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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游北京八大處（中） 第四處：大悲寺 梅慶吉 從三山庵處上行不遠，就到了第四處大悲寺。此寺依山而建，有一道很陡的臺階，拾級而上，可看到左手方向的墻壁上有第四處的簡介。走上臺階，是一片平地，左右兩側為鐘鼓樓。鐘樓的對聯是：“警醒世間名利客；喚回苦海夢迷人。”鼓樓的對聯是：“妙音能除三世苦；威震遠徹九霄云。”正面是天王殿，門兩側也寫著一副對聯：“笑到幾時方合口；坐來無日不開懷。”
過了天王殿，踏上數級臺階，就到了大雄寶殿，殿內供奉著三世佛，兩側有十八羅漢像，出自元代雕塑家劉元之手。大雄寶殿門兩側柱子上有一副描寫釋迦牟尼生平的對聯：“獻身凈飯國中九有四生同尊慈父；說法靈山會上十方三世共仰能仁。”據說這十八尊羅漢像的胎體是用檀香木粉摻和細砂精制而成，七百余年后的今天，仍飄散著沁人心脾的檀香。可惜我在殿里時，并不知道此事，也沒有上前聞聞。大雄寶殿背面是韋陀殿，門上也有一副對聯：“頭戴鍪金扶正法；手持寶杵伏邪魔。”
轉過大雄寶殿，便進入了第三進院落，這進院落的正面是觀音殿，兩側分別是文殊殿和普賢殿。觀音殿右側有道小門，從這道小門上去，就到了最后一進院落——藥師殿。藥師殿很宏偉，依山建為上下兩層，上層好像沒有完工，不讓上。藥師殿南側石壁下，有一尊觀世音立像。我原以為從這里可以直接去第五處，一問工作人員才知道，后面出不去，還得下山，到天門殿那向右，從那里的一條道去五處。
我從上邊下來，拐向南邊，看到一處更宏偉的殿宇，共有三檐，里邊很空曠，最里邊供奉著三世佛。上邊沒有文字，不知此殿叫什么名字。在這座殿西北的一面巨大石壁上，雕刻著“西方極樂世界圖”巨型浮雕。 大悲寺原名“隱寂寺”，始建于遼金時期，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在原有兩層大殿后增建了大悲閣，以供奉觀世音菩薩。現在殿檐的北面，有明世宗嘉靖二十九年的一通碑記，上刻建寺經過：“今隱寂寺者，在都城之西，其地直圓，通翠微之界，山勢至此，岡隴盤回，風氣郁積，有樹木泉源之勝，四方云水緇流，多集其間，寺后有馀地，遂起為大悲閣。”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重建，改為“大悲寺”。乾隆六十年(1795)再度重修。 第五處：龍泉庵 從大悲寺上行，穿過一片樹林，就到了八大處的第五處——龍泉庵。“龍泉”，顧名思義，此處景觀與泉有關。走過一道門楣上寫著“龍泉庵”三字的小門，就到了龍泉。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方水池，池呈方形，西邊池壁上有一龍頭，在向外流水，細流如注，經年不息。池中碧水盈盈，清澈可鑒。
池中央有一童子塑像，由于光線強烈，童子的臉看不清楚，但倒映在水中的則很清楚。清康熙年間有位名叫汪文柏的詩人曾賦七律詩一首，以記龍泉庵之勝：
