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偶然的出差,在公共汽車上認識了她,那時候我在棲霞市大柳家偵察連三年老戰士,她是上莊村最美的村姑,我們相遇相識,從她的微笑里我看到了燦爛的美。因同路我們有一段半小時的步行路程,這給了我們愛情萌生的過程,她從外地打工歸來,行李多,也給了我獻殷勤的機會。
一路上我們談的投入,從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對我的信賴和好感,也許因為那青綠的軍裝和燦爛的紅星給了她無限的信任與支持,我們就這樣的相愛了,于是我們約會了。
為了愛我們沖動了,指導員說不許談戀愛,我還是在秘密的談著,我們去山洞,去密林,去草叢,去果園,到處都留下了愛的足跡。
那是中秋之后的一個星期日,我去上莊村借趕面杖來班里包餃子,我直奔二嫚家,她的小名叫二嫚,正巧天賜我一個機會,二嫚她姥姥去世了,她媽她爸全家都去吊孝了,只留二嫚在家看門,我們倆以前在山洞里,樹林里約過會,所以我們特別想有個這樣的機會,我說:“二嫚,家里還會有人來嗎?”她搖頭說:"桃村離這里遠了,爸爸媽媽他們一時半間回不來。"
我和二嫚說了一會兒話就情不自禁的抱到了一起。
二嫚說:“你能帶我跑嗎?"我說能,等我退伍帶你一起回江蘇老家。"她說:“不行,要快。"她這次回來就是結婚的,她父母收了蛇窩泊那人家的錢,把她許配給那家做兒媳,日子訂在農歷十月初八,離現在只有二十天。
這個消息讓我有些蒙圈了,這么短我怎么辦啊,再說吧我家里也沒有商量這事。
她說,那個蛇窩泊的對象是個大老粗沒有文化,如果嫁給她還不如死了,我勸她別沖動,我寫信給家里叫家里準備一下,我回連隊請探親假先帶你回我老家。她聽了非常的高興,緊緊摟著我的脖子,她說:“我的親人解放軍,你要快呀…"我們又一次墜入愛河。
回到連隊以后我沒有心思包餃子了,我一個人坐在班里的課桌上發呆,餃子也吃了,是戰友們包的,我的舉動被班長和戰友戰友發現了,不正常。班長命令班里張永明去送面杖。
那夜里我給家里寫了信。
平日里我盼著家里回信,我也在計劃向連長請假。
突然有一天,上莊村來了一群人,找到了連部,我一看是二嫚她爸和其他的人,我預感到了事情不妙。
不一會兒,通訊員把我叫到了連部。連長說:“上莊村人說你勾引他姑娘,姑娘向家里攤牌,不愿意出嫁,昨晚喝 藥了,雖然搶救過來,但神情恍惚…!"我嗖口否認,沒有此事。她家人要動手打我,連長說:"別動手別動手,動手你們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有話說在當面。”
在連里鬧了半天,他們走了,留下了一句話,再去上莊村,腿給打斷。
連里開會研究處理,指導員說:“幸虧沒出人命,否則我們都要被牽連。"班長和戰友們都反映我近期不正常。最后決定給我記過處分,調離偵察連,年底退伍。
第二天我就被送去了棲霞去二里店修理所,在哪里等待退伍。
班里張永明來信說,十月初八那天上莊村辦喜事了,婚車經過了連隊,但是沒有人去圍觀,聽老百姓說,那個姑娘得了憂郁癥了,神神叨叨的。
我的心碎了,夢也破了。過年三月份我退伍了。
我悄悄的走了,沒有給她留下了一句話,她等不到我的回音,后來她又去了連隊,連長攤手說,人已走了…她緊緊的攥著七夕我送她的那支發卡。她無魂魄一樣的離開了營房。
后來戰友來信說她又被送醫院了,憂郁癥犯了。
三十多年過去了,在七夕的前一天我執意的去了一趟老連隊。部隊搬遷了,留下了殘垣斷壁,人去房空。
我去了那個曾經愛的地點,淚水模糊了雙眼,山洞、樹林、草叢……依舊,愛和人已經不在,颯颯的山風仿佛吹不盡我的思念,我坐在那里久久不愿離去,讓我在重回那個愛的時代,我想念愛情!想念部隊!想念七夕送她的那支發卡!
