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話說諫官周怡70】為郡邑侯作序文

周怡在獄中的那五年時間里，太平縣的知縣，是他從吏部要來的劉元凱：“是歲（嘉靖二十一年壬寅1542），西蜀云鶴劉公元凱，由進士謁選，先生聞其賢，請于銓司，求宰太邑。卒為循吏?！?/span>（《周恭節公年譜》）明萬歷《太平縣志》（卷二·官師表）知縣一欄中載：“（嘉靖）二十二年癸卯至二十七年戊申：劉元凱 進士，閩中人，升知州。”

劉元凱確實沒有辜負周怡的愿望，在他離任的三十年后編修的萬歷縣志，把他列入到《良吏列傳》中：“劉元凱 字舜舉。才敏識達，夙負文學，峻懲豪橫，俾不敢肆。歲累浸，悉力調劑賴亡流移，雅猶崇學，章教囂鄙之風，稍為厘正。今三十余年，士民思之如一日云。”

涇人張棨為劉元凱所作《劉侯惠政記》中載：“太平畿輔僻邑，治之難其人。鄉諫大夫周君怡，時請于天曹，選于眾得矣?！薄叭?，世稱循吏”。

周怡在獲釋歸鄉母憂讀禮的三年，吏部派來的知縣，也是閩縣的新科進士。明萬歷縣志《官師表》知縣一欄中載：“（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至三十年辛亥：鄭銘 進士，閩縣人，升主事?！?/span>

從周怡的《贈邑侯鄭沙汀升戶部主政序》可知：鄭銘，字警吾，號沙汀，嘉靖三十年（辛亥1551）由太平知縣升為戶部主政。周怡母憂在鄉，對于鄭銘在太平三年的政績，就在眼前，他是非常清楚，也是非?？隙ǖ模骸敖裉椒踩?，政通民和，澤流聲遠...士歌民頌，當路嘉獎”，太平縣的二尹張煥和邑幕卓君根據全縣上下士民的意愿，請周怡為他升職作序。

周怡謙辭了一番，首先是念念不忘鄭銘受命來太平，造福了家鄉的百姓：“竭智樹巍流芳，用又厥辟邦家光”。他說太平縣當時地僻落后，沒人愿意在此當官，很難提拔，難出政績：“吾邑僻且小，才賢不肖就，吏于土者鮮或以榮行，則咸罪地或尤民焉?！倍嵵h“以名第偉才，不小其任，循循善職，事未三年，孚于上下”，把太平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念念不忘。周怡也寄予了他更高的期望：“愿侯賛邦教敷五典，和民俗于四方”。

緊接著，周怡筆鋒一轉，“然人情易約于初，難持于有終”，談到易經的《晉卦》：“晉之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茲介福，于其王母。”“六二”之意：晉升了，憂愁也來了，守正道，柔順中正，得中且正，又與六五同具中德，守持正固可獲吉祥。就像從祖母那里得到福氣一樣，可以得到恩惠和福澤。周怡從經典里找到依據，勉勵告知鄭知縣：“大明六二則漸，晉而任事，柔順中正，能先天之下憂而憂焉，介福所自來也”。進步來自不易：“而征如升梯，然足愈進，身愈高，人之仰之遠且多，茲百所難乎？”周怡談到了國家的選才和政道，勸勉鄭銘“知晉愁之義”，前進的路上有風險，要柔順中正守正道。周怡也是親身經歷過來的。

《贈邑侯鄭沙汀升戶部主政序》（《周恭節公全集》文集卷二）

吾邑侯沙汀鄭君警吾，閩彥也。起家進士，今太平凡三年，政通民和，澤流聲遠，銓司言于朝。朝晉主司徒屬事，命下不可留，士歌民頌，當路嘉獎，攝邑事旌二尹張君煥、邑幕卓君，相違上下之意徵予言為行贈。

予賤且辱，不可與文事列，固辭不獲。乃若侯守身之慎，臨民之惠，集事之敏，渾厚而辨，溫而恭淵，靜而柔嘉，不為已甚而包荒有容，不習儇捷而文采蔚如也?？怂B粹，然未可涯，善政景行。大夫士弘敷雋詠，珠燦玉瑩，不容瀆矣。無已則思所為愿者以祝可乎走。不肖多罪僨事，上負圣天子恩，汪濊浩蕩，終無能報矣。

