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江陰云墟散人李本天根氏輯 癸巳（一六五三）、大清順治十年（永明王永歷七年、魯王監(jiān)國八年）春正月戊辰朔 永明王在安龍，魯王在金門。 三月丁卯朔 魯王自去監(jiān)國號。 定西侯張名振北征，鄭成功與兵一萬、糧三月，設(shè)宴餞行。兵渡舟山橫水洋，獲金永彥，杰誅之。進(jìn)攻崇明，焚京口，截長江，登金山寺題詩。平原將軍姚志卓、誠意伯劉孔昭俱依之；立營號召舊旅，兵勢大振。 五指山復(fù)有使來存問諸臣；使言思文帝今離五指、駐平遠(yuǎn)，將起兵。故臣因具公疏請敕驗(yàn)視，然終不得的信。 夏四月丙申朔 林青陽奉敕使李定國久未還，王將擇使往促；吳貞毓以翰林孔目周官對。都督鄭允元曰：『馬吉翔朝夕在側(cè)，假他事出之外，庶有濟(jì)』。王乃令吉翔奉使祭先王及王太后陵于梧州、南寧，而遣周官詣定國。吉翔在道微知青陽密敕事，遣人至定國營偵之。主事劉議新者道遇吉翔，意其必預(yù)謀也，告以兩使赍敕狀；吉翔驚駭，啟報(bào)孫可望。可望大怒，并疑吉翔預(yù)謀，遣其將鄭國赴南寧逮之。 吉翔在南寧，密遣人偵行在動(dòng)靜；而議新自行在至，言密敕事甚詳。吉翔即遣指揮周景龍赴行在，令議新具疏報(bào)定國接敕感泣，將統(tǒng)兵迎駕以實(shí)其事；又激提塘王愛秀報(bào)可望，使可望怒。可望遂鈕鎖吉翔于南寧，陰厚待之；令與行在諸臣對理。 林青陽至南寧，為守將常榮所留；密遣劉吉告之王。王大喜，改青陽給事中；諭貞毓再撰敕，鑄「屏翰親臣」金印賜之。令吉還付青陽；至廣州，周官與青陽遇，偕至高州，賜李定國。定國拜，受命。 五月丙寅朔 大清金固山攻海澄，城壞百余丈；鄭成功親立雉堞堵御，不能破。一日，空炮遞發(fā)；成功曰：『是將臨城矣』！勒兵持斧以待；令曰：『敵至方斫』！北兵渡濠呼登城，眾執(zhí)巨斧斫之；隨斫隨落，濠為之平。固山始解圍去。 或有譖魯王于鄭成功者；成功奉王日疏薄，諸臣王忠孝、郭貞一、盧若騰、沈荃期等勉為支應(yīng)，然已不成局面矣。 六月乙未朔 李定國回廣西；孫可望使人召之，不至。可望之使定國出廣也，以定國勝，姑且崇功；死，則借以除患；敗，則可以加罪。不意突破廣西，子女、玉帛定國不無私取。馮雙禮心甚不平，歸黔讒定國于可望；可望即調(diào)檄定國。定國疑中讒，不赴；封西寧王，亦不受。可望遂遣雙禮及關(guān)有才等襲之；定國有中書龔銘使黔，知其謀，即從間道馳書定國。時(shí)定國統(tǒng)兵過左江，克復(fù)柳州、慶遠(yuǎn)、南寧、太平諸城；得銘書，即復(fù)兵柳州江口，俟雙禮兵過，逆之。雙禮與定國戰(zhàn)而敗，從原路撥回；伏發(fā)，一軍皆陷。定國擒雙禮不殺，釋之；雙禮遂傾心定國。行在君臣聞之，皆慶幸。 孫可望自率師追李定國（一作李兵），馮雙禮將左、白文選將右，遇大清兵于寶慶。大清兵望見可望龍旗，急擊之；可望敗北，惟雙禮不動(dòng)。大清鑒衡州之失，收兵不追，以武、寶之間為界；定國遂據(jù)廣西。孫可望回黔，畏定國之強(qiáng)，仍善養(yǎng)其家口于云南。 可望諭云南城守偽固原侯王尚禮，令籍定國宮眷并文武兵丁婦女，欲分配兵士（一作各營）。尚禮慮大營分散，將滋內(nèi)亂；乃三啟止之，惟汰安西大營糧餉。