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今夜開窗聽雨

這個夏天，有好幾場雨已經過去了，竟然沒有記得欣賞。

凌晨滴答滴答中醒來，到窗前往外一望，路燈下水坑里麻麻點點地跳動，雨在下個不停。

我喜歡雨，可能是由于小時候故鄉干旱，經常挑水栽紅薯苗、種花生的原因吧。那時，放學途中饑餓，到地里又把種進土里的花生仁挖出來吃——有時挖出要先聞聞，人們為了防止地鼠、獾，黃鼠狼偷吃，花生種子要噴上毒藥才入土。

那時想吃雞蛋撈面條的時候，就去二姑家住幾天，幾天之后又開始想家，可那回一連好幾天都在下雨，忍不住趁雨歇的時候獨自出發了，十二里的路上一直暴雨如注，從頭上臉上往下澆，眼睜不開，呼吸都困難，很可怕，到家后衣服晾曬好幾天還有濕霉的氣味。

我仍然喜歡雨，還可能是長大后長期生活在干燥的北方吧，習慣上常常盼著下雨，感覺上也就是喜歡雨了。前年，我的故鄉在疫情中發生了水災，今年又見烏云壓頂，怕是雨水洪峰到來的征兆，但是，仍然喜歡下雨，還喜歡雪，因為它遇到溫度就會變為雨水。

正如海子的邏輯，熱愛大自然，不僅要喜歡賞心悅目的現象，還要接受不賞心悅目的存在。因為，它們是一個整體，片面的喜歡就像偏食，可能要遭受懲罰。熱愛它，就要敬畏它。熱愛雨，勢必也要順應、適應、利用或者避開它的兇猛，忍受它的秘密。我和雨，雪，是大自然里的同胞，同屬自然中歷時的現象，它們一直存在著，而我卻是它們身外剎那間的過客。

我喜歡雨，喜歡它帶來的短暫的蛙聲——幼時村里渾水里銀光閃閃的草魚和沙土地里的甜草根一去不回了——喜歡它帶來的綠得發亮的禾苗、樹葉和脆黃的小草，我喜歡如此沖天刷地的大花灑帶來天地間暫時的清靜和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