侯茲榮膺俞命自吾邑往愿，侯畢志竭智樹巍流芳，用又厥辟邦家光，野臣之惓惓也。吾邑僻且小，才賢不肖就，吏于土者鮮或以榮行，則咸罪地或尤民焉。侯以名第偉才，不小其任，循循善職，事未三年，孚于上下。前之罪地，尤民者乃塞愿。侯益信義命，靖共爾位用登于崇秩，為吾邑光士民之惓惓也。

予蒙垢穢群侮于隘，賴侯周旋庇護瓦全。侯茲騰驤天衢，凌勵云霽邈不可即矣。愿侯賛邦教敷五典，和民俗于四方，四方無疆弗友者，固鄙心私德之惓惓也。侯之所至，詢足以自顯矣。

然人情易約于初，難持于有終，惟“晉”尤難焉。“晉之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茲介福，于其王母。”晉晨風而麗乎？大明六二則漸，晉而任事，柔順中正，能先天之下憂而憂焉，介福所自來也。而征如升梯，然足愈進，身愈高，人之仰之遠且多，茲百所難乎？

國家求才賢養學校選。予鄉會選于南宮，對于天庭，然后敘而授之官，歷試內外咸宜而后大受之上之任，人若是乎？其慎也。士遭朙時媾良，遇奮志愿歷精神。在外則憂其君不敢為民雪，在內則憂其民不敢遐遣。又有大吏制之，有監司臨之，一搖手舉足，不敢茍下之奉職，若是其難也，其難其慎，上下相與，而德業成寵，錫隆重榮，問休暢福，莫大焉。

古之人憂勤惕歷，更相飭戒，知其難也?；蛟凰姆綄幹u徵斂襲，故黽勉介福，宜若易然。若夫敵愾驅憝勇者，義力居者，義財丁徵戶笑，則如之何？不曰悶斃成功所也。多艱嘉績來也，利器盤錯用也，此正豪俊春風時也。

知晉愁之義，則于前所愿者，易以遠于后所難者，易成介福，方來庇護蔭，弘達太平，侯初政道也。蒙受庇當益，多今日之贈，敢不盡心乎？

周怡還作詩二首，贈于鄭銘升戶部任職。祝他“天方富嘉績，弘翊圣明朝?！痹杆趹舨俊白銍赴顚帯?。

《贈邑宰鄭沙汀升戶部二首》（《周恭節公全集》詩錄卷四）

牛族難為解，良皰獨善刀。棠陰敷百里，鳳翮翥會霄。邦教先民俗，軍儲計國饒。天方富嘉績，弘翊圣明朝。

駟馬驅周道，雙鳧上漢庭。春風滿花縣，夜月照蘭汀。禮樂司徒貴，勛名省署薺。野人無所贈，足國愿邦寧。

邱時庸，號東園，是福建漳浦人。嘉慶《寧國府志》中記載他任涇縣知縣的時間為嘉靖二十九年（庚戌1550）至三十二年（癸丑1553）。在他任職期滿離任時，周怡也給他寫了序文。

序前，周怡提到了“三代之治”，這是西漢時期的儒家人士提出的，他們認為夏商周是中國治理得最好的三個典范朝代。王陽明認為“惟三代之治可行”，這也是孔子極推崇的。周怡概括為“三代之治”是“其心同也”，史上其它朝代很難做到。

緊接著，周怡講了兩個故事。一個是《呂氏春秋》中記載圣人孔子的故事?？鬃右婚_始在魯國做官，推行遵守衣著禮制時，魯國人就謗譏地唱道：“穿著麛裘（古時用幼鹿皮做的白衣常服）又穿韠（古時朝祭時遮蔽在身前的服飾），拋棄他沒關系。穿著韠又穿麛裘，拋棄他沒罪尤?！比旰篝攪桑商煜?，百姓歌頌道：“袞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袞衣，惠我無私。”那個穿禮服戴帽子的人，是達成我們的目的的人，那個戴帽子穿禮服的人，恩惠我們毫無私心。

另一個故事是《左傳》記載的，賢者子產在鄭國推行政事時，有人要殺他。后感恩銘記著他的政德：“我有子弟，子產誨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我有子弟，子產教誨。我有田地，子產栽培。子產死了，誰來繼位？

就連古代的圣賢，百姓對于他們的態度，前后皆有不同：“前謗而后頌”“前仇而后德”。因此，周怡同邱時庸說，非圣賢“不可以得民”，但也有不是圣賢而易得民心的，他們是用“一令”“鉤民之譽”，用“一事”“餌民之悅”，是沽名釣譽。