松底滌池匯伏泉，蒼髯偃蓋鏡中懸。 一泓湛碧浮金鬛，幾樹微黃蛻暮蟬。 云鎖磐聲僧閉戶，日移剎影客籠鞭， 茗芽細潑真甘冽，歸帶余香在舌邊。 清代的乾隆帝無處不題詩，他曾幸臨龍泉庵，并賦《御制龍王堂》詩一首： 古廟山坳里，披榛磴道賒。 樹生剎竿石，鳥啄凈櫥沙。 水府石林秘，香臺花雨斜。 所希惠時若，霈澤始京華。 據說此水甘醇清冽，用來泡茶，口感極佳。從前，有位自號“鋤月老人”的隱士，寫了一首《甜水歌》，瞬間風靡，“龍泉水”一時間名動京城。這首唱響龍泉水的歌就刻在龍王堂的墻壁上，全歌如下： 我來翠微陟其顛，上有古剎名龍泉。 松柏郁郁布濃蔭，千尺百尺森參天。 蒼皮黛色四十圍，虬枝盤曲生風煙。 四時不放日光入，盛暑不熱風冷然。 誰鑿石罅泄石髓，涓涓泊泊流清泉。 蓄以方池承以石，跳珠嘠嘎名琴弦。 汲來煮茶香且冽，調羹炊黍味彌鮮。 或曰炊之令人壽，揆之于理宜有焉。 笑我飲此嗜且貪，自夏俎秋常流連。 輕塵十丈風怒吼，京師苦水鬻論斗。 安能移此一勺泉，甘美芳馨潤眾口。
清代八旗子弟中，有兩位詩壇領袖，一位是大家熟悉的納蘭性德，另一位是寶廷，為正黃旗愛新覺羅氏。他來到龍泉庵，看到了鋤月老人的《甜水歌》后，也賦小詩一首：“小榭聽泉坐，翛然萬念除。喜逢新霽后，正是仲春初。殘雪不滿樹，寒潭時見魚。永懷鋤月叟，曾此結精廬。”詩末注云：“秀楚翹先生堃，別號鋤月山人。”這里給我們透露了一點鋤月老人的信息。 龍泉之上就是龍王堂，堂內正對著大門的那尊塑像就是龍王，此外還有風伯、雷公、電母等神靈。此建筑原建于清順治二年（1643）。在龍王堂的北側，還有座文昌閣，原名為建于明洪熙年間的慧云禪林。原來兩座建筑分開設立，到清道光年間，才將兩寺合二為一，組成了八大處的第五處。
后來才知道，文昌閣不過是大雄寶殿的山門，由此往西，還有大雄寶殿、妙香室、聽泉小榭，在大雄寶殿北，還有聞妙香院。因信息掌握的不夠全面，錯過了機會。 從第五處上行，路變得粗糙起來，已不見整齊的臺階，一條土路，鋪上些石板，走起來很不舒服。走到一個三叉路口，看到一座亭子，亭子里放著塊石頭，看上去沒什么特別，但在地質學家眼里，那可是個寶，名字叫“冰川漂礫”。這塊石頭形成于距今100萬-200萬年，是第四紀冰川漂礫遺跡。這是1962年由地質學家李四光親自鑒定的，且親筆題字留念，現在他寫的“冰川漂礫”幾個字就刻在這塊大石頭上。 第六處：香界寺 來到六處，感覺有些累，坐在一棵樹下的椅子上稍事休息，喝口隨身攜帶的水。我坐的位置的北面就是進入六處的大門，上面寫著“勅建香界寺”五個丹漆大字，出自乾隆皇帝之手。門兩側還有副對聯：“千年古剎；祈福迎祥。”旁邊有關于此寺的介紹說，此寺建于唐乾元初年，初稱大覺寺，因建在平坡山上，因而又稱“平坡寺”。明洪熙元年(1425)重建，改稱“大圓通寺”。清康熙十七年(1678)再次重建，改稱“圣感寺”。乾隆十三年(1748)經重修后，改名為“香界寺”，意為“香林法界”，沿用至今。
山門內有兩位威武雄壯的武士在迎接著我們，這就是我國歷史上有名的“哼哈”二將。走進第一進院落，可看到左右兩側有些人工造的“山洞”，洞內供奉著許多佛和菩薩。臺階的左右兩側還有“鎮妖魔”、“鎮鬼怪”兩座亭子，亭子內有塑像。再往上就是香界寺的第二道大門——大乘門。
