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任命》長篇小說,別克著。別克(1903—1972)蘇聯俄羅斯作家。主要作品有《庫拉特》、《沃洛科拉姆斯克大道》、《幾天》等。《新的任命》是別克于 1964 年寫成的一部作品,經二十二年后才得以發表。1986 年,蘇聯大型文學期刊《旗》在第 10、11 期首次連載了這部小說,《文學報》、《文學俄羅斯報》、《文學評論》與《十月》等報刊在1986年相繼刊登了關于《新的任命》的評論文章。別克的這部作品屬于八十年代中期蘇聯文學“開禁浪潮”中最早與蘇聯讀者見面的一部長篇小說。 ![]() 小說的主人公奧尼西莫夫,是蘇聯國家冶金燃料委員會主任。1956年他接到新的任命,即將離開這個崗位,前往北歐某國任大使。奧尼西莫夫十分熱愛冶金工業,接到新的任命之后他一再要求留在冶金戰線,他也不想當主任或部長,只求在冶金系統當一名小小的技術員。要知道,他為國家的冶金工業奮斗了幾十年,傾注了全部心血。可是,他的請求未能獲準。為什么要把他調到一個完全生疏的崗位上去呢?奧尼西莫夫十分茫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憑著對黨的忠誠,他聽從黨對他的新的安排,一絲不茍地開始向接任者辦理移交。在冶金燃料委員會的最后一個工作日的晚上,在即將赴外交部任職的前夕,他一頭栽倒在地。醫生強迫他臥床休息。這時,他不禁回憶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 1937年,他也是這么突然地接到新的任命。1937年以前,奧尼西莫夫在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主管重工業的人民委員奧爾忠尼啟澤領導下工作,他與奧爾忠尼啟澤的情誼很深。1937 年 2 月,奧爾忠尼啟澤逝世。不久,奧尼西莫夫被調到坦克工業部門當領導。一個月以后,他就成了這個部門的行家里手。這個時候,過去與奧爾忠尼啟澤共事過的干部們一個個相繼被捕,奧尼西莫夫的副手們也無一幸免,唯獨奧尼西莫夫安然無恙。面對這種情勢,他焦慮不安,上書斯大林。這封信發出后的一天,他被召進克里姆林宮。于是,奧尼西莫夫與斯大林有過一次特殊的會見,內務人民委員部委員貝利亞也參加了這次會見。斯大林非但沒有貶謫奧尼西莫夫,反而將他提升為人民委員(相當于部長)。奧尼西莫夫不僅避過了一次驚濤駭浪,而且得到了斯大林的一封短簡。這封短簡以后成了奧尼西莫夫的護身符,就連那個他一見到心里就發冷的貝利亞也拿他無可奈何。有了這張護身符,奧尼西莫夫在那場從1937年開始的大清洗中幸免于難。他決心永遠忠于斯大林。 ![]() 奧爾忠尼啟澤的死因在蘇共二十大之前是嚴格保密的,直到二十大上才宣布了他是開槍自殺身死。奧尼西莫夫在會上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禁不住淚如雨下,但這位一心忠于黨、忠于斯大林的部長級主任,仍舊像二十年前一樣以飽滿的熱情準備出國赴任。 1956年11月奧尼西莫夫飛抵北歐某國首都,正式就任。 這位大使的居處和辦公室內陳設極為簡樸,四壁沒有任何裝飾,只在辦公桌的對面墻上掛著斯大林的巨幅油畫像。他每天有條不紊、敏捷麻利地處理大使的日常事務。閑暇的夜晚,他常把秘書找來對奕,但在下棋時往往心不在焉,神思恍惚。1957年,奧尼西莫夫的好友和老同事,科學院士切雷舍夫作為蘇聯代表團成員,來奧尼西莫夫任職的北歐某國參加一次國際工業展覽。奧尼西莫夫與切雷舍夫的見面,引發了他們兩人對“列斯內赫事件”的回憶。在“列斯內赫事件”中,奧尼西莫夫曾違心地做著一件明知要失敗的事,再次表明他對斯大林本人,對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指示的絕對服從,無條件地不折不扣地執行。可是,“列斯內赫煉鋼法”使工事故層出不窮,爐子不斷燒毀,耗資一億五千萬盧布,按原設計安裝起來的爐子及其它設備沒完沒了地改變設計、改建,專家們、工程技術和生產人員不堪其苦。由于對斯大林唯命是從,而違心地支持“列斯內赫煉鋼法”的冶金工業部長奧尼西莫夫內心失去了平衡。1953 年 3月斯大林逝世,貝利亞將“列斯內赫煉鋼法”瀕臨失敗的責任推在奧尼西莫夫頭上,積郁像大石般壓在他心頭。 1957 年8月,奧尼西莫夫大使被護送回國治療——他身患肺癌,并且是晚期,不能做手術,只能用放射療法和心理療法延長不過半年的生命。在病床上他又回憶起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奧尼西莫夫對自己的病有些疑慮,但并不知道病情真相,并未清楚地意識到死神已漸漸向他逼近,他將隨著那個培育了他也給他帶來許多痛苦和磨難的時代永遠逝去。 這樣,別克在《新的任命》中通過他塑造的主人公奧尼西莫夫幾十年的經歷和遭遇,他的心態與思緒反映了一個時代,一個充滿創業豪情同時也令人心悸的時代,表現了1937至1957年這二十年間蘇聯人民痛苦悲愴的心路歷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蘇聯名作家巴克蘭諾夫在給《新的任命》作序時寫道,這是作者“對他所處的時代,對他的同時代人,對他自己的良心及對未來所作的一份報告”。別克本人把《新的任命》稱作“報告長篇小說”。奧尼西莫夫這一個性格復雜的悲劇人物的身上,體現了斯大林時代對黨忠心耿耿、對領袖唯命是從的干部們的某些共性。這類人物,曾是不可多得的干才,在工作中既有大刀闊斧的魄力,又有一絲不茍的作風。他們對上級交下來的任務從不討價還價,總能圓滿出色地完成。他們自己生活十分樸素,過的是淡泊的、近乎清教徒式的物質生活,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之中。然而年深日久,他們的觀念越來越陳舊, 思想越來越僵化,成了失落思考機制的。“螺絲釘”,成為失去精神支柱的與過去的時代一同悄然永逝的人物,他們對時代賦予的“新的任命”已經無能為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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