周怡談到“三代之治”，談到圣賢為政，引申出邱時庸在涇縣三年，“成士民其依，上下交孚”，察看其它鄰縣，“無如涇之綏而和樂而安也”，是因為他“學仲尼之道，慕子產之賢也，不罪民而罪政，不咎士而自咎，此所卒得涇人士之心”。

《贈涇侯東園丘君序》應是周怡是三十二年（癸丑1553），應涇縣桃花潭的巨族國子生翟某的請求，為邱時庸在涇縣任職期滿而作，也是對他在涇縣政績的肯定。

《贈涇侯東園丘君序》（《周恭節公全集》文錄卷二）

三代之治，上下一體。初隙而末光，始睽而終孚，其心同也。二代而上下，異勢色取而惠結，情離而文聯，其心不同也。心同者，上以正愛，下不違道以干譽，下以愛望，上不狎習而崇私，同期于治也。心不同者，譽可干也，道不恤焉。習可狎也，私不畏焉。期于媚悅，不期于治也。此皡皡驩虞之流降也。

仲尼為政于魯，魯人始欲投之，既而曰：“實獲我所，惠我無私，何前謗而后頌也？”子產為政于鄭，鄭人始欲殺之，既而曰：“誨之，殖之，患無嗣之，何前仇而后德也？”民情狃于近而不知期于遠也，習于常而不知通其變也。期于遠者，其始似迂通于變者，其初若戾以狃，近習常之情，而投之似迂。若戾之政宜乎？拂然不相入也。然期于遠雖不為目前之小快，而經久之謀，日入于樂利也。通其變雖不為常行之便，安而宜民之治，日入于不倦也。此所以始若有間而終自光明也。□雖睽違而末孚，學如也。仲尼圣也，子產賢也，得民之雖如此也。夫惟圣與賢也，此所以難也。非圣與賢也，則不可以得民也。亦有非圣與賢也，而或易以得民，何也？驩虞之謂也。一令之出，將以鉤民之譽也。一事之為，將以餌民之悅也。譽勝則不可以久悅，淺則易以忘，不可以言得民也。

閩東丘君之令涇也。丘君知學，嘗講于諸君子之門。其來也，人皆以善政、善教望之。未幾，民有宜者亦有不盡宜者，士有信者亦有不盡信者，漸則不盡宜者違之，不盡信者譂之。丘君不為搖也。益求其所以宜民信士者而自勵焉。再踰年而違者以宜譂者以信。丘君之所為則不變其初也。

今三年而政，成士民其依，上下交孚。察鄰邑之治，無如涇之綏而和樂而安也。丘君學仲尼之道，慕子產之賢也，不罪民而罪政，不咎士而自咎，此所卒得涇人士之心。丘君輝光日新，名譽日孚，將由此躋，崇階徵華選舉而措之無難者。涇國子生翟子某，以涇人士之歸心趨而告予謀所以永之。翟，涇之巨族也，某翟之士望也。與予有道誼之雅。予辱知于丘君，予固喜談，道之不容已也。

周怡文中所稱的“翟某”，亦不知是何原因周恪在整理《訥溪集》時隱去名字。為此，還專門請教了涇縣桃花潭的翟軍老師。據翟軍老師推斷，很有可能是進士翟臺的堂兄翟祐，并提供了翟祐的介紹和桃花潭文徵上他寫給周怡的文章：

翟祐 字思順，號石川，偕弟視公同出湛甘泉門。時有河南兩程之目著慎獨說，鄒謙之（鄒守益，字謙之，號東廓）、錢緒山見之，嘆曰：“吾道之言盟也?！迸c太平周都峰、宣城貢安國相與為良知之學。貢贈詩云：“學道心期勤故久，中庸疏義密因閑。”蓋實錄也。

《復周都峰》（翟祐）

昨縣歸，得領手教，諸儀香紙，謹以清晨奉爇先慈幾筵，存歿均有光矣，哀感何可言？不肖孤，罪孽深重，致失怙恃，二三年來，僅得不死。去歲安成之行，實不得己，此須面告。比歸，未奉候問者，緣有所制而不得耳，豈敢疏闊以自絕于長者哉？前日銅峰、寶峰幸得一面，匆匆別去，甚是悒怏。乃承手教開示，真有骨肉之愛，敢不自勉以圖無負盛情乎？吾輩今日之學，病在尚空言而不敦實行，徇己見而不通眾志，所以不能取信于人，徒增肬贅于一方，仁人君子之所為痛心也。于此有以救其失焉，有以長其善焉，培植化原，輔相皇極，自一方以達于天下，自一地以垂于萬世，兄丈不得辭其責矣。蓋兄丈之出也，己收顯名于當世。今此之歸，何尚有進于此者。要之無量功德，非人天小果所能仿佛萬一，伏顯一念萬年，不為法華所轉，此中自有超脫處。弟雖不肖，敢不勉力受教以共圖不朽？