尚禮遣女官（一作使）饋茶果于王妃，實(shí)皆金銀也；安西大營，賴以得濟(jì)。 大清潮州郝尚久叛降于鄭成功，成功以定海李孟■〈山上〈弓攵〉〉署太守事；其屬潮陽、惠來二縣不降，成功率兵攻之。 永明王親試張鐫、胡士瑞、李元開，而徐極、蔡演、朱東旦、林鍾以久次，皆與美官。龐天壽及馬吉翔弟雄飛忌甚，與其黨郭璘方謀陷之。而鍾、演、極、鐫、士瑞亦知事泄，倉皇劾吉翔、天壽表里為奸。王見事急，即下廷臣議罪；天壽懼，與雄飛馳貴陽告可望。而是時(shí)鄭國已械吉翔至安龍，與諸臣面質(zhì)；貞毓謝不知，國怒，因挾貞毓直入王所居文華殿，迫脅王索主謀者。王懼而不敢正言，謂『必人假敕寶為之』！國遂怒目去（一作出），與天壽至朝房械貞毓并允元、鍾、演、干昌、元開、極、鐫、士瑞、東旦及太仆少卿趙賡禹、御史周允吉、朱議■〈尾上水下〉、員外郎任斗墟、主事易士佳系私室，入宮擒福祿、為國而出。其黨冷孟銋、蒲纓、宋德亮、朱企鋘等迫王速具主名，王悲憤而退。 鄭國見帝，言『定國私通朝內(nèi)奸臣，脅敕要封；林青陽、周官現(xiàn)拏貴州，皇上須指實(shí)奸臣姓名，以憑回復(fù)國主』。帝云：『邇年來外邊假敕、偽寶盡多，鎮(zhèn)臣還該密訪』！國出，械系貞毓等；又帶兵入宮拏二監(jiān)，宮中大震。 鄭國等嚴(yán)刑拷掠諸臣，獨(dú)貞毓以大臣免；眾不勝楚，大呼「二祖、列宗」，且大罵。時(shí)已日暮，風(fēng)雷震烈；蔡演厲聲曰：『今日演等直承此獄，可稍見臣子報(bào)國苦衷』！由是，眾皆自承。國又問『主上知否』？演大聲曰：『未經(jīng)奏明』！乃復(fù)收系；以欺君、誤國、盜寶、矯〔敕〕為罪報(bào)可望。 國又疑浙江司郎中裴廷（為貞毓婦翁）與干清宮提督李寬然亦同謀，各五夾；兵科劉議新不具疏指實(shí)、反參吉翔，杖一百：俱收系。吉翎與諸臣面質(zhì)，辨甚力；張鐫、周允吉徐應(yīng)之曰：『此系我等所為。因我君臣性命懸于賊子之手，惟有藉安西一著，或可保延朱家國祚。今既事敗，天也！生不能戮力王廷，死當(dāng)為厲鬼以殺奸。奈何箝口結(jié)舌，以貽主上憂乎』！乃供同謀者吳貞毓等一十八人。鄭國遂按名執(zhí)禁，會(huì)同錦衣衛(wèi)康永寧覆訊，備極五刑。問：『誰為敕稿』？鐫曰：『我為之』！允吉曰：『改定者，我也』。問『何由得寶』？福祿曰：『我為尚寶，寶由我盜用』。國意必曰連及帝，復(fù)加毒楚；曰：『事必有主使』！鐫厲聲曰：『主使者，逆賊孫可望也』！國怒罵，鐫亦大罵；十八人同聲大罵，無一屈者。 九月癸巳朔 魯王定西侯張名振復(fù)扎營平洋沙；糧絕，名振與士卒同餓。眾感甚，有「太師甘枵腹，我輩竟忘饑」之謠；軍得不散。 孫可望自寶慶敗歸，盡殺明宗室之在黔者。 十二月壬戌朔 大清兵攻平洋沙；時(shí)風(fēng)霜?jiǎng)C烈，須髯皆冰。張名振麾浴日將軍王善長率先沖鋒，命姚志卓、王有才督兵五百?zèng)_其左，張煌言、任穎湄等督兵四百突其右，周盼等選兵一千抄其后；又令王明華率大小炮手五百匿民房，俟其過半夾襲其中。而大清兵由海塘直沖營壘，兩旁皆深溝闊河；被張兵沖，無別徑可奔，遂大敗，死者不可勝計(j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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