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夏絮語

濟寧文學 2023-05-23 發布于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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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絮語

寫給孩子的檢討信

作者：秦貞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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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五月榴花照眼紅，我的飛飛你收拾行囊去了省城習畫。從此，你也要像一只雛鷹展翅飛翔了。

你飛走你以后，媽媽獨守空巢，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許多。似乎是第二天的晚上，我枯坐燈下，讓音樂灌滿耳朵，隨便撥拉著手機，不知是哪一句觸動了我，眼淚竟然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肆意奔流。

我哭著想這些年來，自己的確是辛苦，甚至心力交瘁，但又有何功勞可言呢?

任何一種動物都要教會孩子生存的技能。反觀自己，這些年來，該教給孩子的生存本領，似乎什么也沒有教。我自認為母愛泛濫，可孩子你卻覺得無比委屈，沒有得到大人的理解。為此，我們之間曾多次爆發大戰。你哭，我也哭。我們彼此撂給對方很多狠話，但是哭過之后，不到一個小時，我們還是得繼續無法中斷的親情之旅。

早在小學時候，你的海拔已經超過我，我還是不敢把你交給外邊的世界。我不敢讓你自己過馬路，不敢讓你獨自出門找同學玩。不論你去哪里，我都要車接車送。夏天太陽毒辣，我害怕你曬著;冬天寒風呼嘯，我怕你凍著。如果早上你沒吃上飯就去上學，我的心里都像壓了一塊石頭，恨不得趕快買了飯送到學校。

這些年來，我自己的懶散，使你錯失了很多成長的機會。你三四年級的時候，曾經對騎自行車有興趣，但你說不敢，我也就沒再督促你練。一直到現在，你還不敢推車子。你也曾對跆拳道著迷，我看你年紀小，怕受不了那摔過來踢過去的苦，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你羨慕大人有手機，鬧著要有自己的手機，我想有了手機，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能隨時和大人聯系上，不至于那么害怕。至于，手機的后遺癥，我卻從沒考慮過。對此，爸爸媽媽吵了很多次，雖然媽媽不肯認錯，心里還是承認了錯誤。只是嘴硬罷了。

對你的學業，我總抱著樹大自直的想法，從來沒有像那些優秀家長付出那么多的精力。這幾年，也許體力下降的原因，我經常老早就睡了，你還在燈下忙作業。我偶爾心血來潮，和你一塊讀一篇古文，感覺母子關系一下子拉近了，但是再也沒有續集。我有時也幻想，如果再養育一個孩子，我能不能避免這些錯誤?可是哪里還有機會呀!我們也不會再讓另外一個孩子分走父母對你的愛。

每當氣急敗壞的時候，我都在問自己當初為什么要結婚生子，為什么一地雞毛焦頭爛額。那個時候的我像極了一頭暴怒的獅子，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孩子曾經帶給大人的快樂。我忘了，十幾年前，有一個留著小光頭的娃娃，被爺爺放在寶寶椅上推著，靜靜地在媽媽單位門口等著。我忘了，小光頭看到媽媽下班后，眼睛放出的光亮超過了世界上最亮的星星。我忘記了那個抱著大樹爺爺捉迷藏的娃娃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忘記了那個有好吃的東西總要留一份給媽媽的少年。

時間真的如白駒過隙，過去那么多美好閃光的日子，從此只能在媽媽的腦海中找到。

盡管媽媽那么盼著你遠走高飛，鼓勵你到異國他鄉去歷練，其實也怕滄海難越，世事阻隔。飛飛你曾經生氣地說，為什么你們當家長的都要把自己沒有實現的夢想強加給孩子。為什么你們自己沒有實現?媽媽能怎么回答呢?媽媽只好對你說，正因為我們年輕時候沒有好好珍惜時間，不懂事，才希望你不再犯大人犯的錯誤啊!

那天送你到畫室回家以后，我很想早休息。但是聽你說宿舍的水斷斷續續，甚至停水，媽媽困得眼皮撕不開，也不敢睡著，怕你哭鬧要回家來。

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你的的信息，媽媽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飛飛你離家之前曾經問我：媽媽自己在家怕不怕。記得媽媽以勇士的口吻對你：不怕!飛飛，媽媽是真的不怕，絕對不是為了安慰你。媽媽唯一害怕的事是你在外邊無法生存。

現在你獨立飛行了幾天，能自己洗衣服，能敢攀爬上鋪的梯子，能安心在老師的教育下不斷精進，媽媽的眼淚也聽話了。

媽媽寫下這些文字，啰里啰唆，只是希望我們都能銘記你這來之不易的進步。媽媽記得以前看過余華的一篇小說----《十八歲出門遠行》，內容已經不記得，只記得這個題目。雖然都是十八歲，你比小說中的人物幸運無數倍。媽媽希望你從此知道自己要獨立搏擊風雨了。

我十八歲的時候，我的媽媽你的姥姥非要拉起我的手去照相，我非常不配合，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出息，為什么還要花錢去照相呢?但是你的姥姥說，十八歲一輩子就一次，一定要留個紀念。我勉強去照了相?，F在回想，那是多么美好的時光。姥姥雖然學歷只有小學程度，但是她真是一個有大愛的人，比我會教育孩子。

我這些年，你也知道，有過一番掙扎，我想把你帶到大城市，但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懶散，最終困于這小城。現在媽媽已經認命了，但也不能從此躺平，媽媽還有十年可工作的光陰。以后的日子，你努力，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媽媽也要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我們都不要辜負這僅有一次的生命。

雛鷹展翅以后，也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磨難，但是不會飛翔，就會餓死。你出門之后，每天都有讓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喜。希望你帶著爸媽的愛，親人們的愛，繼續勇敢地飛翔，去找尋屬于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