走過大乘門，人們的目光立馬就會被一株形狀奇特的古松所俘虜。樹干高大，枝繁葉茂，這個院內的鐘、鼓二樓，以及大乘門，幾乎都在它的覆蓋之下。因其枝干虬曲如龍，因此被稱為“龍松”。在這進院落的中軸線上，是天王殿，殿內供奉著大肚能容的彌勒佛。
轉過天王殿，迎面看到的那座大殿叫圓通寶殿，殿內供奉著三圣佛，中為西方極樂世界教主阿彌陀佛，左右兩脅侍為觀世間菩薩和大勢至菩薩。在這進院落里，值得注意的有兩通碑，一為康熙十七年《御制圣感寺碑文》，碑陰鐫刻的是《御制香界寺碑文》，此碑為乾隆十四年重修圣感寺工畢后所立。西側是一方青石巨碑，碑座四周精雕著梅鹿海馬圖文，碑陽為“大悲菩薩自傳真像”；碑陰為“敬佛”二字。此二字大如斗口，莊嚴凝重，是康熙皇帝的御筆。據有關專家考證，“大悲菩薩自傳真像”是典型的明代佛教雕塑藝術珍品。其藝術風格與北京法海寺的明代壁畫一脈相承。這幅雕像，采用的是傳統的陰刻平雕手法，線條流暢，氣韻傳神。此雕像頭戴法冠，項佩瓔珞，豐腮廣額，唇續髭須，一派雍容華貴氣象。據寺僧們傳說，當年，康熙帝來香界寺禮佛，行至大雄寶殿前忽然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前倏然浮現出了觀音菩薩的音容，康熙大為驚詫，忙令僧眾誦經禮懺，自己也連連念誦菩薩名號，好一陣才回過神來。隨即命人在跪倒之地挖掘，結果挖出了這塊碑，康熙更覺得靈驗，于是即興揮毫恭恭敬敬地寫下了“敬佛”二字，為表深受佛法感化，便又為寺院取了個新名叫作“圣感寺”。
過了圓通寶殿，就來到了大雄寶殿，殿內供奉著三世佛和十八羅漢坐像。院內有一棵很大的古樹，樹上有個牌子，我近前一看，原來它的名字叫七葉樹，據說植于明代，到現在，已經有五六百年的歷史了。這種樹也叫娑羅樹。相傳古印度有一條名叫希拉尼耶底的河，岸邊長著一片十分高大茂盛的娑羅樹。釋迦牟尼80歲時的一天，他走進希拉尼耶底河里洗了個澡，然后上岸走到娑羅樹林中，在兩株較大的樹中間鋪了草和樹葉，并將僧伽鋪在上面，然后頭向北，面向西，頭枕右手，右側臥在僧伽上，然后就涅槃升天了。因此，該樹在佛教中有著極其崇高的位置。這種樹原產于喜馬拉雅山以南，現在北京的一些重要寺院幾乎都有這種，多數是印度高僧帶來的。
在這進院落里有指示牌，向東可去第七處寶珠洞。我便沿著牌子指的方向，離開了六處香界寺，向前走去。后來才知道，在大雄寶殿后，還有一個所在，即藏經樓，面闊五楹，上下兩層。兩廂配樓各六間，也為兩層。院中也有兩株七葉樹分植左右，高大繁盛，據說是從西藏移植而來，彌足珍貴。樓東是一株莖干古樸的玉蘭樹，傳為明代所植。在藏經樓東有一處古樸的古建群，是清乾隆皇帝的避暑行宮，俗稱“行宮院”。院門西向，院內欄楯相接，游廊環繞，雕梁畫棟，奇石兀立，意趣超然。乾隆皇帝曾于乾隆十二年夏、十三年冬、十四年春、十八年秋四度幸臨香界寺和行宮院，并在這里留下了許多優美的詩篇和超絕的墨跡。唉，一不小心又漏掉了一個去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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