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時游了一趟冶山春秋園,見有一片石林,碩大的方形石柱上鐫刻著前人詠福州冶城的詩歌。徜徉石林,誦讀詩歌,別有一番情趣。 然而石林上的詩歌書寫,卻出現了一些明顯的錯誤,頗為令人遺憾。 閑話不多說,以下直接分列錯誤之處。 一 下圖刻的是明人徐 的越城迎春詩。 首句“土牛采仗記年華”中,“采仗”應作彩仗。土牛是用泥土造的牛,彩仗是彩飾的儀仗,都是古代迎春時出現的場景。雖然,采字也通彩,但仍應寫作彩仗為通俗易懂。如果說的上面的采與彩只是小小的可商榷之處的話,下面這個“騙”字就太離譜了。這是石刻詩中的頸聯下句:“郡守朱輪白鼻騙”,“白鼻騙”是什意思呢?,可以肯定的是,原詩此處決不是“騙”字,因為不合韻啊!“白鼻騙”應是白鼻騧才對,騧(guā),黑嘴的黃馬。郡守朱輪白鼻騧,說的是郡守大人坐在紅色的豪華馬車上,前面由白鼻黑嘴的黃毛馬拉著,好不氣派!現在寫成“白鼻騙”,就不知所云了。由此可知,此石刻的書寫者太不認真,大凡稍微認真一點的書寫者,這個“騙”字是寫不下去的。…… 山河巍巍那可恃,躍馬屠龍今已矣。 列國猶傳赤地帝封,曲臺尚對滄江水。 滄江水流去不還,故宮落日不堪看。 顯然,列國猶傳赤帝封,赤字后面多出一個“地”字,估計是書寫時的筆誤,這是很影響人閱讀的。 遺憾的是把作者的名字都寫錯了,把棅字的右邊寫成隸上加一橫,既不是棅字,也不是棣字,是一個錯字。 另外,還把原詩中“君留釣臺月”一句寫成:留君鈞臺月。此上句是:我去聽寒泉,所以下句開頭兩字自然應是君留,而不是留君。至于把釣寫作鈞也是筆誤,都屬于太不認真。下圖刻的是明人王恭的兩首詩,王恭也是閩中十才子之一。先看楷書這一首,把“孤吟客衣薄”中的吟字寫成了“呤”,拳頭大的正楷,一個別字擺在那里特別刺眼,我就納悶,書寫者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再看行草這首,第一句就寫錯了!“朝登清冷臺”,不是冷,是泠。明人有許多吟清泠臺的詩,據說清泠臺是福州三十六奇之一,可惜今已不存。
原詩中“麗譙官署人煙積”,而石刻上卻把官寫成宮,把積寫靜。人煙積意思是很熱鬧,寫成人煙靜意思就反了。 看這句“冷煙哀草越王臺”,哀字不對,應該是衰字,是衰草而不是哀草。“臺”字寫法也不對,底部從土而不是作兩橫,這也有可能是刻工漏刻了一豎。再看這句“城上鳴鳴起暮茄”,鳴鳴是什么意思?應是嗚嗚之誤!暮茄又是什么東西?當是暮笳之誤!笳是樂器,把竹字頭寫作草字頭,就成茄子了!上面這首末句:“當年誰是製神奸”,在這里製應當寫作制。製――制造,制――制度、控制、制服。製、制是兩個不同的字,簡化字都寫成制,寫繁體則要區分清楚。“神奸”是害人的鬼怪,制神奸就是把鬼怪制服住,寫作製神奸就成了制造鬼怪,意思全反了。此外,還把并非寫福州冶城的詩也收進來,我以為是不妥的。比如下面這首南宋劉克莊的冶城詩,其實是寫南京冶城的。這是一首很出名的吊古傷今之詩,詩中有“孫劉數子如春夢,王謝千年有舊游”之句,這都是南京冶城的典故,與福州冶城無關。如果這也算的話,那就多了去了,李白也寫有《登金陵冶城西北謝安墩》。所以,應該是挑選者不知道劉克莊這首詩是詠南京的,看詩題是冶城,就以為是福州冶城了。在總共三十多個石刻中,就出現了這么些錯誤,算起來出錯率高的嚇人。看來在選詩、書寫、鐫刻這三個過程中,都沒有認真去審核,一揮而就,留下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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