官悄悄走進地牢，與宗教對話，即是他自己內心的獨白。當然《七個瘋子》，男主受到權力蠱惑靈魂徹底迷失，以貌似崇高的目的，在墮落的生活中，深化不可能的偉大。如此鞭笞考量，其中是時代的貪婪和欲望，我們奮力拼搏不舍得放手的東西，很可能是宿命恥笑而屬于不名一文的東西，但正是黑暗疊加的絕望，瘋子們才會發狂抵抗肉體受到的屈辱，以及加速的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