一直在那個約會的樹旁坐了一個多小時,我整理一下行李準備下山開車回程,正當我要走的時候,突然我發現在樹的不遠處有一個滿臉滄桑頭發開白的中年婦女,她背著背簍,一臉的疑或站在那里,我認出來了,她就是我夢中的二嫚。此時二嫚也認出了我,她淚流滿面,我扔了手中的行李沖了過去。抓住二嫚的手說:“二嫚是你嗎?”她點了點頭,我說:“我去了上莊村找你,那個老大爺說你死了。二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三十年了,我被折磨成了憂郁癥,時好時壞,他們一家不把我當人看,不給我治病,我每天都來上拾松籽……"
她終于放聲大哭起來,我把她扶到了樹下石頭上坐了下來。我說:“你活著就,你的病我替你治療!”她憂郁的眼神充滿著希望,同時又搖了搖頭。我問她的家境情況,她抽泣著說:“你退伍的那年里我被迫的嫁給了我現在的丈夫,他雖然非常的厚道,但他是個跛子,憑他父親是村長才買通了我父。我到他家第二年為他家生了一個女兒,生產后我得了產后抑郁癥。我每天都想去死……”
我打斷了她的話說:“現在家里還有什么人?"她說:“他老公公前年去世了,他的丈夫在年初也得心梗去世了,女兒運嫁蛇窩泊后灘村,日子也過的一般。"
我說:"走吧,下山吧,天晚了風大了。"
我扶著她下山,來到了我的小車邊。我說:“別回家了,根我一起去棲霞市,我請你吃,好好的聊吧!"她開始猶豫了下。我說:“你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說:“我一個孤老婆子怕什么?我不知你的現況,最好去大柳家街上,我請你吃飯。”我答應了,她高興的上了車。
車上她問我這車值不少錢吧,我說90萬,她嚇了一跳,問我說:“你是大老板了?"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不大不大。”
到了大柳家街上我看到了大柳家也變得更好,樓房林立,燈火輝煌。我選了一家叫“柳家人飯店"進去了。二嫚雖然老了但是人很干凈利落,大柳家的人都認識她,下車后就有人和她打招呼了,有人說:"二姑,家里來親戚了,開寶馬來的…"
我們點了六個菜,點了一瓶白酒,我們倆對著坐,有說不完的心里話,她問了銀多,什么家屬在哪里上,孩子怎么樣了?我如實的說:“家屬在水利局退休了,孩子在蘇州華為公司上班。”
我問她怎么過的她說:“老公去世以后,女兒家又遠,也是農村的,日子過得不太富裕,三個孩子,很辛苦,村長是我老公的侄子,他幫我申請了低保,每月生活夠用了,等我到65歲時,侄子說送我去敬老院養老,那里吃好喝好……”她的眼里透著喜悅。我聽著聽著就哭了,我說:"你受苦了,明天我帶你去棲霞看病,把你的憂郁癥一定治好,花多少錢都由我來付。"她苦笑的說:“這輩子能見到你就知足了,三十多年的夢實現了,不治了,醫生說不犯病沒有什,心情很重要,我已經犯了幾次了,每次都想死,醫生說要治好要三十萬。“
我哭了,我也笑了:“三十萬不多呀,我出錢,放心吧,我退休金六十萬,每月九千元工資,家里房產三套,我幫你……”
那天晚了我喝醉了,爛醉如泥。她把我扶到了賓館房間給我準備了茶水,蓋好了被子,她回家了。
第二天我帶著她去了棲霞市,先去了商場給她買了幾套服裝,中午去棲霞市東頂分局找到戰友,我的老排長沈安,沈排長很熱情,在東招大酒店又找來幾位戰友,大都偵察連的,有86年87年…90年的,戰友相見格外親,有說不完的戰友情。大家不認識二嫚,都以為是我的家屬,我把情況給大家說了,大家都想起來了,排長說:"當年處理你時我參加會議,我立排眾議要求調離即可,指導員要把你扭送原籍。"我非常感謝,為排長的坦護干杯。
張亞6班長說:“你這個笨蛋,你看我也是找的駐地姑娘,只到生孩子也沒人知道,找干了十七年正團轉業在棲霞市煙草。”
李現宇是師醫院副團職醫師轉業在棲霞市人民醫院,他答應我去找神經科醫生給治療,抑郁癥關鍵是抑郁點,她的抑郁點就是我們的愛情,如今雖然是人去樓時,但是我們的愛情逐漸的還原了。李醫生說花不了多少錢,這是慢性病,開些中藥和經神藥物治療一二個療程就好了。
我暢談到下午,沈排長又安排去牟二黑莊園旅游,戰友們都去了。在民政局的副局長趙南說:“我們優待孤單老人,你的情況特殊,打個報告來,我們支你的全部藥費。"
戰友情兄弟情,雖然二嫚不是我的家屬,大家都當成了親屬。都不惜余力的幫助她。
二嫚哭了,她挨個的擁抱一下,向戰友們表示感謝。
沒有不散的宴席,晚上我們告別戰友回到了酒店,我告訴二嫚明天去找李醫生看病。
次日早晨,我開車帶二嫚去了人民醫院,在李戰友的帶領下,看了神經科醫生,經過進一步檢查,確定是陳舊性抑郁癥,不受刺激,一般不發病,建議住一星期院掛些保險和復活神經的藥。
醫生的一席話我們都放心了,二嫚因為我得了病我一定幫她治好。醫生說:“大約需要治療費藥費住院費四萬元。”我去了交費口交了費用。二嫚說:“我吃低保能報銷大部分,你那個戰友說打報告全免。"我緊緊的握著二嫚的手說:"不用了,我全負責,這樣我心里才好受些。"
二嫚這次哭的聲音最大,醫生說這樣好,是心里釋放。
二嫚住院期間我白天都來會陪,晚上這里是全封閉的,不留一個陪護人。一日三餐我都打來病床吃。
時光如水,一晃一星期過去了,二嫚出院了,我開車把她送回了蛇窩泊的老家。在二嫚家我見到了二嫚嫁到十里外的女兒,帶來了三個孩子,大的十歲小的五歲。二嫚讓女兒叫我舅舅,叫孩子們喊舅姥爺。那天我又喝醉了。
二天后我接了家里的電話,家里有事要辦,我必須當晚就回。
我走了,舍不得二嫚,我給她留了一萬元錢,她追到村口扔進了車里,她說:“想我時來看看我就行了,錢我不要!”
別了故鄉的云故鄉的情故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