湛甘泉曾為南京國子監祭酒，后又歷任南京吏、禮、兵三部尚書，他“平生足跡所至，必建書院以祀白沙。從游者殆徧天下?！钡缘v同他弟翟視作為他的門生，很有可能是南京的國子監生，也受到鄒守益的錢緒山的表揚。從翟祐的簡介和《復周都峰》文中，很明確是周怡所言“與予有道誼之雅”，共同“學道心期”“相與為良知之學”的翟某，就是翟祐。

周怡在四十歲的嘉靖二十三年（1544甲辰）在鎮撫司獄時，王稚川在翰林院任職，期間來獄中探望，周怡感懷作了《懷王稚川翰林》（《周恭節公全集》詩錄卷二）一詩。

《答王稚川少司成》（《周恭節公全集》尺牘卷三）時間應為周恪秋試中舉后，時間在嘉靖三十四年（乙卯1555）。從“舍弟感德頌美，久而益新知，用心成均，謹教申議，不厭不倦?！蔽闹锌梢?，周怡舍弟周恪已在南京國子監讀書，此時王稚川任南京國子監少司成（司業），周怡很想“金陵請益”。此兩文在《乙卯年倭寇犯境》中。

從“伏惟好察，不厭芻蕘，廿載交游，一生知己，雞鳴雪夜之懷金，吾抱德之感，何能一日忘于心，金陵請益，固所愿也，未敢定期。”周怡與王稚川的關系相當親密，非同一般。

王稚川就是王材（1509—1586），字子難，號稚川。明代詩人，江西撫州黎川縣人。嘉靖二十年（1541）進士，改庶吉士，歷官翰林院檢討，《大明會典》修纂官，會試同考官，南京、北京司業，南太常寺卿，署南祭酒，嘉議大夫，通政大夫等。為政忠直。因與首輔嚴嵩不合，受誣陷被罷官。他不戀官位，怡然歸里，以詩書自娛。

周怡的《與王稚川司業》之作，一開始對王稚川“出入清華之署，不染一塵俗事”，是閑云野鶴，很大篇幅內容，有調侃他的味道。是周怡在“憂病無力，聊布于高明”時“用發一笑”。文后，主要談到寧國府多虧了來了兩任好知府劉起宗和朱東原。

《與王稚川司業》（《周恭節公全集》尺牘卷四）

古之賢遠宦，中多睱傍，及于倦釋之流，其于本色，不斷往來。吾兄自來出入清華之署，不染一塵俗事，豈復有華巖□旅勝地。仰兄素所居游是也。其福利人天，法術鍜煉，入神虛閑，無事時亦時或演否，正郊游雩詠中？忽有驚風暴雨來，四無居室巖樹可避，能不動聲色，不致失措，亦不致大淋漓失容否？如見觳觫之牛，不容思議，應之無失，是則今日天下蒼生所仰望廓廟者？野人憂病無力，聊布于高明，用發一笑。

敝郡年來得二公，雖當多事，徵求常若晏然。非初泉兄為之于前，東原公繼之于后，生民幾變鬼魅矣。人才甚難，二公鎮定諸邪不至大狼，籍二公者其寧國之巨障乎？固兄之知厚者附告以異時也。

朱東原是江西盱江人，是以秋曹（刑部的別稱）名選出任寧國府太守的。嘉靖乙卯年（1555）正舉行三年一次省城大比選舉人時來到了任上，此年倭冦犯境，他“簡徒徵賦，月無瑕日”，不厭倦于“士習、優餼、隆禮”，以身作則，“省試督課”，上任幾個月，理政教化得到了很大的改變。這一年寧國府考中的舉人很多。所以周怡引用《詩·大雅·旱麓》的名言：“和易近人的君子，怎么會不培養人才呢？”朱太守也按規定“入覲”，在秋季入朝進見天子。寧國府的諸士皆來到南京國子監祝賀，孫潮等要求周怡為此作文一篇。

周怡是南雍的國子監生，周怡的弟弟周恪也正是乙卯年中舉入了國子監，所以他就答應了下來。他首先用《尚書·虞書》的記載：“五載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span>舜帝規定天子每五年巡視一次天下，四方各邦國的諸侯在天子祭祀的四岳(即泰山、華山、衡、恒山)時朝見天子。這時各地方諸侯向天子匯報自己治理地方的得失功過，天子可以通過諸侯們的匯報，考察諸侯們治理地方的得失，并將車馬衣服賜予那些有功的諸侯，以資鼓勵。

