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追熱點,但這個視頻確實讓我感動到了。
金庸先生寫的明教教徒,雖然有很多名門正派一路罵,但就算是張三豐和張無忌有時候都會心生懷疑,比如碰見常遇春的時候,道長心想,這等光明磊落之輩,怎也會誤入歧途?
最終在光明頂,張無忌出來之前,明教教眾人人深知無幸,團團而坐,雙手作火焰飛升狀,唱出: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人到了決絕的最后一刻,其啼也悲,其言也善,不存任何僥幸。所以少林方丈聽了都皺了皺眉,心下對這種大悲憫不忍。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這句據(jù)說金剛經(jīng)里幻化出來的話,到現(xiàn)在還管用。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公眾號,叫《很短》,常常發(fā)一些很短的視頻和文字,但是充滿力量。昨天他說很喜歡一個段子,是這樣寫的:
食人族酋長吩咐手下說:“你去抓幾個達官貴人來當晚餐。”
手下問:“平民百姓不行嗎?”
“味道不行,”食人族酋長搖搖頭,“老百姓太苦了。
所以我說的力量不一定是正面的,
也有很多是月之暗面。
昨天他發(fā)的這篇,就在我寫停水的時候,戲謔孟浪的時候,僅僅為了一個開關(guān)而組織起一篇雞賊的文字的時候,甚至還提起了公務(wù)員和詩歌。
確實,人們總是在自己的生活里盡情表演,以免淪落到宏大的敘事背景下,忘了自己。但無論如何,無論你多么絕頂聰明,這篇文章里所呈現(xiàn)的一切,足以讓人抑郁:
我算是現(xiàn)實世界的失敗者,貧窮得到只有文字還忠誠地陪伴在身邊。我羨慕?jīng)]有進化到秩序井然的蜜蜂,我的意思是——當一只蜜蜂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他總是安安靜靜地從群體中離開,找到一個安穩(wěn)地、不為人知的所在,體面掛掉——上次我跟少爺說我想做這樣一個蜜蜂的時候,他臉上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并且狠狠踢了我一腳。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做那只蜜蜂。
今天在黎的朋友圈看到B站二舅的視頻,認認真真看了兩三遍,轉(zhuǎn)發(fā)給少爺,跟他講在我年少,似乎也看見過這樣生命力茁壯的人,不為所動地承接住所有不公,找尋新鮮的刺激和技能,并且興致勃勃。
我到現(xiàn)在都不能確定這是麻木還是天性使然。
大多數(shù)時候,人的快樂與否,性情的重要不下于命運的安排。從不抱怨,從不借助詩歌——這個形容詞是我們給予的,他本人并不覺得,生活的責(zé)難在這樣的人身上風(fēng)輕云淡,一切我們認為的深重苦難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評論中有人說二舅像福貴,我覺得并不是。相比《活著》里的福貴,二舅并沒有那種所謂厚重的悲苦和麻木,他津津有味地迎接所有的挑戰(zhàn),蓬勃地釋放他對生活的熱愛,并且對責(zé)難毫不在意。《血色浪漫》里的鐘躍民似乎是這樣的人,快樂的乞討,虔誠地生活,渡過人們認為的最艱難,直到最后一無是處。
我其實很羨慕這樣的人。
這簡直是入佛入道的境界了,按照佛化萬象世人不自知的理論,我覺得二舅就是一尊樂呵呵的佛,不帶悲憫。
所以我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我跟二舅一起進了ICU,賭誰先成功拔掉管子然后掛掉,在另一個世界里樂呵呵交付賭注。