因此，周怡說，“東原公以積學明經掇巍科，以格言讜論封大廷，敷奏不詭，既已受知于明主，及試之以明刑，則惟明克允民協于中試之以理郡，則從欲以治民輯以和?！彼跃鸵彩恰对娊洝げ奢摹贰熬觼沓?，何錫予之？路車乘黃，玄袞及黼?！钡膩碓?。所以東原公入覲見天子，你在寧國的“課治平之績，知必為天下第一矣”。

所以你向天子的陳奏報告的“敷奏”，要“精白之誠，通夢卜簡帝心”，這也是《詩經·大雅》“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的思想。不能像《尚書·虞書·堯典》堯帝評價的共工那樣：“靜言庸違，像恭滔天”。表面上花言巧語，實則陽奉陰違，貌似恭謹，而氣焰很高。”

因此，周怡說，東原公見天子的“敷奏以言”的內容應為：“非周孔之學不敢師，非仁義之心不敢存，非堯舜之道不敢陳?！碑斎铡安挥惯`”，異時“為多士勉用”，“以禮多士之事”“以正上下能相與以道”。最后周怡言，可以寫到郡志里去，使以后“他日相傳為典”。

《郡侯東原朱公入覲序》（《周恭節公全集》文錄卷一）

盱江東原朱公以秋曹名選出守寧國，適歲乙卯當大比士，公蒞郡屬，海上不靖，簡徒徵賦，月無瑕日，猶惓惓于士習、優餼、隆禮，以作其氣，澡身黼履以植表，省試督課以程其功，溫然示人以易親粹然，化俗于不恌，明作敦大義問休暢。未數月，民懷?恃士依，則傚盎然回而春和也。

是歲，郡得士頗盛，公作興逾厚，云蒸風烈，龍見虎變，蓋氣機之相，從天人之協應也。詩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其公之謂乎？公以例入覲，諸士以計偕赴南宮。孫子潮等乃相率請益于公，托怡為之辭。

怡不能，舊嘗厚公教于南雍，今余弟恪叨與多士之列不可辭。乃言曰：“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虞廷之大典也?！蔽覈抑x士課官，實因之績用丕著。

東原公以積學明經掇巍科，以格言讜論封大廷，敷奏不詭，既已受知于明主，及試之以明刑，則惟明克允民協于中試之以理郡，則從欲以治民輯以和。今而入覲，群牧咸集，課治平之績，知必為天下第一矣。錫命予晏書，日三接，知主上之庸以車服，必先群牧矣。詩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路車乘黃，玄袞及黼。”其今日之大賚乎？諸士際風雨之會，感聲氣之孚行，將齊心沐德，志正凝神以平生力學。

敷奏大廷，必能精白之誠，通夢卜簡帝心，不負所學，以不負公之教。詩曰：“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其今多士之謂乎？雖“靜言庸違”，古已有之轅。固以正學直言，勉公孫弘戒之，毋曲學阿世。今觀賢良一策，雖非格言至論要，亦根理善治，非曲學阿世之說也。夷考其事君致治之功，則悖戾矣。當時命相封侯庸之，又何舛也。

今之告君，孰不曰：非周孔之學不敢師，非仁義之心不敢存，非堯舜之道不敢陳。其庸之不違，蓋千百之一二也。此寧非曲學阿世者乎？固多士之不違，亦公所恥也。愚固以明試之功，膺異教之庸，預為公賀。更愿公出敷奏之義方，俾諸士不詭。對于當日，不庸違。于異時，為多士勉用，是見公之作人。以禮多士之事，公以正上下能相與以道也。非止章一時之盛。將書之郡乘，俾他日相傳為典。則云諸士咸曰：“諸生之志也，請書之 以獻于公?！?/span>

（嘉慶）《寧國府志·名宦》載：朱大器 字士充，南城人，進士。嘉靖中，任寧國知府。政平廢舉，加意學校，建文昌臺于府學之巽方，復于旁構堂數楹課士，顏其堂曰“辨志”。風教振興。自奉甚儉，燕食但鮮數尾而已。仕至刑部侍郎。祠祀。

南城位于江西省東部，撫州市中部，居盱江下游。是臨川文化發源地之一。從周怡言寧國府知府“非初泉兄為之于前，東原公繼之于后”可見，東原就是朱大器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